七十八 遲疑之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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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在火焰如煙花般炸開的同時，房間里的小乖突然沖了出來。睍莼璩曉

    而此時的青陽已經(jīng)無暇顧及不聽話的小乖。她只覺得有一股小小的暖意，從她的血脈中緩緩滲透開來，漸漸的蔓延到全身，然后引得全身酥酥麻麻——那感覺十分微妙，由內(nèi)而外，從心臟處緩緩延伸至四肢，再緩緩蔓延至頭發(fā)梢和十指之間——就像有小小的火苗靜靜地灼燒著她身體里的每一寸，每一個細胞都經(jīng)過那樣暖意融融的炙烤而散發(fā)出生機，脫離了長久的沉睡……

    似乎過了很久，但分明只是一個瞬間。青陽睜開眼。她都不知道自己是何時閉上眼的。或許是紫毛那團火焰炸開的時候眼睛為了避免強光的傷害而下意識做出的反應，也許是血脈中那股暖意滲透開來的時候身體下意識的放松——反正就是在方才，似乎很多事情都發(fā)生了，但是她偏偏不知道。

    有零星的火星潑灑而下，像一場絢麗的流星雨。

    明亮的紫紅色在淡雅清新為主調(diào)的裝修事物中無比耀眼。

    火焰的中間，有一雙翅膀正在緩緩的舒展開來。

    小乖萌萌的臉上第一次看不出絲毫的笑意。他站在地面上，仰望著比田中尤里還要高的那一團火焰，眼中有黑暗在肆虐。怎么會是鳳凰……

    這個位面龍族來不了，鳳凰應該也是一樣。另外，鳳凰不是早就該滅絕了么？

    但是現(xiàn)在，有一只鳳凰，居然就這么在他的眼皮子底下涅槃，而且就要完成它真正成為鳳凰的那一步。小乖收緊了爪子。并不是說他對鳳凰一族有什么偏見或是對鳳凰有什么不滿。只是現(xiàn)在，在這個低等的位面，突然出現(xiàn)了一只很有可能是最后一只的鳳凰……他幾乎可以想見接下來這里會如何混亂。

    想當年，他得到阿莫的時候，就算是在自己的地盤，不也一樣被那群四面八方混合而來的亡命之徒弄得疲于應付么？那樣的狀況，哪里是現(xiàn)在的青陽能夠承受的了的……

    可是就算知道接下來會發(fā)生什么，他都不能做出任何改變。

    是無法，也是無能。

    所以說……他是要看著這個叫做青陽的女孩子死在不久之后的傾軋之中嗎？

    小乖有些難以接受。在這段不長的相處中，他已經(jīng)對青陽產(chǎn)生了一些感情。無論他是如何的不想承認，但是感情有了就是有了，縱使不深，也改變不了他對青陽有感情的現(xiàn)實。

    除了自己的家人，他自認還沒有誰能被他放到心里。也許是因為太寂寞了吧……就這樣讓一個本不該和他有關聯(lián)的人這樣輕而易舉地在自己心里留下了痕跡。如果不是她收留了最衰弱時期的自己，如果她沒有把自己照料的那么細致，或許……一切都會不一樣。

    可是，哪里會不一樣呢。

    小乖自問不是會為外人的示好而隨便動心的那種人，更不會因為別人的照顧就將那人放在心上——他將青陽放在心上，只是因為那是青陽而已。他是公認的鐵石心腸，甚至可以噙著笑看著為自己賣命幾十年的忠仆凄慘的死去——外面不就是這么說他的么？這樣冷硬的他，哪里會為一個僅是照料了他一段時間的小小的人感動，并且因此衍生出情緒呢？

    不會的啊……

    即使現(xiàn)在那情緒很淡，它也還是存在。雖然現(xiàn)在還不至于影響什么，但是遲早會漸漸壯大起來，成燎原之勢。

    應著理智，他本該將這雖然淡卻不能無視的情緒扼殺。但是他就是莫名不舍。不舍的原因，就是那應該扼殺的情緒。

    可若是放縱……千里之堤尚且潰于蟻穴，他又能如何？一旦有了弱點，那后果不可想象。他也許不怕那些心懷不軌之人，但是青陽招架不住啊……小小的遺失一族，小小的青陽，怎么可能是他那些敵手的對手。若是到后面她真成了他的軟肋……那對于他來說，只怕是真正不堪設想的。

    可若是扼殺……她是無辜的。

    轉念，現(xiàn)下糾結成這般，倒不如對這突然殺出來的變故束手而觀。因為這只麻煩的鳳凰，不久的將來，青陽的生活會天翻地覆。到那時，她能否存活，全看她自身的運氣了。要是她挺得過去，那便再說。要是她挺不過……那也不是他的錯。

    這就是莫里斯骨子里的寒涼。心臟于莫里斯，只是跳動來維持生機的器官。他們的心臟，只為自己跳動，而不會為別人有一絲的軟化。

    可是……那畢竟是和他朝夕相對、在他最虛弱的時候收留了他的那個人啊……那是對他輕聲細語、寵他縱容他的那個人啊……

    若是要他眼睜睜的看著青陽因為這只莫名其妙的鳳凰受傷甚至失去生命，他恐怕做不到。

    但若是要他做什么，他一樣做不到。不是不想，而是不能，更是……無能。

    小乖動了動短短的腿腳，第一次為自己的無能感到如此悲傷。

    如果……這只鳳凰就這樣死去的話，青陽會不會不用面對接下來的麻煩？若是這鳳凰就這么死了，那外面那群瘋子一般的人就不會對著這里前仆后繼了吧……若是這只鳳凰就這樣消失于天地間，那不僅青陽的麻煩可以得到解決，他的身份更不會泄露……

    龍族和鳳凰天生就能相互感應。另外，一些血統(tǒng)純正的長命族也能夠感受到龍族和鳳凰的氣息，相應的，龍族和鳳凰也能對血統(tǒng)純正的長命族進行感應。方才小乖就是因為感受到了外面鳳凰的氣息才那么不管不顧的沖了出來。因為他現(xiàn)在的身體是龍崽，本身又是血統(tǒng)純正的長命族，所以對氣息極為敏感，幾乎就是在紫毛身上開始散發(fā)出鳳凰的味道的時候他就有了感應——但是他作為隱藏了身份的長命族，不知道會不會被這只新鮮出爐的小鳳凰發(fā)現(xiàn)——如果他能活著結束涅槃的話。

    相比于讓會給青陽帶來位置危險和會給他招致懷疑的這只鳳凰活下來，還不如就在現(xiàn)在一勞永逸地……

    誰都知道鳳凰涅槃極為危險，鳳凰在涅槃中殞命更是再自然不過的事情……

    “還是不要輕舉妄動比較好。”就在小乖目光一厲準備動手的時候，邊上突然伸過來一直修長的手，拎著他的后頸脖子將他提了起來，“就算你們龍族總是看鳳凰不順眼，但是好歹這也是最后一只鳳凰了……再說，它現(xiàn)在可是已經(jīng)成為青陽的契獸了呢……”

    聲音是田中尤里招牌性的懶洋洋，似乎還帶著一點笑意，但卻生生將小乖身上的戾氣打散。是小乖太弱，也是田中尤里太強。

    小乖這才注意到這個金發(fā)的青年。明明是看起來非常無害的一個有著血族血統(tǒng)的青年，居然有著不亞于長命族身邊專門配備的高等長隨的實力——什么時候這低等的位面居然來了這樣的高手？小乖打量了田中尤里幾眼，暗暗心驚。縱使他已經(jīng)不是以前的那個莫里斯，但是就算他失去了莫里斯的實力，他還保有莫里斯的眼光，一般比較普通的人物，根本經(jīng)不住他的幾眼打量。但是這個金發(fā)藍眸的青年不一樣……

    他只是懶洋洋的笑著，面部表情甚至可以說是和軟。但是卻硬是給識人的人一種他表面上看起來很溫和無害但是實際上起碼不會弱的感覺——這不是藏拙，也不是扮豬吃老虎，而是從骨子里散發(fā)出來的實力，是真正普通的人身上不會有的強者的氣息。

    小乖突然想到樓下的那個人。那個對他發(fā)出過嚴肅的警告的男人，身上的氣息……不，是眼前這個人身上的氣息，和那個樓下的男人極為相似。這絕對不是巧合。

    “我想，你也希望青陽變強的吧。畢竟，現(xiàn)在的你，太弱了。”田中尤里直視著小乖的雙眼，“就算是往后的你是萬獸之王的龍族，現(xiàn)在的你也不是我的一招之敵。若是青陽身邊多了一只鳳凰，她的安全起碼會多一層保障。”

    小乖抬著頭，迎視田中尤里湛藍色的眼眸。

    “雖然這鳳凰會給她帶來未知的危險……但是，”田中尤里看了看那團愈加明亮的火焰，“在逆境之中，她才可能真正的成長。”

    小乖驀地一怔。

    “你只知匹夫無罪懷璧其罪，但你可知，就算沒有紫毛的介入，青陽已經(jīng)危險了——你自己的身份，需要我點明嗎？也許青陽不知道，但是這不代表著我們不知道，更不代表別人不知道——就算沒有紫毛，你的存在對青陽來說也是極大的危險，不是嗎？”田中尤里微微笑了一下，“既然都是無法避免，為什么不迎難直上呢？那些意圖不軌之輩遲早要來，那些生死關頭的歷練，也遲早要經(jīng)歷——你要相信，青陽不是那么懦弱的人，與其逃避，她會寧可奮起和直面。”

    是啊……還有自己呢……他不可能一輩子不見人啊……一樣遲早要被發(fā)現(xiàn)的……小乖垂下眼，他雖然討厭這人的語氣——說得似乎他多了解青陽一般，但是他也不得不承認，他說的是對的。青陽從來沒有讓他見過外面的人，就算是帶著他出門也是將他裹得緊緊，生怕人家注意到他——他早該發(fā)現(xiàn)的。

    “另外，大少讓我轉告你，不管你的目的是什么，不管你出于什么想法，都不要試圖阻擋她前進的步伐。”田中尤里輕描淡寫地說完這句話后把小乖放回地面，順手拍了拍他的頭，“乖乖做你該做的事，或者想想，怎樣才能幫到青陽或是不拖她后腿，這才是你該做的。”

    小乖瞬間對著田中尤里怒目而視。

    田中尤里干笑了一聲收回手。畢竟這是一頭龍，摸龍腦袋的事情還是很……呃，有危險性和挑戰(zhàn)性的……雖說大少交代他說在前面的話是什么意思他不是很明白，但是他方才拂了這小龍的面子是不爭的事實。剛想說點什么活躍一下氣氛卻聽到那邊突然有什么爆裂開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