若為流風(fēng)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煙雨紅塵小說網(wǎng)m.dyyx2020.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未幾,車夫憨厚的聲音傳進來:“小姐,咱們現(xiàn)在正在沐河街,正是最繁華的地方,小姐要不要……”
話音未落,緩緩行駛的馬車突然間加快速度,她猛地朝后跌去,頭撞上車廂,“出了什么事,人這么多你不會慢些嗎!”她怒斥,后腦勺隱隱刺痛,掀開布幔只見車夫手忙腳亂地拉住韁繩,但馬像是受到極大驚嚇,沒命地狂奔。
“小姐我也不知道是怎么的了,好端端的,突然就……停下啊,快停下!”
聽到車夫急得發(fā)顫的叫聲,岳茗沖心中閃過一絲不安,大街上咒罵聲四起,驀地,那發(fā)了瘋的馬似是撞到什么,剎那間收住馬蹄,靜止不動。她若非雙手緊緊撐著車廂,這不弱的沖擊力非得把她甩出去不可,所幸只是手臂被刮傷而已,總好過飛出去撞得斷手斷腳的好。
“撞死人啦!”
聞言,岳茗沖大驚,來不及查看自己的傷勢,撩開布幔跳下馬車,車夫被眾人的怒罵指責(zé)嚇得不敢輕舉妄動。
躺在地上的人身形瘦小,也不知是男是女,衣衫破舊,發(fā)絲凌亂撲散在臉上。
“你沒事吧?”岳茗沖俯下身去,輕輕拍了拍那躺著一動不動的人,“你哪里受傷了?”
未得到回應(yīng),圍觀的人卻異常激動,就像是多年來的積壓的怨氣終于在這一刻找到了突破口,跟他們有沒有關(guān)系都擠上來指著她大罵:“原來是連瑾這個禍害,大街上人這么多,還讓你的馬車跑這么快,真是狗仗人勢,無法無天!”
岳茗沖沒理身后那咒罵,她的承受力夠強,罵就罵好了,她只當是一群狗在亂叫。眼下她擔(dān)心的是躺在地上不動的這個人,而不是這群無處發(fā)泄的熱血群眾。
她一徑撩開面前那人蓬亂的頭發(fā),顯現(xiàn)出一張女孩兒稚氣的臉蛋,小小的瘦臉上沾滿煙灰污泥,像是很久都沒仔細清洗的樣子,手伸到那女孩鼻下探了探,呼吸均勻,探到胸口,心跳正常,身上也并無一處傷痕。
“怎么?被我說中了嗎?大伙都來評評理,這個女人,簡直就是紅顏禍水……”
岳茗沖微微側(cè)臉,眼尾瞟了一眼那個指著她后腦勺氣勢洶洶怒罵的女人,她并不準備花
太多時間同一個滿臉橫肉的潑婦解釋什么。反正要罵也是罵連瑾,只要對她人身沒有什么傷害,她是懶得搭理這些無聊之人的。
她推了推那女孩子的肩膀,柔聲問道:“你傷到哪里了?能不能說話?”
半晌,仍未見對方回應(yīng),她咬咬牙,好個丫頭,明明比正常人還正常,竟在大街上玩這種把戲,存心要賴上她嗎?她自認自己忍耐力挺強,可是再這么下去,她僅剩的一點忍耐力也會被消磨掉。
“哎呀呀,這下可好了,這姑娘被你撞死了,年紀輕輕就死在這個掃把星的馬車下,看來不把你抓去見官是不行了……”
方才那刺耳的罵聲成功地煽動了一群無知的群眾,大家的情緒都異常亢奮,恨不得要馬上把她押解入府衙,然而在她怒目而視之下,他們竟都啞然失聲了。
“地上這么冰,躺久了當心會四肢麻木,既然你沒力氣,那我就把你帶回家去。”岳茗沖伸手正準備抱起那丫頭,忽然,緊閉的雙眼猛地睜開,不知道是不是錯覺,她瞧見那丫頭的眼睛閃爍著微微的幽綠。
“啊!妖怪啊,你是貓妖!”那丫頭失聲叫道。
話音剛落,原本安靜的人群突然間炸開了鍋,見那蓬頭垢面的姑娘直指著她,岳茗沖疑惑道:“姑娘,你是不是撞到腦袋了?”要不是裝傻了,怎么會隨隨便便就指著一個正常人說是貓妖呢?
“我才沒撞傻,你就是貓妖,大家要相信我……”這看似單純的丫頭一時間成了善于辭令的高手,聲情并茂地演繹著岳茗沖聞所未聞見所未見的“事實”。人們向來喜好同情弱者,這丫頭很善于利用人心,把自己放在弱勢之位,再掉幾滴眼淚,表情稍稍夸張些,自然而然就讓這些正義的“衛(wèi)道士”深信不疑。
“前天夜里,我在城東的破廟里棲身,那晚的月色很亮,我睡不著,就靠著圓柱看月亮……”
滔滔不絕了好一陣子,總之是認定她就是那吸人精氣的貓妖,岳茗沖頗感無奈,自己不記得在什么地方招惹過這小乞丐。她一拍腦袋,差點忘記了她現(xiàn)在是連瑾,如果是連瑾的話,那就不用懷疑什么了。瞧瞧這群人的態(tài)度也知道平日里連瑾有多遭人嫌惡,可是,當她握住那小乞丐的手腕的時候就發(fā)現(xiàn)不對勁了。
“被你瞧出來了。”說這句話的時候,那丫頭嘴唇未動,鬼魅的聲音卻清晰地飄進岳茗沖耳朵里。
岳茗沖眼瞳微縮,也不再胡亂揣測,既然對方都說出這種話,那么她的懷疑也可以斷定是真實的了。
“你誣陷我?!”岳茗沖緊緊扣住那看似是小乞丐,實則是不知什么妖怪的纖細手腕,“你我有何過節(jié),最好當面說清楚!”
“你兇我干嘛呢?你明明就是貓妖,不需要我誣陷,你自己瞧啊。”
捏住對方的手反被扣住,她忽感手背上酥**癢,她還沒反應(yīng)過來是怎么一回事,就聽到圍觀的人一陣唏噓,隨之人群里爆發(fā)出驚人的叫喊聲:“貓妖啊,真的是貓妖啊!你瞧她手背上都長出毛來了……”
毛?她低頭一看,被死死箍住的那只手,手背上竟然在眨眼間冒出了一團黑色的動物毛發(fā),她直覺地去抓,卻是抓個空。
耳畔驚恐的叫喊聲倏地消失了,陡然間,天旋地轉(zhuǎn),她緊閉著眼,耳旁刮起了旋風(fēng),風(fēng)聲呼嘯。她再度睜開眼時,發(fā)現(xiàn)周圍這些人竟然都被死死定住,因驚恐而大張的眼還掛著淚珠,淚珠凝固;飛快逃跑時已經(jīng)跨出的一只腳懸空著,裙釵飛揚,發(fā)絲亂舞;自閣樓上潑下的水也像是冰凍了一般……一切都靜止不動了,就連從頭頂飛過的麻雀都被定在半空。
“怎么樣?知道百口莫辯的滋味兒有多難受了吧?”
眼前的黑影如煙塵緩緩飄動,最終凝聚成一個完整的人形,身形修長,一身漆黑裙衫,容貌艷麗妖冶,長發(fā)松松挽在腦后,發(fā)間還插著一支鮮艷欲滴的牡丹花,裸露在外的耳朵是貓耳的形狀,尖尖的,耳垂上還吊著細長的墜飾。無論怎么看,都是個絕色美人,可是在這種場合下,這種絕美顏色只會給人帶來不安。
“你欠我素寰莘的,也該還了,。”
聞言,岳茗沖抬頭,瞧見對方邪氣地笑著,她站起身,心里有些害怕,但更多的是莫名其妙。理了理混沌的大腦,依舊理不清任何頭緒來,她曾經(jīng)在什么地方對付過這樣一只貓妖了嗎?而且還是美到令天下男子無不心動那種。
見她迷茫不解,那自稱是素寰莘的貓妖繼續(xù)道:“少在那里裝傻,自己做過的事情竟然不記得了,你還真是可惡極了,你拿走了我最重要的東西,毀了我的一切…….”
岳茗沖默不作聲,不是她不想記起來,是她實在能力有限,她想破腦袋也記不起來到底對這貓妖做了什么。她的原則是:不管妖怪還是凡人,只要不犯她,她也不犯別人,一旦惹惱了她,她必定會用最殘忍的手段來報復(fù)。一般情況下,除非妖怪對她或身邊的人有威脅,她不會主動去惹惱妖怪,由此可以斷定,這只貓妖是來無理取鬧的。
“城里的命案是不是你搞出來的?”岳茗沖猝然問道,素寰莘顯然還未跟上她的節(jié)奏,略顯迷惑,而后,惡狠狠地瞪著她。
“你少轉(zhuǎn)移話題,我現(xiàn)在說的是要你負責(zé)的問題!”素寰莘身形一閃移到馬車頂上,“你若是想賴賬,那我也只能以牙還牙,以眼還眼了。”
這貓妖在說什么啊?什么要她負責(zé)啊?她是個女人,這貓妖看起來也是個母的,她能對一只母妖怪做什么啊?
素寰莘顫聲笑道:“真是可悲啊,一切悲劇的源頭就是你,你讓我痛失真愛,我也要讓你嘗嘗失去摯愛是何種滋味!”
岳茗沖無言以對,這下完了,她遇上了一只腦子有問題而且還偏執(zhí)得可怕的妖怪呢。她讓這貓妖痛失真愛,所以這貓妖不但要讓她背黑鍋,誣賴她,還要讓她失去最重要的人?報復(fù)心這么強的人,目前,她只想到一個。
是不是連瑾的魂魄從地府逃出來了,發(fā)現(xiàn)自己的肉身被占了,自己的榮華富貴也被奪走了,所以懷恨在心,用這種看似愚蠢實則很有效果的法子來報仇了?
她最珍視的人?不就是公孫意嗎?她心一沉,厲聲喝道:“你到底想要干什么,最好干脆些!故弄玄虛算什么?我若是害了你,你盡管拿走我的性命好了!”反正她背后有強大的靠山,她能活下來就是為了要贖前世罪孽的,確切地說是被迫,這貓妖想弄死她,那很難,至少,崔判官不會答應(yīng)。
“殺你?現(xiàn)在還太早了,不親眼看著你被逼瘋,我怎么好意思拿走你的性命呢?”一頓,素寰莘舔了舔尖尖的手指,笑得花枝爛顫:“告訴我,你最珍視的人是誰?我先去玩玩他,免得我找不到玩具,可悶了,要不然咱們來做個交易,拿你最重要的東西來跟我換你自己的性命,怎么樣?拿你換別人,很劃算是不是?讓我猜猜你最珍視的會是什么呢……”
不是連瑾,雖然這也不算什么值得高興的事,至少這能讓她松下口氣來。若真是連瑾,以那女人的心狠,必然不會說一堆讓人莫名其妙的廢話,更加不會不知她最珍視的人是公孫意。
“站住!我話都沒說完,你這算什么!知不知道當別人跟你說話的時候,你這樣轉(zhuǎn)身就走是很不禮貌的!”素寰莘尖叫,長袖一揮,從馬車里涌出十幾只一模一樣的黑貓來,她再輕輕繞動手指,黑貓全都豎著尾部,發(fā)出充滿敵意的嘶叫。