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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二百零五回、凋零之果,勝負難料
很久以前,黃泉圣殿與離別宮一樣高居于遙遠天際,神與魔一同俯瞰這片生生不息、爭斗不休的大地。人類與修行者都為自己心中所求而匆匆碌碌,奔走四方,他們頭頂?shù)谋炭罩?看不見的神魔掌控著生死輪回,讓一切都有序地進行下去。
這種繁榮一直持續(xù)到十萬年前的某一刻。
青帝突然離開離別宮奔赴黃泉圣殿強行襲殺黃泉圣主,黃泉圣殿沉入忘川記川之下,離別宮一分為二隕落大地。這是一瞬間發(fā)生的災(zāi)難,在魔道修行者們沒有反應(yīng)過來的時候,他們就失去了自己的支柱,而神道更是失去了整個道統(tǒng)。
好在一切災(zāi)難都有過去的時候,修行者總能從荊棘叢中找到前行的道路——不管這條路有多么艱難。
在真神與真魔消失之后,圣者出現(xiàn)了。
求道,從種子到軀干再到果實,從稚嫩到成熟再到凋零。天啟之后,經(jīng)歷了無數(shù)代修行者的努力,道種終于結(jié)下了道果,圣者恰好在這個時機采擷了它。
“……而道果并不是修行者所應(yīng)觸及的東西。”
溪水叮咚的聲音將云青低柔的話音蓋了過去,胡寒眉沒能聽清她之前那句話。她也沒有在意,只是懶散地掬了一捧清泉,剔透的水花滑過玉石般溫潤細膩的肌膚,一粒粒從她肩頭滾下去,就連散碎的陽光都染上驚艷。
“道果跟我有什么關(guān)系?”胡寒眉對她說的內(nèi)容不怎么感興趣,“我覺得人族所不應(yīng)該追求的東西簡直太多了,不僅是道果,還有錢、權(quán)、財、色……甚至是永生,但是那又怎么樣?如此誘人的東西,就算知道危險他們還是會去嘗試,而且是一代又一代,飛蛾撲火般不懼死亡地嘗試。”
胡寒眉笑起來,她的眉眼極艷,笑容中帶著傾國傾城的惡意,讓人挪不開眼睛。
只可惜她面前的人不怎么會欣賞這種美麗。
“現(xiàn)在沒什么關(guān)系,但是也許以后會有。”云青很認真地回答道,“你也該多想想這些事情了,魔道圣者設(shè)法讓你繼承黃帝傳承定有大用。”
“要我光復(fù)神道么?”胡寒眉挑眉看她,雙眸清冽如水,眼波流轉(zhuǎn)之間卻折出艷光。
“最好將這種可能性算上。”云青似乎沒感覺到她調(diào)侃的語氣,還十分認真地思考了一會兒。
胡寒眉有些詫異,她從水中走出來,緩緩踱步到云青身邊:“你當(dāng)五帝后人是死的?仲觀源花了那么大力氣找回軒轅氏血脈,怎么輪得上我來打神道的主意?”
“十萬年實在太長,在這樣漫長的時間下,血脈的差別已經(jīng)很小了。”云青將身上的黑色道袍微微斂起,胡寒眉在她身邊坐下。
“可是我什么都不懂,而天宮那邊有一群十萬年前的神明們在指點。”胡寒眉懷疑地看著云青,不太確定地問道,“莫非你能指點我修行神道?”
云青搖了搖頭:“我可以弄來神道傳承,但是沒用了,已經(jīng)沒有人能修行神道了。”
“那你還跑來跟我說這么多干嘛?”胡寒眉伸手搭在她肩上,輕佻地湊近來問道,“你不是忙得很嗎?嗯?”
云青嘆了口氣,有些疲憊地按著眉心:“我之前就在跟你說這件事,是你自己把話題繞開了。”
她的聲音聽起來還是頗為低柔,但不算很好聽。胡寒眉覺得光聽聲音很難相信她是這種殺人不眨眼的家伙,跟她交談的時候總有種被包容、被寬恕的錯覺。
“你之前在說道果。”胡寒眉很快反應(yīng)過來。
“嗯。”云青笑了笑,“神道的道果。”
胡寒眉感覺呼吸微滯,她斂去笑意:“神道沒有圣者?”
“現(xiàn)在沒有。”云青把手在阿芒面前晃了晃,阿芒呆滯的眼神凝聚在她的指尖,隨著她的手左右搖擺不定。
胡寒眉有一肚子問題,但是云青沒有給她提出來的機會。
“十萬年前是有的,現(xiàn)在沒有神道,更毋論道果。”云青一邊擺手一邊說道,“天宮只存在于十萬年前,我們所見的一切都是以大神通篡改時光流逝而來的。仲觀源是溯流而下的神,他借助的是十萬年前的力量,這個力量非常偉大,偉大到可以無視整整十萬載春秋讓他在我們眼前蹦跶。”
“是青帝的安排?”胡寒眉想不到除了這位之外的任何存在能做到這樣的事情。
“這不重要。”云青沒有正面回答她,“你只需要清楚一件事就好,現(xiàn)在,在這個時間里,沒有神道圣者,你的機會很大。”
胡寒眉感覺喉嚨有些干澀,“圣者”這個詞跟“神明”一樣是遙不可及的。
“不對吧。”她緊緊抓住腦海中那絲理智,告訴自己決不能受這個怪物的蠱惑,她大聲說道,“神道消失了,神道的道果也不應(yīng)該存在啊。”
“沒有什么東西會‘消失’,道統(tǒng)不會,道果也不會。”云青搖晃的手停下了,她拍了拍阿芒的頭,這大漢乖巧地蹲在她身邊,就跟只被馴化的黑熊似的。
云青溫和地對胡寒眉道:“世上的一切都是恒定不變的,很多時候我們只是把那些從天道那里拿來的東西又還回去罷了。你現(xiàn)在需要把它再奪過來,有了前人的經(jīng)驗,想必不會太難。”
這時候的胡寒眉還不知道云青所說的“不會太難”里包含多少慘烈殺機,但她明白自己已經(jīng)被拉上了一條不歸路。
她心動了,她就像人渴求錢權(quán)財色,修行者渴求長生那樣渴求著那個不可觸及的巔峰。
“我會開始閉關(guān)參悟黃帝傳承。”
“如此甚好……”云青笑容如舊,蒼白指尖深入阿芒濃密的發(fā)間,“易渡尊者。”
黑甲武將從她身后的虛空中踏出,身影一點點由虛化實,他按劍行禮,面色沉冷:“是。”
“將望月峰所有弟子遣去其他主峰,從今日起將此地列為我宗禁地,請傳法長老布陣封鎖。”
“是。”易渡的聲音跟他握劍的手一樣平穩(wěn),他只應(yīng)了一聲就再次消失在原地。
“你破壁出關(guān)之日就是我大局初定之日。”云青審視著眼前的女子,胡寒眉后退幾步,直到脊背撞上柱子才發(fā)現(xiàn)自己幾乎是本能地想要遠離這家伙。
“別讓我失望。”這聲音依舊溫柔容忍。
阿芒朝胡寒眉做了個鬼臉,然后俯身讓云青坐到肩上,他的步伐又快又穩(wěn),一轉(zhuǎn)眼就消失在了密林之中。
·
斷碧之巔,比碧空還要高遠的,凡世之風(fēng)所無法企及之處,一場苦戰(zhàn)正在悄然進行。
他化大自在天籠罩著蒼穹,極惡的魔道真氣代替了云層涌動于風(fēng)中,天地之間的生死平衡被打破,在這里破滅將生機完全擊潰。無窮無盡的魔厄從他化大自在天中飛舞而出,魔女的尖嘯聲刺入腦海,沖散所有思緒。大片黑茫茫的魔氣中隱約有一個上參于天的龐然身軀,兩道赤紅如血的光芒從它雙眼的位置射出,虛空一寸寸湮滅在破滅的光芒之下,周圍的存在盡皆往內(nèi)深陷。
這道巨大的身影在他化大自在天中踏步徘徊,破滅魔光照射到每一個地方,可是毫無所獲。
“譴淵,你莫非準備在我他化大自在天中躲上一輩子?”雷霆般的巨響回蕩著,這聲音并不是從這個巨大身影口部發(fā)出,而是從其腹部傳出的。
四周魔女尖嘯不已,遣淵根本沒有任何回應(yīng),這道巨大的身影發(fā)出轟然怒吼,全身都發(fā)出血紅色破滅魔光,這些光芒如同利劍般往四面八方激射而去。
此時此刻,黃泉圣殿的穹頂化作鏡面,七位魔道宗主都仰頭看著這兩人的狀況。
“拙然尊者的天魔真身快要撐不住了,他想要在此之前逼出譴淵尊者。”說話的人是個干瘦老者,留著山羊胡,面容慈和安然,此人是欺世心魔宗宗主弈心。他不久前敗在破滅天魔宗宗主拙然尊者手里,不過現(xiàn)在看上去一點也不在意,畢竟在這種正面抗?fàn)幹心艽虻眠^天魔道、破滅道的傳承還是很少的。
他說的事情在場幾人都能看出來。
“遣淵尊者太被動了,這么下去肯定不行啊……”這次說話的女子站在角落里,白衣勝雪,長發(fā)流瀉。她是花天欲魔宗宗主寐光,完全看不出傳說中讓人瘋狂的冶艷美貌。她的長相只能算是清俊,但一顰一笑皆承萬種風(fēng)情,每一處都讓人覺得妥帖融洽。這種美貌是向內(nèi)生長的,一直深入骨髓,不經(jīng)意間就讓人淪陷。
“我看不一定。”極獄罪魔宗宗主甕聲甕氣地說道,他道號鑄殊,塊頭很大,乍一看頗為憨厚老實。
“鑄殊道友怎么看?”寐光笑著問他,眉含遠黛之色,清朗高妙,不染塵埃。
鑄殊尊者避開她的眼神,花天欲魔宗一言一語一舉一動皆入七情六欲之道,他是能避則避,再好看也不想多看。
“破滅天魔之道煉體成魔,六道閻魔宗則擅神通術(shù)法,遣淵尊者避其鋒芒情有可原。等拙然尊者消耗得差不多了,勝負之分才開始漸趨分曉,現(xiàn)在都還難說。”
這幾宗算是九宗中最拔尖的幾個,他們說話之時其他人也沒有插口。
“若論消耗,兩人其實也差不多。”弈心似乎比較認同寐光的看法,他呵呵一笑然后道,“破滅道與天魔道乃是極惡之道,死即惡,他們就算死得只剩下一口氣了也能發(fā)揮出全部實力。拙然尊者只可能越消耗越強,但是六道閻魔宗那位就不一定了。”
鑄殊尊者還想再說點什么,但是一陣空靈的叮鈴聲打斷了他,整個黃泉圣殿都在這聲音出來后陷入了寂靜。
穹頂激烈的戰(zhàn)斗再也吸引不了幾人的注意力,四壁無數(shù)魔像冷漠地俯視著七人,腳步聲伴著叮鈴咚的聲音漸漸清晰起來。
魔道圣者從水流中走出來,他手里的銀飾交錯碰撞,光影錯落著灑在魔紋上。
“怎么不說了?”他笑容天真爛漫,修長的指尖一點點劃過嘴唇,凜冽的銀色與溫潤的紅色糾纏在一起。
他用一種近乎撒嬌的語氣說道:“若是連你們都害怕我的話,我可是會難過的。”
沒有人敢迎上他的目光,黃泉圣殿里連呼吸心跳之聲都聽不見,唯有魔道圣者低低的笑聲隨著天上的戰(zhàn)局而時斷時續(xù)。
作者有話要說:我最喜歡寫變態(tài)了!
沒錯,斷更小能手又回來了!謝謝大家的地雷!!土豪們不用破費啦真的……我會不好意思的,斷更這么久還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