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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壯士…..不不,麟珖獸?我不過是個普普通通的凡人,我…..”他想告訴那異獸,自己真的是無辜的,管他們打到天荒地老海枯石爛,拜托放過他,他還有一大家子人和一眾學(xué)生呢。
哪知那麟珖獸不給他講完話的機會,爪子捏住他的肩,喝道:“凡人?正好,趴到我背上來,我正需要你幫忙呢!”
幫忙?既然是有求于他,為何要對他大呼小叫的,這里的人都太沒教養(yǎng)了,然而迫于它的威脅,他還是乖乖地爬到麟珖獸的背上。
“靈鳳族的二王子自甘墮落變成妖獸,你我該是一路人,如今,卻替天行道,斬殺我這同胞了嗎?”
聲音是從湖心傳來的,公孫齊緊抓著麟珖獸的一撮堅硬的羽毛,他感到胯下的異獸像是怒火騰騰,馬上就要燒起來似的,他連忙緊抱住麟珖獸的脖子,生怕從半空中掉下去。
“就連那地府的勾魂使都被我滅掉了,你以為僅憑你一人之力就能勝過我?”湖水沸騰,數(shù)條青藤從湖中心伸出來,青藤自然綰成花朵的樣子,“花心”立著一白衣女子,若論姿色,卻是萬中無一的。到底哪方為正,哪方是邪,公孫齊是一點都沒弄清楚,不過他并非以貌取人之徒,如今也只能靜觀其變了。
麟珖獸倒也不多話,翅膀扇動,卷起無數(shù)碎石朝湖心打去,那白衣女子神態(tài)自若,手指輕輕一彈,塵土石塊又反折回來。
公孫齊暗叫不妙,無意間手指被麟珖獸的鱗片割傷,霎時間,鮮血淋漓,滴滴答答遞進(jìn)麟珖獸的羽毛里,直滲進(jìn)皮肉。
“麟珖獸,怎么辦?”眼看著那銳利而密集的石塊朝他們飛過來,公孫齊心急如焚卻束手無策。
正當(dāng)他焦頭難額之際,滾滾煙塵盡數(shù)被麟珖獸吸納,他明顯感到胯下的異獸身子在顫抖,就在他要絕望的時候,麟珖獸猛地咆哮一聲,那原本毫不起眼的石塊竟然都變成精光四射的飛箭齊刷刷地朝那湖心的白影子飛去。
羲墨暗叫不妙,這妖獸竟然利用她的妖力變廢為寶,借力打力?不對,他是突然間變強的,到底是什么原因?
飛箭先是刺斷了青藤,緊接著,她整個身子都被飛箭圍困住,且那箭尖都閃閃發(fā)光,她本能地遮住雙眼,怎么回事?這佛賜金光是從哪里來的?
“你不是普通人?”
公孫齊聞言,微愣了一下,他怎么不是普通人,爹媽生的,吃五谷雜糧長大,娶妻生子,完全就是按照普通人的路線成長發(fā)展的嘛。
“你的血里竟然帶著佛賜金光,方才就是因為你的血,我才能暫時困住水妖?!?
佛賜金光?突然間,意識被打回從前,八歲那年,他和青梅竹馬藍(lán)藍(lán)在一座小廟里玩耍,突然間一只閃著金光的蟲子飛進(jìn)他耳朵里,此后他便時常做夢,夢里有人告訴他有幸沾染佛光,若是靜心修煉,將來必能成仙成佛。
當(dāng)時他不過當(dāng)是夢而已,卻原來,夢竟然是真的,如此說來,當(dāng)時飛入他耳朵里的便是“佛光”了?
“這里要塌了,我先送你出去?!?
“那你怎么辦?”他其實是想說,沒有你,我一個人摸不清東南西北,再遇上什么妖怪可怎么辦。
麟珖獸聽后,倒有幾分感動,它扭頭朝向太陽,那周圈有些毛邊的太陽漸漸發(fā)暗,散發(fā)的光線也愈來愈弱。
“那便是出口,追著太陽的腳步,你會找到出口?!?
公孫齊瞅了一眼詭異的日頭,心涼了一大截,夸父逐日的故事他還是聽過的,可是如今讓他做那夸父,他到底何德何能??!
“拔下我的羽毛。”
聞言,公孫齊伸手用力扯下一把,麟珖獸低吟一聲,罵道:“混蛋,讓你拔一根就夠了!”
他有點委屈,誰讓這暴躁的妖獸不說清楚的,他緊握著那一撮羽毛,等待下一步指令。
“走吧!”
走?就這樣走?沒有指導(dǎo)說明什么的?麟珖獸抖了抖身子,公孫齊立刻從他背上滾下來,快要挨著地面的時候,忽地手里的羽毛簡直像是吃了十全大補湯一般嗖嗖地向太陽飛去。他緊緊抓住,朝下望去,麟珖獸越變越小,再一看,他身后跟著不止一個人,轟然巨響,真的是天要塌地要陷了嗎?
更多的人跟在他身后,可是越接近太陽的時候,那些密集的人都紛紛發(fā)出尖叫,立時化為煙塵。
抬頭望向天空,那身影越來越小,麟珖獸暗松口氣,青離不在了,能不能離開這里對他來說已經(jīng)不那么重要了,當(dāng)時水妖出其不意搞偷襲的時候,他正凝神要入畫卷救屈桑,等他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青離已經(jīng)變?yōu)橐豢|煙,他知道,是青離舍命護住自己,他還來不及看她一眼,她的神魂都飛走了。
恨意使它不能自持,強烈的痛楚感洶涌而來,眼前的事物都開始重疊起來,飛沙被吸入水中,狂風(fēng)卷起一切能卷起來的東西,嘩啦啦都朝著天空飛去,他的思緒也跟著狂亂起來。
從初次與她相遇到她幾近成魔,他的希望因洪墑血蓮才得以延續(xù),沒了它,他的希望在此刻被斬斷,她用了一生的時間來愛他,等他,最終,還是不能長相廝守。
這算什么?為什么要讓他們?nèi)绱诵量??僅因為他們曾犯過錯,上天就要用這種陰毒的手段來懲罰嗎?
不行,他不能任人宰割,如今他是妖獸,他怕什么?縱然成魔,他又怕什么!沒了青離,他還指望今后能安然度日嗎?
周身的紫氣開始變色,越來越暗,而他的軀體也快同那紫黑色的霧氣融為一體。
恍惚間,他的胸口有什么東西緊貼上來,有人抱住了他,他遽然一震,不相信會是她。
“木冉,聽我的話,再恨下去你會從成魔的?!?
黑發(fā)飛揚如綢,雙瞳由血紅轉(zhuǎn)為漆黑,他動了動雙手,不可置信地環(huán)住她,她的透明的軀體被他紫色長衫包裹住,她緊抱住他的腰,聲音越發(fā)粗啞,“木冉,你怎么這么冷,我記得你是很溫暖的,你不會孤獨的,我會一直在你身邊……”
懷中的“軀體”越來越細(xì),他甚至可以穿過她的身子,熱淚奪眶而出,他死也不放手,只要她不拒絕,他寧愿永遠(yuǎn)都能這樣抱著她。
“這種時候,不是該說纏綿情話的!”
凌厲的聲音倏地在身后響起,“真是令人感動啊,只可惜這世間真心人都得不到好結(jié)果?!贝蠡楫?dāng)日被當(dāng)眾悔婚,三界盡知,她的一片癡心抵不上那個低賤的天奴,從此看到兩情相悅之人,她便想起那莫大的羞辱,仇恨烙印得太深,想忘也忘不掉。
“還不出手,是因為不敢,還是因為沒有能力?”
……
身后的諷刺嘲笑已經(jīng)完全被他撇得一干二凈,細(xì)微的喘息聲浮進(jìn)他耳孔,置身在無窮盡凄冷的黑暗中,他感到懷中已然虛空,那低弱的呼吸忽然間就消失了。
“青離?你還在嗎?”他伸手,觸到柔軟冰涼的身子,收緊的心一下子被斬成碎片。星光閃爍,是從她的眼睛里透出來的,接著,更多耀眼的星光從她的身體里飛迸出來。他全身已麻木不堪,五內(nèi)都燒得滾燙。
她不要他成魔,她要他好好活著,等來生,她還會有來生嗎?手指輕顫,那點點流光在她指尖停留片刻便四散著飛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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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真的決定這樣做?”
黑暗里的聲音響起,他沒有猶豫片刻,沉聲說道:“幽冥王,你覺得我此刻還會同你說笑嗎?”
這么拽,他好歹是冥界的當(dāng)家,這么不給面子?算了,這兩人的遭遇也著實太坎坷了,他這個長輩,也不應(yīng)該計較才是。
玥瀾拉過木冉低聲在他耳畔說了幾句,輕拍他的肩道:“這丫頭雖說心魂已歸體,只可惜全部被污染了,若要徹底凈化,也只能轉(zhuǎn)世為人了,你們各自要投往誰家,我方才都已經(jīng)告訴你了,別再搞錯了,你同她一塊兒上轉(zhuǎn)輪臺……喂喂,你干什么!”
他急得快要跳起來,“你這丫頭,怎么還犯迷糊?那邊是畜生道,你站那么近干什么!”拎著那正在打盹的魂魄,他暗嘆不已,她生生死死,他都有操不完的心,干脆改口叫他“爹”好了,有個親爹還不如沒有,他這個師父倒是比爹還無微不至。
那昏昏欲睡的魂魄被強行拎到木冉身邊并排而立,木冉側(cè)過臉望著她,唇邊帶笑,目光溫柔。
“站好了,別再打瞌睡了,要是你再亂跑,偷成豬胎了我可不管……”
玥瀾話還沒說完,只見那魂魄正撐著雙掌哈欠不斷,而身旁的木冉竟然不見了蹤影。
“去哪兒了?他去哪兒了?唉,你這丫頭,怎么關(guān)鍵時刻還糊里糊涂的,快快快,別拖延了,要不然等你下去,他就變成老頭子了。”急吼吼一腳把那迷糊不清的魂魄踹了下去。
“啊,時間剛剛好。”忽然想到什么似的,他臉色一變,暗叫不妙,“糟糕,忘記把這丫頭的心智打開了,該不會投胎后變成癡兒吧?”
旋即一想,應(yīng)該沒那么準(zhǔn)吧?就算變成癡兒,對那丫頭來說,也算是幸事吧?太過聰明也不見得是?!€好木冉變成凡人,要不然一定會對著他死纏爛打的,還好還好……
如此這般,自我安慰一番,他的內(nèi)疚果然減輕了許多,世界一片澄明啊,耳根子終于要清靜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