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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一二歲的小姑娘,正是藏不住心事的時候,更別提眼前這個早慧之人。說是為了出去,不如說是為了心境平和,竹筒倒豆子般的說了個一清二楚。
余福也是剛知道這回事,一下子眼圈就泛紅了。
吳越嘆了口氣,許久的沉默后,道:“這七夕之術果然是奇術,可惜弊端太多,輕易無法施展。”面色并無多余的悲喜。
凝望那株海棠,紅色,開的熱烈。不知是不是因為心境,現在看過去就覺得是紅袖站在那里,遺世而獨立,冷冷清清。
一個修士再怎么裝普通也普通不了,比如俞當然,雖然手拿了一把花灑,看上去就像個普通的澆花人,但這突然就出現的本領,恐怕就是一百個普通人都學不會。
“我感覺,我很吃驚。”吳越頓了一下,緩緩的開口道。
俞當然卻并不吃驚,水落在海棠身上,陽光反射過后,顯出折離之光,并無出彩色。俞當然笑了笑道:“這才是世間第一等大方之人,既然對自己無用,不如給個有用人。若世間人階這般,天下大同大道都可期。”
“紅袖姑娘死得其所,赤血咒不是無解之毒,心死才是無解之方。”俞當然說道,“所以你不必多于悲傷。有時候死亡未必不是一件好事,有很多事情都要比死亡痛苦的多,可惜世人未有勇氣選擇。連這份勇氣都沒有,想脫離痛苦豈不是更難。”
俞當然放下了手中的花灑,站在吳越窗前,兩眼充滿睿智和平靜,正如他所言,不必多于悲傷。
“我把他手中常持那個法寶,化作紅袖衣冠埋于此地,至于上面那課海棠,貧道也不知從何而來。”
“爹!你不是說這是紅袖姐姐所化的?”那個少女突然開口,言語里頗多責怪。
俞當然處變不驚,接口道:“是啊。定然如此,不然怎么有這般奇怪事。”說著對著女兒笑了笑,沒有責怪少女把這件事情說出來。
氣氛一時有些沉默。俞當然嘆了口氣,卻沒有解釋。年輕的時候不是不知道理,而是不懂道理。
“俞掌門,我大概這兩天就要下山。”吳越突然開口說道。
俞當然點點頭,道:“你本就是自由人,你隨心即可。不過,你一定要把平原帶走。我們老黃山廟小,怕是供不下這座大佛。”說著苦苦一笑,“喝酒無罪,大醉便小傷了,再帶上我們老黃山弟子就更是大傷了。”
這是一個笑話,不過這時候氣氛卻有些冷,沒人能笑得出來。
“小子,你先別急著感動。知人知面不知心,這七夕之術和老黃五傷,并稱為老黃山的不傳之密。尤其是這七夕之術,效果斐然,但定然代價也不會小。老夫活了二百多年,什么人都見過,唯獨沒見過修為高的大好人。”
青玉子的話充滿著理性,還好只有吳越能聽到。不然若是被余福和正悲傷的少女聽到,少不得就是一場對于人性的指責。
吳越手指無意間的敲打著桌子,嘴中苦澀自顧自言道:“如何以報。”不懼敵千萬,恩情最傷人,無以為報最無敵。
“有人死于波瀾壯闊,有人卒于默默無聞,不論是重于泰山,還是輕如鴻毛,只要心安理得便是最值當。世間生死兩大事,亦是兩大難。”俞當然似有所思。
“小子,這老道士說的不錯。如果我是你,就趁機把那雷霆權杖取出來,如此重寶埋于地下豈不是暴殄天物?”吳越聽到這話腦海中驀然閃過一面畫面,一個黑衣女子緊緊抓著雷霆權杖,這便是你的心安嗎?
吳越許久沒有說話。本來還覺得吳越有些狼心狗肺的少女,竟突然想到了如今最流行的一本書《頭一場相思之罪》,其中有一句話:人間最苦于難以開口,更難形于表。
少女偷偷看了看面無表情的吳越,心中把那個念頭又篤定了八九分。自覺是自己釀成這一切,本來最開始說好不說的。現在才有些淡淡的悔意,猶豫了一下,也出言安慰道:“你不要太難過,紅袖姐姐也說了,她沒有什么遺憾。你那個法寶,也是我埋在里面的……并不是我爹。”
吳越突然看向這個少女,道:“謝謝你。”目光真誠,言辭懇切。就算不知道也無妨,就算知道了會更難過,但是吳越還是想知道。也無悔。
少女被這突然的一聲謝,突然弄得有些措手不及。吳越這時候已經扭過頭去,看向窗外。
窗外是海棠和俞當然。
誰說我運氣不好呢?
“俞掌門可還有什么指教?”吳越問道。
“個人生死是小,死得其所即可。眾生輪回更替,方是人間至理。若有一日天傾之時,愿閣下勿忘今時。”俞當然毫不客氣的開口道,聽起來甚至有些不近人情。
吳越蹙眉有些不解。但身后的少女,從最開始的時候,先是生氣,接下來是快意,最后是淡淡的后悔。
到了現在突然露出一副委屈至極的表情,淚珠不停的滾落了下來,狠狠地瞪了一眼俞當然,剛才略有的父女溫情,頓時戛然而止、消散一空。少女哭著跑了出去,余福一呆,也跟著跑了出去。
俞當然好像是無奈的笑了笑,但吳越分明捕捉到了其中的苦澀,“青雉還在怪我呢。”
吳越轉了轉頭,看向那株海棠,風過搖曳。萬般情緒難以啟齒。
“阿梨,我知道你不會怪我的。”俞當然低頭看向土地,就像一個平常人,在追憶著亡妻。萬般情緒可言不需言。更多的是無悔。
……
“我本以為他改了,誰知道他還是不改!他還是那般說。”青雉的眼淚不一會便淚流滿面。余福站在旁邊,伸手幾次又縮回,始終束手無策。
“我們走,咱們這就下山!不必告訴他。”青雉抹掉眼淚,大聲地說道。“誰要給他說,我娘死了他都不關心,我就算死了自然也不要他去關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