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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四十章:回程
初秋的天氣微微涼,一片梧桐葉打著旋兒從樹上飄落而下,顯得有些蕭瑟。
房內,燃著的香爐中縷縷散發出清幽的香氣,更顯氣氛靜謐。容笙又將手中的信看了一遍,抬起頭來,面上終于露出了一絲笑意。
放下信后站起身,容笙抬步正打算出門往外走的時候,又突然像是想起了什么似的,倏地頓住了腳步。微不可聞地發出了一聲嘆息后,還是重新坐回了原地。
“阿笙,收到自盛京中來的家書了?”一陣清越的聲音自耳邊傳來,容笙不用轉頭也知道定然是玉姝進來了。
隨即便頭也不回地答道:“是啊,我母親寫給我的。”
玉姝聽罷后,自來熟地坐到了桌邊,向著桌上擺放著一疊杏仁酥下了手,拿起一塊放入口中后,還含糊不清地開口問向容笙:“怎么了,你母親寫了信來,有什么事嗎?”
容笙看著玉姝嘴角沾著的一點兒糕點屑,心覺好笑,自袖中拿出自己的手帕遞給玉姝,努努嘴示意她將嘴角擦干凈,見她接過后才開口柔聲答道:“未打開看之前,我以為便是普通的家書,直到看過之后,才知曉是阿箏馬上便要與顧行舟成親了,母親寫信給我,便是希望我能回去參加。”
玉姝好不容易才咽下那塊兒杏仁酥,又喝了一口容笙遞過來的茶水,才接口繼續問道:“那你要回去嗎?方才大哥還同我說后日要啟程去蒼桐山看看呢。”
聽聞玉姝的話,容笙的面色凝了一凝,唇角原本的笑意也僵硬了起來,低下頭將玉姝還回來的手帕揉成了皺巴巴的一團,又展開疊成原本的樣子,才抬起頭望著玉姝的眼睛,緩緩地說道:“是,我要回去,走之前我答應過阿箏,一定會回去參加的,她的及笄禮我未能參加,已是我作為姐姐的失職,這次她成親,我無論如何也會回去的。”
話畢又頓了頓,容笙接著說道:“至于你同玉大哥,便仍舊按著原來的安排往蒼梧山去便是。”
“你說什么呢?大哥怎么安排的我不知道,我怎么會扔你一個人回盛京,你放心我還不放心呢,明日我陪你啟程回去。”聽罷容笙的話之后,玉姝皺起眉頭,不贊同地說道。
聞言,容笙笑了笑,不在意地接口道:“無事,我一個人回去也沒什么的,你放心就是。”
玉姝聽罷面色登時就變了,直接了當不管不顧地開口問道:“現在是我說同你回盛京,你便不在意,說自己也可以,若是大哥說送你回去,你還會不會拒絕?”
還未等到容笙開口,便又接著自顧自地說道:“是了,你那樣在意他,又怎么會拒絕呢?”
說罷,便要起身往外走。
容笙見罷,趕緊站起身來,伸手抓住玉姝的袖子拉住她,見她不再動了才走之她的身后,無奈地開口解釋道:“阿姝,你又在鬧什么脾氣,好好聽我說。”
“我只是不想麻煩你們,今日,不管是你還是玉大哥,我都會是一樣的答案,不過是回個京罷了,算不得是什么大事,我這樣說,你懂了嗎?”
聽聞容笙的解釋后,玉姝的面色終于好了幾分,轉過頭來別別扭扭地說道:“不行,我不管,我肯定是要同你一塊兒回去的。”
見狀,容笙也有些哭笑不得,只得答應下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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錚錚的琴音流淌在庭院之中,好似穿過門外灑滿銅綠的門環,好似穿過布滿漁火的江堤,好似闖過布滿螢光的蘆葦群,又好似繞進客棧旁的巷弄,清幽澄凈。
容笙走到院中時看到的就是這樣一幅畫面:
玉蘇身著一襲白衣,長長的烏發用一頂玉冠束起,中間一根白玉簪固定,在冷清的月光之下彈奏著一首曲子,月光將他平日棱角分明的面容柔和了許多,此刻,竟是顯得他似月中仙人一般。
明明近在咫尺,卻又偏偏不敢走近一步。
正在容笙的思緒飄遠的時候,玉蘇清潤的聲音卻從她的身邊響起。原來是玉蘇見她過來后,便站起身幾步行了過來,走到離容笙還有幾步遠的時候便停了下來,見容笙似乎在發呆,便啟唇問道:“想什么呢?”
“啊,玉大哥,我并未想什么……”見玉蘇走近,容笙頓時有些語無倫次,竟是將自己原本想好的話都忘了個一干二凈。
玉蘇見狀,不禁搖了搖頭,無奈地坐回了琴邊,指了指對面,對容笙說道:“坐。”
“哦……好。”容笙答后便坐到了玉蘇對面。
修長如玉的手指搭在琴弦上,不多時,琴音又重新響了起來,柔和得如同今晚的月光一般,將容笙方才慌亂了起來的心重新撫平。
一曲奏罷,玉蘇收起手,抬起頭目光柔和地望著容笙,重新問道:“現在可以說了吧,方才在想什么?”
容笙從曲中將思緒收回來,又聽聞玉蘇的問話后,便徐徐開口答道:“聽阿姝說,玉大哥后日打算啟程去蒼梧山游歷?”
“嗯?我是這樣打算的沒錯,怎么,你不與我們同去?”玉蘇聽罷,不禁心中疑惑,便問了出來,他一向是個心中怎么想便怎么做的人,不會糾糾結結。
容笙頓了頓,壓下心中突然翻上來的情緒,半晌后,讓自己面上帶了些微笑后才繼續開口說道:“能與玉大哥同去自然好,只是今日家母來信,言道再過些日子小妹便要成親了,讓我這個做姐姐的務必回京參加,我在離京之時也答應過小妹,在她成親之時會回去的,不好言而無信,所以……便不能同玉大哥同去蒼梧山了。”
只見玉蘇聽罷后,低頭思索了片刻,便語帶輕快地開口說道:“原來如此,令妹成親是喜事,你回去也是應當的,決定好了嗎,什么時候回去?”
“已經決定了,明日一早便走。”容笙看著桌上擺放著的古琴烏木的琴身在月光下瑩瑩地發著光,接口答道。
玉蘇見狀,便開口道:“你喜歡這琴?”
“……沒有,我只是覺得這把琴用料講究,制作精致,便多看了幾眼罷了。”聽聞玉蘇的問話,容笙剛心中一欣,便又迫使自己將這份感覺壓了下去。
玉蘇聽罷容笙的話,倒也不在意,伸手將琴往她那邊推了推,慢條斯理地開口道:“呵呵,倒也不是什么名貴的琴,只不過是我親手做的罷了,看你喜歡,送給你也無妨,就當是提前送給你成親時的賀禮了。”
聽到玉蘇要將這把他親手做的琴送予她的時候,容笙不由得高興了起來,剛想開口推辭一番,玉蘇那句“就當是提前送給你成親時的賀禮了”便將她剛剛升起來的心,打落深淵,難過得厲害。
勉強自己面上重新戴上笑意,剛要開口說話,卻見玉蘇已出聲吩咐在不遠處伺候著的小廝:“去,將這把琴送到虞姑娘房中。”
“是,大少爺。”那小廝在應下后便小心翼翼地拿起那把琴往外走去。
事已至此,容笙也曉得再推辭便是故作姿態,顯得虛偽了,于是便開口道謝道:“即是如此,那容笙便收下了,多謝玉大哥贈琴之恩,卻不知這琴叫什么名字呢?”
見她收下,玉蘇便也放下心來,欣欣然開口答道:“此琴,名為蒹葭。”
“蒹葭蒼蒼,白露為霜,所謂伊人,在水一方。溯洄從之,道阻且長。溯游從之,宛在水中央……取名為蒹葭,是不是玉大哥心中有了心儀的女子了?”極力忍下心中難過的情緒,容笙故作無事地問向玉蘇。
玉蘇聞言,抬頭看向容笙,以他的聰慧,輕易地便看出了容笙偽裝下的情緒,思及自己的命格,也不想讓容笙再陷在這段感情中無法自拔,這讓他十分想答一句“是”,然而最終,他一貫的矜傲卻無法讓他說出假話,過了好一會兒,才開口答道:“沒有的事,取名蒹葭,只不過是因為單純喜歡這兩個字罷了。”
聽到玉蘇這樣回答,容笙不由得在心底松了一口氣,暗道自己多想,同行了這么久,也未見玉大哥同哪個女子有過過多來往,而且從阿姝平日的話中,也沒聽說過他有過心儀的女子,自己真是想得太多了。
心中想開,面上的笑意便也真切了些,容笙便站起身來,微微屈膝向著玉蘇做了個福禮,隨后語氣輕快地開口說道:“那容笙便告辭了,祝玉大哥蒼梧山一行能有所收獲,一路平安。”
“好,承你吉言。”聽罷,玉蘇便也起身還了容笙一個揖禮,而后答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