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寄眉耳中聽著母親的咒罵聲,伏案犯愁。
之前一直擔心他在外面養女人弄出孩子來,如今孽債真的找上門來,心里的一塊石頭反倒落了地。丈夫的的確確是個紈绔子弟,敗家公子哥,之后對他也不用有任何期待了。
聽母親罵人的惡毒的程度,舅舅應該把他知道的關于硯澤的所有惡劣事跡全說出來了。按照母親的性子,估計有表哥受的。
“唉——”她愁眉苦臉的嘆了聲。
這時就見母親風風火火的走了進來,叉腰道:“我要跟你舅舅回趟蕭家,等你爹回來,你知會他一聲!”
寄眉一聽,忙爬到炕邊,抱住母親的腰,求道:“您去做什么?”
“你還不知道呢吧,你表哥跟外面的女人生了個兒子,當咱們是死人啊,居然敢瞞著你!”素秋推女兒的手:“趁著那小兔崽子還在,人證物證俱在,我非得找你大舅好好理論理論不可!這是干什么呀,早十年欺負你,現在人娶進門了,變本加厲的欺負!”
寄眉摟著母親的腰不放:“娘,您消消氣。我相信大舅和表哥這會也是焦頭爛額,您去了,事情更要亂成一鍋粥沒法收拾了?!?
“沒法收拾就不收拾了!”素秋嚷道:“誰離了誰活不了?你挨欺負沒夠是不是,人家明目張膽的弄了個私生子出來,都騎在你這嫡母脖頸上了,你還維護他?!”
寄眉也犯愁:“我還能怎么辦,我就這么一個丈夫,您這會去了,老爺子和舅舅們動怒打傷了他,受苦的還得是我,真打斷了他腿,整日一瘸一拐的在我面前晃,比私生子叫人痛苦,您說是不是,您現在上門算賬,對小舅舅也不好啊,大家都知道是他告訴您的?!?
提到九弟,素秋冷靜多了,氣哼哼的瞅著女兒。
此時就聽蕭賦清在外屋大聲道:“天要下雪了,我得走了,要不然遇到大雪天沒法回城了?!彼厍锉惴砰_寄眉,轉身又去找九弟,一邊走一邊道:“你干脆別走了,在這里等雪停罷?!?
蕭賦清道:“還是不了,家里還有許多事等著我。我今天說了這么多不該說的話,還是不留下了。”
“小九,你可別這么說。家里就你真心幫著寄眉,這丫頭怕我們擔心,回來什么都不說。今天幸虧你告訴我這些,否則我和她爹都蒙在鼓里呢,完全不知道硯澤那小畜生的作為,還不知得被他怎么戲弄呢!”
寄眉聽到開關門外屋門的聲響,知是舅舅走了,心里莫名的陣陣的心酸。都是她和表哥不爭氣,才叫長輩擔心他們兩個。她沒心思描紅寫字了,把毛筆掛起來,苦著一一張臉等母親送舅舅回來。
過了許久,素秋終于回屋了,第一句便是咒罵蕭硯澤外加數落寄眉:“硯澤成婚翌日就撇下你走了,是不是真的?還有為了通房丫鬟訓斥你?有這事沒有?”
“……”
素秋見女兒默認了,心疼的直掉眼淚:“剛才當著你小舅舅的面,我都沒敢哭,原來這些都是真的,他這么欺負你,你怎么不說呢?”
“……這個……”
“對了,他還猜忌你和金翠的關系?哼,這么惡心的污蔑你居然也能忍?!”素秋拍著胸口道:“你知不知道娘聽這些事是什么心情?每一句都是往我心口戳刀子,自己養大的閨女被人這么欺負。”
寄眉蹭到母親身邊,掏帕子給她輕輕拭淚,安慰道:“表哥的腦子,有的時候確實很奇怪,但他后來好多了,對我也挺好的,吃的喝的都沒虧待過我?!?
“只要吃喝,你是豬嗎?!”素秋一著急,口不擇言說了重話,才出口就后悔了,摟著女兒哭道:“娘都明白,你眼睛看不到,只能忍著,忍著……可憐見的,叫天天不應叫地地不靈,只能任由人欺負。他摟著丫鬟睡你的床,現在又弄個私生子,根本沒把你放在眼里,這日子……這日子過的還有什么意思?。磕锒继婺闶軌蛄??!?
寄眉覺得很有必要解釋一下:“他和丫鬟那件事……其實是說來話長……”
“別說了,娘都聽你舅舅說了?!彼厍锖瑴I道:“你以前眼睛看不到,凡事只會忍著,成了個受氣包。如今咱們眼睛能看到了,心也該敞亮起來,沒道理再忍他了。如果你想和離,娘和你爹絕不說半個‘不’字。”
“我不想和離?!奔拿及T了癟嘴,為難又痛苦的道:“我覺得我還能和他過下去?!?
素秋震驚的道:“他把你眼睛弄瞎了,成婚還不到一年,就給你這么多苦受,你還想和他過?”
“不和他過,我還能和誰過?”寄眉道:“說不定其他人還不如他呢,他至少能供養我吃喝花銷,而且生的模樣也可以。我跟著他已經受這么苦了,和離再嫁,沒準還要從頭再受一遍氣呢?!?
素秋愕然無語,捧起女兒的臉,心疼的道:“都是你表哥做的孽,壞了你的眼睛,之前十年一直小心翼翼的,叫你逆來順受了?!?
“娘……我沒您想的那么痛苦……”
“所以我才更心疼你,傻姑娘,吃了虧,你還沒感覺嗎?!”素秋連連搖頭:“總之我不希望你們再過下去了,男人壞起來沒底線的,別以為忍了,他就會感激你,他只會覺得你軟弱,變本加厲。私生子先進了門,下一步就是寵妾滅妻,要你的小命。你爹又不是沒審過為了小老婆,要正妻命的案子,男人混蛋起來,什么事都做的出來?!?
“……”表哥確實一步步越加惡劣了。一番話說得寄眉心里也沒底了,誰叫表哥人品太差,不能怪她懷疑他。寄眉抿了唇,艱澀的道:“那、那我也不想和離……”
“你先別這么說,等你爹回來,看他的意思?!彼厍飺е畠?,這十年的對蕭硯澤的怨恨,不禁又入骨了幾分。
既然女兒不許她上門找女婿算賬,那么她就在家等他上門。蕭素秋摩拳擦掌,等著硯澤自投羅網。晚上添油加醋的把九弟告知的情況跟丈夫說了,將陸成棟也氣的窩了一股火:“以前知道他不是個好人,可怎么能這個樣子?按日子算,豈不是正妻沒進門前,就弄大了外面女人的肚子?”
燈燭下,素秋臉色凝重:“如果寄眉不想跟他過下去了,我是同意和離的,他爹你呢?”
陸成棟并不急著表態:“煩心事都趕到一塊了,我聽上面說,我可能有調動,去別的地方做縣令。”
素秋一愣:“有這事?”
“寄眉這事真不好辦,我若忙著調動,咱們可能一時半會真顧不上她了?!标懗蓷澋溃骸巴獾匕峒?,寄眉就得回娘家去。”
素秋眉毛倒豎:“不行,那咱們家也太好說話了。家搬到哪里去,寄眉就隨咱們去哪里!蕭硯澤不把私生子這事弄清楚,不給寄眉一個說法,堅決不能回去!憑什么他們做錯了事,寄眉還得苦巴巴自個跌份回去。”
兩人在燈下繼續你一言我一句話的商量這事。殊不知窗外,沈向堯把兩人的對話都聽去了,他納悶的想,私生子都弄出來了,陸寄眉居然能繼續忍著不發作,這點出乎他的意料。不過也沒什么關系,陸成棟馬上就要調任了,她跟著父母暫居外地,離開蕭家的地界,事情就更好辦了。
沈向堯一邊思索一邊往廚房走,這時突然感到前方出現一座‘肉山’,抬頭見是金翠,便笑道:“是你呀,鍋里熱著綠豆蓮子鴿子湯,我正要給老爺夫人端去。我正要去問小姐和你喝不喝呢,咱們就碰上了。”
金翠一聽吃的,肚子就餓了:“你從哪兒弄的?”
“我和幾個哥們從外面吃酒回來,順手帶了份夜宵回來?!鄙蛳驁蛐Φ溃骸拔已剑沦憾汲猿院群攘耍烙嫈€不下錢娶媳婦了。”
金翠哼道:“吃吃喝喝最實惠了,進肚都是自己的。娶媳婦嫁漢子才虧呢,辛辛苦苦的付出,到頭來發現全部值得?!?
“你這是怎么了,突然發這種感慨?”
金翠一撇嘴:“能怎么樣?心疼我家少奶奶唄,嫁了個披著人皮不干人事的東西。”說完,一嘆:“瞧我,跟你說這些干什么。咱們快去端熱湯吧,晚上少奶奶沒吃多少飯,這頓夜宵正合適?!?
沈向堯本來就是為寄眉準備的:“那你照顧你家少奶奶多吃點吧?!闭f完,覺得這句話太大合適,忙補充了一句:“她不吃喝,老爺和夫人該擔心了,二老歲數大了,少操心是福。”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情況下,他絕不會輕易暴露自己的想法,必須小心謹慎。
金翠沒想那么多,贊同的點了點頭。隨著沈向堯端了熱湯去給少奶奶送去了,寄眉被私生子這事惡心的沒胃口,鴿子湯全被金翠喝了。
翌日,寄眉沒心思識字,寫幾筆就走神。素秋見女兒無精打采,猜她昨夜沒休息好,讓金翠把炕桌和筆墨撤到一邊后,道:“你好好補一覺吧,我叫金翠去我那屋做冬衣。”做冬衣的人手不夠用,把金翠叫去一并幫忙。
寄眉睡意來襲,等母親和金翠走了,在炕頭臥了,拉過被子蓋住小腹,昏昏沉沉的進入了夢鄉。迷迷糊糊間,聽到門板響,以為是金翠回來取剪刀針線,微微挺起身子去瞧。這一看不要緊,就見硯澤站在炕前,斗篷上一層浮雪,正露著又驚又喜的表情看她。
她小時候托他的福,留下了午睡容易驚懼的遺癥,此時冷不防硯澤突然出現,又將她嚇了一大跳,忍不住怕的哭了出來:“你要干什么?”
他忙壓低聲道:“寄眉,是我,你別害怕?!焙鋈话l覺哪里不對勁,他方才只是站著,未曾出聲,結果妻子一睜眼就嚇的哭了出來,難道她眼睛能看到了?他上炕去抱她,果然寄眉躲的麻利,叫他撲了個空。他吃驚的問道:“你、你眼睛能看到了?”
寄眉驚魂未定,只顧抹淚,當年把她弄瞎了,如今她重見光明了,居然還來嚇她,是打算禍害她一輩子嗎?!
方才被他嚇的亂了方寸,再裝不下去,只能順水推舟認了眼睛的事了,她抽抽噎噎的抬頭看他:“……你是誰?”
“……”硯澤臉色一變:“……我……你不認識我?不不,你先回答我,你眼睛能看到了?你能看到我嗎?”
她拿枕頭砸他:“你到底是誰?怎么進來的?”
“是我,硯澤,你丈夫!我的聲音,你認不出來?”嘴樂的差點裂到耳根:“你能看到了?你眼睛能看見了?”
寄眉這會恨極了他,躲著他道:“認不出你的聲音來,而且你跟我想象中,長得不一樣?!鄙舷麓蛄克?,鼻音很重的哼道:“嘁,可比我想象的丑多了。”受著吧,當年是誰諷刺她天足大腳了?
硯澤曾無比期待妻子重見光明后,第一次睜眼看他的情景,設想中她害羞旖旎,甜甜的喚他一聲:“相公?!钡丝态F實冰冷,沒有害羞只有不屑,更沒甜蜜的呼喚,只有陌生的抵觸。他一時心痛不已,強擠出笑容:“……我……我……那個,你眼睛怎么看到的?”
“昨天聽說你有兒子了,我替你‘高興’,哭著哭著昏死過去,一頭栽到地上,等醒來就看到了?!彼櫭伎此骸澳阏媸俏蚁喙俊?
原來是這樣復明的,他心中暗暗叫苦,完了,完了,她一定恨死自己了。他小心翼翼的點頭:“我是你相公……”
她一撇嘴:“哦——就是你呀——”將視線移到窗邊:“……你來做什么?”
硯澤當即意識到,他的婚姻正面臨超乎他想象的嚴峻狀況:“我、我昨晚上遇到九叔,聽他說到這里來告狀了,我怕你誤會,就連夜趕來了。剛才準備跳院墻,在外面徘徊了足有兩刻鐘,可凍死我了?!?
等他躡手躡腳的進了屋,見妻子正酣睡,正準備喚她,沒想到她突然醒了,還因為她眼睛能看到,嚇了她一跳。只道他最近走背運,處處不順心,妻子該看見的時候看不見,不該看見的時候,把他看了個清楚。
他朝她伸出手:“……手都凍僵了,能給我暖暖嗎?”眨眨眼,慘兮兮的道:“行么,眉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