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三個和尚有水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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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轉眼間，一年間最難熬的時間來到了。夏日炎炎，讓人熱的恨不得鉆到地底下。胡逍被熱的煩躁不堪，只好把自己整個人泡在浴桶中，只露出頭和胳膊。仙米則像個貓兒一樣整日趴在窗臺上，有時實在熱瘋了就干脆從二樓跳下去鉆進池塘里圖個痛快。只剩下李小明還要辛苦地每日打掃屋子上街買菜回來做飯。

    他每日累得大汗淋漓，疲憊不堪，那兩個人卻從不幫把手。縱是再老實的人也難以忍受，終于有一天飯后，他爆發了。

    那日，他蒸好了米飯，將鍋放下，去切豆腐的功夫，胡逍和仙米就把米飯搶光了。不僅吃的干干凈凈，還把大廳的地上踩得亂七八糟。李小明切好豆腐后，回大廳一看，頓時很生氣，于是放下菜，去取了布將地板擦干凈。等他擦完地板，大汗淋漓地回大廳準備吃飯時，卻驚愕地發現連豆腐也被二人一掃而盡。他頓時火冒三丈，沖著若無其事地二人怒吼道：“你們兩個懂不懂什么叫尊重他人？家務從不做卻只會吃飯！”

    浴桶里的胡逍打了個哈欠，睜著死魚眼瞪著李小明：“小明啊，跟師父也不能這么講話。吃完飯趕快去把碗洗了，把鍋刷了，還有廚房打掃干凈。”他又連著打了幾個哈欠，便身子慢慢沉下去，整個人鉆進水里不出來了。

    而窗臺上趴著的仙米呢，她只是翻了個身，仰躺在窗臺上，也打了個哈欠，但什么也沒講，只是閉著眼呼呼大睡。

    李小明心里自然是氣不過，但無奈性子逆來順受慣了，也就不去爭辯什么了。他氣呼呼地拿起碗筷和鍋盆到廚房去洗。

    當時已是正午，正值烈日當空。仙米在窗臺上躺累了，只覺得今日外邊的陽光格外刺眼，在房檐下遮著也亮得根本難以入眠。于是便脫了外衣，縱身躍下。

    酒館老板張生也因天氣酷熱難耐，不得不搬了凳子守在池塘邊享受點涼氣。那池塘邊上種著一課雙人也合抱不過來的合|歡樹，早已看不出年頭了，不過每每夏日，開了滿樹的粉紅色花，那香氣總能飄散百米，令這小院里徒增一份雅致。以前，張生總覺得合|歡這樹只能開花無法結果，就跟長得漂亮卻不能生育的女人一樣，總歸是中看不中用的。但是，如今卻也承了它的好。每當那滿樹的絨花開放時，院子里，有一大片地方都被樹蔭蔽著，陰涼得很。

    張生坐在樹蔭下，聞著不濃不淡的花香，頓時覺得整個人都舒服死了。正當他眉眼麻痹昏昏欲睡時，一個形似貓的身影出現在枝椏間。他懷疑自己眼花，便揉了揉眼睛又看，結果就看到一只比狗還大的貓從樹上一躍而下，跳進了池塘中。

    那貓，一身斑駁毛色，體格很大，四肢也比一般貓要長，兩只獸眼一直盯著張生，盯得他起了一身雞皮疙瘩。它似乎也受不了天熱，所以跑來避暑的。比一般貓不同的是，這家伙直接跳進池子里，在里面游得好不暢快。

    張生看得頭皮直發麻，這是個什么獸？絕對不是一般的貓。看那利爪，看那獸眼，哪是貓所有的？這家伙老盯著自己，該不會想吃自己吧？還是不要繼續呆在這里了，免得小命都丟了。他這么想著，立馬一溜煙兒跑了回去。

    而那“怪物”在池子里游了一會兒，頓時覺得愜意得很，伸直了四個爪，打了個哈欠趴在池子邊睡下了。

    這個午后，似乎一如既往的平靜。然而，此時，廚房里李小明正一肚子氣，他大汗淋漓地洗著碗，肚皮餓的火辣辣的。他洗著洗著，突然看到盆子里的洗碗水映出了胡逍跟仙米的臉。“小明，連碗都洗不好，你還想著什么修仙啊。”胡逍咧著嘴對他壞笑道。“小明，力氣還沒女孩子大，提桶水就把你累成這樣，還想著什么修仙啊。”看著這兩人的賤笑，李小明頓時要氣炸了。

    “啊！”他氣得大叫了一聲，揮手去將水面攪合亂了，那二人的臉也就消失了。但他卻覺得頭腦有些暈沉，站了一會兒，覺得更加暈沉了。他使勁甩了甩頭，仍然無濟于事。腳有些麻，腿也有些支撐不住，似乎整個廚房都在旋轉，它們擰成了一個漩渦在自己的眼前不停地旋轉著……

    “這個弟子也真是不受教，說他幾句就受不了了。大中午吵吵嚷嚷的，吵得我頭好暈，在水里泡太久了，還是去床上躺會兒吧。”胡逍自言自語著從浴桶里站起來，將衣物穿戴好便回臥房了。

    他側著躺下，準備從此常宿不愿醒。結果躺下沒多會兒，就碰到從院子里逃回來的張生在他房前狠命地敲門。“胡逍啊，開門快開門。要死了要死了！”

    胡逍最討厭睡覺時被人打擾，所以干脆不理他。可無奈他敲門越發大力了，仿佛要把門敲破一樣。一聲聲，就跟催命似地鬧得胡逍不得安寧，胡逍翻來覆去地被他吵得煩，怒氣也一點一點激增著。終于，他忍無可忍了，起身去開門。

    門外的張生聽到里屋有人的腳步聲一點點逼近了，正等著開門就要跟他談談院子里的怪物，結果一條腿直接踢破木門，正中他下體。張生發出一聲怪叫，便疼的躺在地上，用手捂著不停打滾。胡逍站在里面，怒道：“我生平最不能忍的便是有人在我睡覺時吵醒我。你這混蛋，不想活了的話我可以早點送你去忘川河。”

    張生依然在地上打著滾兒，疼的齜牙咧嘴，哼哼唧唧不知想說什么。胡逍沒再理他，轉身走回去，卻看到大廳的窗臺下落了件衣服。這不是仙米這死丫頭的衣服么？他走過去將衣服撿起，順手疊好放在窗臺邊上。這下屋子里清凈了，自己可以睡個好覺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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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一覺，胡逍實在睡得太好了。等他睡醒時，已是一個時辰后了。此時，熱氣有所減退，已是接近傍晚時分。他睜開眼睛，躺在床上開啟冥想狀態。就在這時，仙米的喊叫聲從廚房傳來：“老胡，快過來！小明他不行了！”

    胡逍聽她這么喊，本來心里有些納悶，以為她唬自己，但卻聽她不斷地喊著，心里便有些慌亂，急忙起身穿好衣服去了廚房。來到廚房，他就看到了這樣一幕。李小明雙眼緊閉躺在地上，而仙米蹲在那里不停地扯著他的衣領嚎著：“小明，你不要死！小明，你醒醒！”

    胡逍這才意識到可能真的出事了，急忙跑過去把他背回臥室放床上躺好。摸了摸額頭，滾燙。身體也很燙。好好的大活人怎么就突然這樣了呢？他有些摸不著頭腦，李小明究竟怎么了呢？

    請了個大夫過來診了診脈，大夫才開了個方子，說他中暑了外加疲勞過度，所以身體受不住了。送走了大夫，胡逍和仙米兩個人都沒有講話，二人都采取沉默的方式來應對這件事。

    終于，仙米憋不住了，對胡逍講道：“老胡，都是因為咱倆，小明才會生病的。”

    胡逍嘆了口氣，同意道：“是啊。天氣那么熱，卻讓他餓著肚子做那么多事情。”

    “咱們要給他買藥，幫助他恢復好身體才行。”仙米蹭到胡逍身邊去扯他的袖子。她眼巴巴地看著他，求著他。

    胡逍看了她一會兒，微笑地摸著她的頭說道：“當然。不過我手里的錢不多了，給他買了藥估計今晚咱們都得餓肚子了。”

    “沒關系。不吃晚飯也可以的，我想要李小明醒過來。”仙米鄭重道。

    胡逍將藥方和銀子給了她，笑道：“快去抓藥吧，我要去燒水待會兒給他煎藥。今晚咱們要辛苦一下了。”

    仙米接過來，飛快地跑下樓去。胡逍則將李小明的衣服脫下，用濕布給他擦了一遍身體，才去廚房燒水。

    這天晚上，二樓格外地安靜。因為李小明病倒了，所以仙米沒有了講故事的人。胡逍煮好藥湯后，便把藥盛出來端進臥房里放在床邊。仙米則搬了凳子守在李小明床邊，腦袋枕著胳膊一刻不離地盯著生病的人。

    “老胡，小明什么時候會醒啊？”她眨了眨眼睛問道。

    胡逍煮藥煮的一身大汗，跑去窗臺邊坐著，臉朝向外邊的天空，慵懶地答道：“不知道。不過，應該不是什么太厲害的病。”

    仙米每幫李小明換一次額頭上的毛巾時，都要問上這么一句，而胡逍每次的回答都是不知道。

    不久，月上梢頭。二人的肚子此起彼伏地叫著，但沒有一個人喊餓。仙米依舊在床邊守著，一刻不離地看著李小明。突然，李小明的嘴唇動了動，她頓時欣喜道：“小明，小明，快醒醒，喝了這碗藥你就沒事了！”

    李小明的頭微微側了側，緩慢地睜開眼睛，他靠著床邊坐了起來，在仙米的照顧下將微涼的藥喝了下去。他平安無私地醒來了，這二人才終于松了口氣。

    “怎么回事？頭好痛。我記得我明明在廚房洗碗來著……”李小明捂著頭有氣無力道。

    “沒事的，你不用去想那個了。老胡已經幫你做了。”仙米急忙回答道。

    窗臺邊的胡逍始終望向這邊，盯著仙米和李小明，卻始終不說一句話。此刻，沒有人知道他在想什么。

    “這么晚了，我還沒做晚飯呢……”李小明看著窗外已經黑透的天空。

    “不用了！我和老胡已經吃過了。這個，這個給你！”仙米從懷里掏出一個紙包，攤開來，里面是一小塊豆腐。

    李小明有些困惑不解，她從哪里弄來的豆腐？

    “你太辛苦了，所以生病了。剛剛去給你買藥時，元大姐給我的。快吃吧。”仙米把紙包推過去，“啊~好困啊，我要睡了。老胡，接下來就交給你了。”

    她迅速在地上打好了地鋪，然后鉆了進去，蒙著頭睡下。

    “啊~”胡逍也張大了嘴打了個哈欠，“天色不早了，我也好困啊。小明啊，我這兩天睡床有些失眠，今天就換你來睡床，我去睡地鋪好了。”他迅速地跑到仙米旁邊打了個地鋪也鉆進去睡下了。

    李小明看著像個粽子一樣包在棉被里的二人，頓時覺得心里暖暖的，也吹了蠟燭睡下了。

    也不知過了多久，當周遭的一切都安靜下來時。地上的仙米和胡逍卻遲遲睡不著，因為餓啊。二人先后踢了棉被，然后躺在地上看著窗外的月亮發呆。

    “老胡，我好餓。餓得睡不著。”仙米用右手捂著肚子，看著月亮悄悄對一旁的胡逍說道。

    “臭丫頭，餓的時候不能說餓，會~更餓的。”胡逍回答道。他也睜著眼睛睡不著。

    “嗚~”二人的肚子發出了抱怨聲。胡逍突然靈機一動，對仙米耳語道：“丫頭，咱們悄悄地溜出去吧，去鎮上的果園偷幾個果子吃。趁著現在天黑，估計不會被發現的。”

    于是，二人便悄無聲息地溜了出去。

    但他們沒有想到的是，從他們偷偷溜出去時，身后便跟蹤了一個人。張生看著二人鬼鬼祟祟地跑出去，也立馬跟上了他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