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有些人總是說兩個漂亮的女人在一起必定不會相處得很好,娑娜卻仿佛能打破這種定律,她與蘇蓉蓉處得極好,與黑珍珠關(guān)系不錯,到現(xiàn)在見到所謂的任夫人葉淑貞,也得獲得了對方的好感。
“你實在不該留下來的。”一片靜逸之中,突然就聽得任夫人開口這般說道。
娑娜隨意把玩胭脂盒的手頓了一下。
就聽任夫人已經(jīng)接著說:
“觀你也應(yīng)當是個聰明人,或許已經(jīng)猜出許多事情,但還有許多,怕是還不清楚。”這個優(yōu)雅的女子似長嘆了一口氣,爾后道:“今日過后,那個人定然會求萬無一失,為此……我們兩個都極有可能死在這里。”
她剛剛已經(jīng)探過娑娜的脈。
一如南宮靈所言的一般,毒素殘存,身體亦當虛弱無力,情況比之已經(jīng)功力盡失的她還要凄慘上半分。
這樣的情況,這樣的兩個人,又怎能敵得過那個人的毒手。
“縱是你臉上擦了胭脂,看不出虛弱慘白,但事實終究還是事實。”頓了頓,任夫人接著道,“你該隨他們一起下山的。”
娑娜明白其的意思。
她也十分清楚,這個時候跟著楚留香勢必還是十分安全的,但一旦脫離了對方身邊,就很有可能會出一些事情,而若是脫離的地方不巧是任夫人這里,那么這便不是有可能,而是一定會出一些事情。
所以她未走,是自己選擇沒有走,與任何人任何事情無關(guān)。
只不過這些任夫人卻是并不清楚的,后者只是長嘆著道,“只希望你現(xiàn)在動身下山還來得及。”
“而且你這情況……”
后面的話尚未說完,但卻并不難以理解,無非是娑娜的情況哪怕沒有人去打主意,光是下山也并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
任夫人最終只是道,“吃過東西你便離開吧!”
究其到底,她這一翻打算也是為了娑娜,現(xiàn)在的情況,走則還有一線生機,而留下,便是連那一絲生機也無。
所以娑娜‘說’:“謝謝你!”
只不過她并不打算離開,這與她現(xiàn)在的身體如何無關(guān),只是因為不打算,因為不想,所以便不會離開。
若是想要離開,她當初又為何會留下來。
“你似乎并不相信我的話。”任夫人站了起身,有些失望道,“或者你是相信楚留香一定會回來,只是這個賭……”
娑娜已經(jīng)接話道,“我們不妨打一打。”
當這七個字擺在面前之時,任夫人竟是忍不住一愣,久久之后,方才嘆息道,“我已走入絕地,所以勢必要賭,而姑娘……著實是沒這般必要。”
“現(xiàn)在已經(jīng)有了。”
“或許在上山之前沒有,在選擇留下之前也還沒有,但現(xiàn)在卻有了,畢竟,”娑娜勾唇一笑,寫道,“依我現(xiàn)在的狀態(tài),是絕對不會委屈自己走下山的。”
任夫人不由長長的嘆了口氣。
她自己便是女人,曾也是個漂亮的女人,所以自然清楚有些女人并不是做不到某些事情,只不過她們自己不允許自己做到。
眼前的白衣女子,連這種話都說得這般坦然。
“雖然可能你們很多人都不覺得我嬌氣,但我自己允許自己偶爾嬌氣一翻,也一向十分寵自己。”娑娜笑道寫道,“所以我不會委屈自己,更不會允許自己在這種情況之下,獨自一個人走下山去。”
因為不允許,所以我便辦不到。
這種理由,當真是讓人無從反駁,若是任夫人是黑珍珠那般的年紀,那般的性格,現(xiàn)在定然已經(jīng)氣得指責(zé)她不把自己的性命當一回事。但她不是黑珍珠,她是葉淑貞,一個已經(jīng)經(jīng)歷過許多,也更加平和的女子。
所以她能理解世間很多不可思異的想法。
所以哪怕娑娜現(xiàn)在在做的完全是一件本末倒置的事情,甚至感覺上已經(jīng)將兩件事情的輕重掉了一個個兒,葉淑貞依舊可以理解,也因為理解,她只能再輕輕的長嘆一口氣,然后保持沉默。
于是這個賭便開始了。
只是不論葉淑貞還是娑娜,都尚未想到結(jié)果竟出來得這般早,白玉魔走過斷崖之上的石梁過來之時,正是第二日半上午之時。
陽光打在身上暖暖的。
娑娜正坐在外面的石凳上曬著太陽擺弄那盒胭脂,而任夫人則是坐在一邊靜靜的看一本佛經(jīng)。
她們都瞧見了白玉魔。
擺弄胭脂的依舊在懶懶的擺弄,看佛經(jīng)的依舊在淡然的翻頁,這一幕畫面直接氣得白玉魔是七竅生煙。
“死期已到,你二人還在這里擺什么空城計么?”
聽了這話,那邊悠閑自得的二人終是有了些反應(yīng),卻并不是對著白玉魔,而是任夫人在同娑娜說。
“你輸了。”
楚留香并未在這白玉魔之前趕到,娑娜自然算是輸了的,這一點她自己也不得不承認,于是她放下那盒胭脂,指筆寫道:“暫時看來是這樣。”
“……”任夫人道,“你覺得他能趁這段時間趕來么?”
娑娜只道,“或許。”
“只要是賭,便總不可能只有贏這一種可能。”笑了笑,她接著寫道,“既然有輸這種可能,那么輸啟不是一件再正常不過的事情?”
任夫人有些震驚!
她在之前尚一直以為,那白衣少女這般行為,是在堅信楚留香一定會趕來,然而現(xiàn)下聽來卻似乎完全不是那么一回事兒。
后者的目光已經(jīng)又轉(zhuǎn)回到那盒胭脂之上。
小巧的盒子里其實不過只有半盒而以,少女一早用了不下十盆的洗臉水,重上了不下十回的妝,才達到如今的這般效果。
至少,看不出半點兒虛弱。
任夫人葉淑貞是何許人也,連娑娜這么一個少女都能這般平靜淡然,她又如何會面露怯意?
佛經(jīng)又被翻了一頁。
娑娜手中的胭脂盒開了一條細小的縫隙,從間露出一些細沫,雖很快又重新合緊,撒出的卻已經(jīng)收不回去了。
胭脂是大紅色的。
纖長白凈的手指之上立即染上了一些,緊接著隨著她的動作擦到了另一只手指之上,慢慢的整雙手都變成了大紅血。
葉淑貞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白玉魔已經(jīng)開始大笑,狂笑,他張狂道,“你這惡婆娘也有今天,那些被嚇得不甚染上的紅算什么,呆會兒便讓你的手當真染成了血紅色。”
一直沒有動作的娑娜卻突然抬起了頭。
“你很聰明。”素手輕輕在紙上劃過,紅印顯現(xiàn),卻是在夸對面的白玉魔很聰明,并且特意強調(diào),“真的很聰明。”
笑聲噶然而止。
下一秒?yún)s又暴發(fā)了更瘋狂的笑,“你這小女娃也是不笨,竟然我白玉魔向來喜歡聽好話,這樣的確會讓你死得稍微痛快一些。”
任夫人的目光正落在紙上。
因為她發(fā)現(xiàn)白衣少女似完全沒聽到白玉魔的話一般,她坐得依舊那般閑適,目光依舊平靜淡然,手指劃過之時依舊那般的平穩(wěn),最重要的是……她還在繼續(xù)寫。
那后半句是,“竟然猜出我是在試驗雙手染血的感覺。”
你很聰明,真的很聰明,竟然猜出我是在試驗雙手染血的感覺。白衣少女那一雙極漂亮的手在陽光下顯得越發(fā)的紅艷,看起來倒真的很像是血。
白玉魔的笑聲再次停住。
笑至一半,就像被掐著嗓子的公雞一般硬生生的止住了,一張臉也憋得通紅,那模樣竟似氣得不行。
任夫人葉淑貞已坐不住了。
她站了起來,雖急卻依舊優(yōu)雅,出口的聲音也一如繼往的好聽,她開口說道,“你即已經(jīng)等了十余年,又何在乎再多等這么一刻鐘。”
白玉魔惡狠狠的瞧了過來。
任夫人卻好似沒瞧見那惡毒的目光,只是繼續(xù)平靜道,“你要報仇的人已經(jīng)亡故,剩下我一個女人獨存于世,你若想要這條命便拿去,只不過……”頓了下,她幽然道,“可否容我同任慈死在一起。”
“你放心。”白玉魔突然大笑,“等你死后我定然將你同那老東西埋在一起。”
丐幫的歷任幫主死后均是火化,這規(guī)矩在丐幫呆過的白玉魔又啟能不知,這般說十分明顯便是在隨口保證,當不得真。
葉淑貞氣得連手指都在發(fā)抖,卻也無法。
到最后,卻也只能好言好語的商量道,“這屋后還有一道懸崖,深不見底,落下去定然是有死無生。”
她說,“便讓我?guī)е未纫煌ツ抢锇桑 ?
或是葉淑貞氣得發(fā)抖卻不得發(fā)作取悅了白玉魔,也或許是說這話時她的語氣讓白玉魔有所觸動,后者此時竟出奇的好說話一些。
“那便等我先結(jié)果了這小姑娘,再去看著你抱著那老家伙的骨灰跳崖。”
他這話說得輕巧,內(nèi)里含著的卻是兩個女子的性命,而且顯然的,娑娜會是最先死的那一個,也定然會死得并不輕松。
因為她曾經(jīng)把白玉魔打得爬不起來過。
像這種記仇不記恩的人,這一件事情會比平常人更加放大數(shù)倍,所以葉淑貞并沒有替娑娜說些什么。因為似她這般聰慧的女人,已經(jīng)看得十分清楚那根本不會成功,說不定還會起了反效果。
所以她只是輕輕的嘆了一口氣。
“他還是沒有來。”葉淑貞幽幽的道,“看來這次你是真的輸了呢。”
娑娜點了點頭。
然后她‘說’,“果然,天底下的男人沒一個是靠得住的。”
紙上的墨水在陽光下干得很快,葉淑貞的眼睛卻忍不住有些酸澀。
眼前的白衣少女很不錯,相當不錯,也分明不應(yīng)該死在這里,死在白玉魔這樣的人手里,然而現(xiàn)在卻……
白玉魔笑得格外暢快。
那日被傷得有多慘,有多恨,現(xiàn)在他便有多暢快,只不過瞧不見那少女驚慌失措的面色,倒讓他也難免有些失望。
爾后,他便瞧見白衣少女緩緩的站了起來。
“輸便輸了。”
那雙通紅的手指劃過宣紙,娑娜寫道:“只要是賭便有輸?shù)目赡苄裕赃@實在是一件太過正常的事情了。”
“不過既然賭了,又怎會沒有承受輸?shù)哪芰Α!?/div>