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34：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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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話多少說得狠了些，吳媽媽剛走到門口，聽見這話忙又退了出去。舒骺豞匫屋里尚未點燈，三太太逆著光，陳老太太看不清她神情，但也能感覺出她不服氣。

    陳老太太雖未出屋子，到底也有眼睛外頭盯著，她語氣肅穆而清冷：你這些日子忙小七婚事，不曾細想也就罷了，今日席上都是些什么人，你比我心里清楚明白。往常咱們家若是請客，來都是些什么人，你也有眼睛能瞧見。可今兒呢？除了本家親戚，哪一位是帶著家里姑娘來？”

    陳老太太真有些恨鐵不成鋼，語調也不由自主地抬高了幾分：十四不明白，她還是個孩子，可也老大不小了，有些道理該教你也不能不教，可我看來，你倒也不如不教，這些道理連你都不明白！”

    三太太愈發將頭垂得低了，心頭卻有些不服，四太太自持清高，看來也不過如此，定是她陳老太太耳邊念了什么。她倒是會做好人，可若不是她養了那么個十三，如何會出這些事？

    陳老太太見她不言語，卻好像猜透她心思，冷冷道：你也不必怨別人，小七今兒是風光地嫁了，十四也到了將笄之年，等你給她議親時，你就曉得厲害了！家里出了這樣丑事，不想著法子遮掩過去，還生怕知道人不夠多，臉丟得不夠多！”

    許是陳老太太語氣過分厲害，三太太跟著一悸，方生出幾分惶恐來。

    陳老太太又直視她道：十三是不是清白，我清楚，你也清楚。受了委屈那個將委屈自個兒吞了，你們還要怎樣？真要逼得她死了，你們才甘心么？！”

    說著氣得喘起氣來，又聲色俱厲地道：咱們陳家歷經幾代，方才人丁興旺起來，大家互相幫襯著，才能一代一代將這興旺延續下去。你們倒好，瞧著老四沒本事，她是個庶出，就隨隨便便糟踏，你們倒不是糟踏她，是糟踏我！是我沒將你們一個個管教好，我如今也老了，活不了幾年，等幾時我閉了這雙眼，咽了這口氣，隨你們鬧騰去。但我沒閉眼，沒咽下這口氣時，你們要這樣鬧，我絕不依！”

    三太太不由得渾身一顫，陳老太太年輕時確實是個強人，這些年信佛，早已不是當年那個脾氣。三太太已許久不曾見陳老太太這般生氣，氣得似乎喘不上氣來，嚇得她忙跪了下去，道：老太太保重些，兒媳曉得錯了，您若生氣，要打要罵都容易，只別氣壞了身子，若您有個好歹，兒媳如何去見老爺？”

    說罷嚶嚶地哭起來，錦繡聽見動靜要進來，被吳媽媽一把抓住，搖了搖頭低聲道：等老太太叫再進去，你這會子進去倒不好。”

    錦繡見吳媽媽都不著急，再想老太太素來身子骨硬朗，又想上午才瞧見三太太狼狽模樣，這會子再進去瞧見……感激地看了吳媽媽一眼，兩人側耳聽里面沒什么動靜，方把其他人也支開了，退到了抱夏去。

    三太太從陳老太太屋里出來，已二天。眼睛腫得像桃子，幸而天色暗了不曾有人瞧見，回了自個兒正屋，又有管事婆子進來回事。錢媽媽見她人都虛脫了，少不得把那些能拿主意事兒料理了，不能拿主意叫他們明兒來回。

    倒是溫夫人來了之后，因三老爺京城候補，五爺、五奶奶也跟著去京城照應打點，三房空著許多屋子，她就沒去客房住，就三太太旁邊那處小院里住著。

    她心里也有一樁事要求三太太幫忙，只是遠道而來，三太太又忙著明珍婚事，總沒機會向三太太提。眼下明珍事兒了了，入了秋離冬天就不遠了，她也要忙著回去。因此，得知三太太回來，便過來找三太太說話。

    一進來，就瞧見三太太紅腫眼，兩個大丫頭忙著拿冷水帕子給她敷眼睛，她隨即走過來，柔聲安慰道：女大不中留，孩子們大了都該有自己家，你何苦傷心成這樣？阿珍尋了門好親，你該替她高興才是，怎么倒哭起來？”

    又挨著三太太坐下，笑道：妹丈留京城，你改明兒也要去京城，阿珍做了王家媳婦，王家如今也搬去了京城，阿珍雖出嫁了，入了別人家門，到底以后還是一處兒。難不成她成了別人家媳婦，就忘了你這個辛辛苦苦將她養大娘？別傷心了，回頭阿珠出嫁，還要傷心，你有幾顆心去傷？”

    三太太道：不怕嫂嫂說我心狠，我哪里是為這個傷心？為人父母只盼著孩子們好就夠了，能做也只能是為她尋一門好親事，以后日子才能過得好，并非是要指望他們如何孝敬我。我不過是，不過是……”

    說著就咬了咬牙，指了指思德堂方向，錢媽媽見三太太臉色不對勁，忙將屋里丫頭支開，自己也跟著出去，才走到門口就聽到三太太冷聲道：……見不得別人好就眼紅，自己沒本事，還裝出一副有本事模樣來。偏老太太就喜歡表里不一……”

    又滿腹怨懟地將陳老太太說話說了一遍，溫夫人才知三太太挨罵，竟是自己惹來，忙賠笑道：倒是我不對，一片好心，竟叫你受累。”

    陳老太太說了那么多，三太太少不得也細細揣摩一番，雖還有些不服氣，但提到明珠婚事，她也真有些怕了。溫夫人這樣原是她和明珍主意，倒也怪不到溫夫人頭上，因此道：嫂嫂原是好心，她們既然不領情，咱們又何苦白費心？”

    溫夫人巴不得不說此事，忙點頭道：你能這樣想才對……”跟著就把話題轉開了，問了一些三太太何時去京城話，那邊又如何安排等。這些都是三太太愛聽，大老爺如今尚且外省供職，三老爺已京城謀了個從五品實缺，不過幾年，她便也能如陳老太太一樣，加封浩命。

    說到此處，少不得提到明珍，到底明珍手段比其他人都厲害，之前求了王大人幾次，王大人只是口上應著，卻拖了半年之久。

    溫夫人就笑道：那是因為你有福氣，養了個懂事女兒。這樣瞧來，生女兒還比生兒子好，我就沒你這樣福氣，養了三個討債。為了還債，我這輩子也只能圍著他們轉了，為了給他們娶媳婦，安家立業就幾乎掏空了我……”

    三太太雖氣得不輕，聽溫夫人這口氣，是要轉到那事兒上，后悔不已。溫夫人若提出來，是娘家事兒不應下倒不好，應下來萬一東窗事發，反而自家也要受了牽連，正沒主意，忽聽見錢媽媽和人外頭說話，就忙叫了一聲。

    溫夫人也只能打住不說了，只見錢媽媽帶著個小廝進來，三太太一見便知是隨著送親去。心下就有些不安，忙問道：怎么今兒就回來了？其他人也回來了？”

    送親是不男方家里住，當天就要回來，只因天兒晚了回不來，因此便去蘇州城堂叔老爺府上住一夜，明兒一早回來。

    小廝打了個千兒，卻將目光移向了錢媽媽，一副有口難開模樣。

    34：訓話

    34：訓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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