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酒樓中視野空曠的位置早就被人占了。
沈嘉禾便只好隨意選了個空座,喝喝茶,吃吃飯,消磨消磨時間。
這家酒樓上菜還是一如既往的慢,待到沈嘉禾吃飽喝足地出了門,竟已到了未時。
他們如今暫住于無垢劍莊,酉時之后又要去東來客棧赴約,待到談完事了,怕是要很晚才能回去,于情于理都該同白景琛說上一聲。
然而來來往往實在有些麻煩,沈嘉禾便花些錢托人去跑個腿,知會白景琛一句。
到了下午,大抵是因為天熱的緣故,集市不比上午熱鬧。
沈嘉禾左瞧瞧右看看,覺得也沒什么新奇的,就尋了個戲班子去消磨時間。
待到散場,步行到東來客棧,差不多就是酉時了。
文州書鋪偏多,有書生立于門前,也有小姐婦人站在柜前看書。
沈嘉禾想起小蘭花,隨口問道:“小蘭花還在大牢里關著么?打算關多久啊?”
“原本是打算警告一下他們便放了的。”浮拓回道,“但他有本書快寫完了。”
沈嘉禾訝然道:“這么快啊?”
浮拓點頭,“見他在牢中能寫得這般快,丞相便打算先不放他了。”
沈嘉禾:“……”
沈嘉禾勾著面具的繩,想了想,問道:“你在地煞教都呆了這么多年了,教主是什么名字,長什么樣子都完全不清楚么?”
浮拓沉默片刻,說道:“教主出入地煞教,每時每刻都以面具覆面,聲音嘶啞像是壞了嗓子。我們只能叫他教主,旁的就算想要探聽也探聽不到。”
沈嘉禾若有所思道:“半點口風都探聽不到?地煞教沒什么資歷深的人在?”
浮拓搖頭,“沒了。地煞教如今資歷最深的,也不過是比我早入教了四年。”
沈嘉禾微皺眉頭,“你入地煞教時,他們在江湖已是興風作浪了許多年,怎會如此?”
浮拓平淡道:“大部分被殺了。”
沈嘉禾疑惑,“被誰?”
浮拓回道:“盟主。”
沈嘉禾垂眸,思量片刻,問道:“是說他單槍匹馬闖入地煞教,并因此登上武林盟主之位的那次?不是說就是個分壇么?那才幾個人?”
浮拓搖搖頭,“說法確實如此,但卻遠不止一個分壇。幾乎要將當時的地煞教殺盡。”
沈嘉禾擰起眉頭,“就盟主一個人?武功再高也沒這能耐吧?”
浮拓指了指上面,無聲地說道:“皇上。”
沈嘉禾悄聲說道:“你是說,皇上在他剿滅地煞教之前,就在暗地里協助他,后來還將他推上了盟主的位置?”
想了想,沈嘉禾有些不解道:“這點姑且不說。為什么盟主殺了地煞教那么多人,卻向江湖各派說他只是殺了地煞教一個分壇而已?不是說得越多越好么?”
浮拓搖搖頭,“那我便不知了。”
沈嘉禾嘀咕道:“涉及皇上……該問問我爹了。”
東來客棧十分好找,上面掛著個木牌,寫著小小的班字。
浮拓不適合見她的那位堂哥,便在沈嘉禾進門前,自行尋了個位置藏了起來。
堂哥早已回了客棧,并且吩咐了店小二,待沈嘉禾來時,直接將她引到他的房間來。
沈嘉禾剛推開門,便聽她堂哥熱情地招呼道:“堂妹,你來啦。”
她應了一聲,將門關上,隨意道:“事情都辦完了?”
“我的事,沒個十天八天的,辦不完。”堂哥將果盤端過來,“先吃西瓜吧。解解暑氣。”
沈嘉禾坐到他的對面,好奇道:“這么麻煩啊?”
“本來是沒那么麻煩。”堂哥挑了挑蠟燭的線芯,抱怨道,“偏偏皇上派來一同查案的那兩個人是七皇子手下的,處處掣我的肘。結果幾天過去了,才有那么一點點的進展。”
沈嘉禾想了想,問道:“同你一起來的是誰啊?”
堂哥嘆口氣,“許旭文和王青。本事不大,但特別纏人,煩死了。”
這兩個名字,沈嘉禾聽著有點耳熟,想了半晌,她恍然道:“啊,這兩人。”
堂哥眨眨眼,“怎么?你知道?”
沈嘉禾笑道:“這兩個人好辦。你明日見到許旭文,就提一提他的家仆當街打死了人,結果卻被強行壓下的事情。王青膽子小,許旭文沒了動靜,他就不會再來掣你的肘了。”
堂哥微微驚訝道:“你怎么對他二人之事如此清楚?”
沈嘉禾撐著下巴,懶洋洋道:“你堂妹要修仙,天告訴我的。”
堂哥:“……”
堂哥:“……沒個正經。”
堂哥拿起一塊西瓜,含糊不清地問道:“你大老遠的跑文州來做什么?病好些了么?”
沈嘉禾隨意回了一句,“有季神醫在,自然是好多了。”
“那我便放心了。”堂哥慢悠悠地說道,“你說?季神醫能不能也幫我看一看?”
沈嘉禾上下打量道:“你哪里不舒服?”
堂哥搖頭,“那倒沒有。就是想讓季神醫摸個脈檢查一下。”
沈嘉禾拉過他的胳膊,“我隨著季神醫在天璣峰那么多年,也算學了點,我給你看一下。”
堂哥撩了撩袖子,狐疑道:“你當真會醫術?”
沈嘉禾手指抵在他的手腕上,面色漸漸變得凝重,過了一會兒竟微微蹙起了眉頭。
堂哥有些緊張地問道:“難道真得什么病了?你怎么不說話?究竟是什么脈象啊?”
沈嘉禾沉穩道:“喜脈。給你開幾包安胎藥吧。”
堂哥:“……”
堂哥:“……我信了你的邪。從小到大就數你誆我最多。”
沈嘉禾的這位堂哥名叫沈文聰,也是他爹預備著將丞相之位傳過去的人。
于政治上有所見地,也敢說敢做。就是還年輕,心大了點,遇事不夠沉穩。
上輩子因為他錯辦了一件大事,無可轉圜,沈家遭受危機。而沈丞相需避嫌,一舉一動皆有皇上派人來盯著,沒辦法援助,又不能眼睜睜地看著沈家一落千丈。
恰好遲轅跑來交易,說他能挽回局面,但有著幾個條件。
所以,上輩子,沈丞相也是迫于無奈才將沈嘉禾嫁給了遲轅。
遲轅的事沈嘉禾都不打算復仇了,對于自家人她也不打算太過計較了。
曾經錯辦的那件大事,沈嘉禾已規勸過沈文聰,如今他能坐在此處,便是邁過了這個坎。
只能希望他隨著她爹能好好歷練心性,早日獨當一面。
沈嘉禾狀似隨意地說道:“我聽說,那個通緝犯小蘭花專殺我爹手底下的人?”
沈文聰嘆口氣,“我也納了悶了,不知是誰干的。不過不是專殺。有一小部分是七皇子手下的。不過比起我們的人來說,還是有些少。指不定什么時候就有人來殺我了。”
沈嘉禾拿起一塊西瓜,懶散道:“有人來殺,你不能死。死了也得把你救活。”
沈文聰笑道:“就拿你診喜脈,開安胎藥的醫術來救活我啊?”
沈嘉禾不置可否,問道:“七皇子怎么樣了?”
沈文聰回道:“七皇子還在府里軟禁著呢,沒把主要的證據找齊,皇上不會讓他下大獄。”
沈嘉禾雖然清楚該怎么去查,但沒摸清她爹是何態度,便沒多說什么,順著問道:“皇上怎么樣了?九皇子什么態度?”
“皇上氣病了,連著好幾日沒上朝了。”沈文聰猶豫了一下,說道,“至于九皇子,他一貫心思深,真要猜透他的想法不容易。不過我覺得叔父和九皇子似乎生了嫌隙。九皇子有次來丞相府,叔父稱病竟沒有見他。”
沈嘉禾若有所思道:“這樣……堂哥你就裝作不知,等我爹想同你說了,他自會說。”
如今這狀況,看來必須得回去一趟了。
過了酉時,沈嘉禾眼瞧著天色暗了,腹中饑餓,便提議道:“堂哥,我下去讓他們準備些吃的送上來,等會回來。”
沈文聰點點頭,叮囑道:“我也沒吃呢。多叫點。小心些。”
沈嘉禾站起身來,閑適問道:“堂哥你想吃什么?我請你好了。”
沈文聰張口道:“太白魚頭,白切雞,粉蒸肉……”
沈嘉禾面無表情道:“你就吃碗陽春面吧。”
沈文聰:“……”
沈文聰:“……臥個蛋也成。”
沿途住了許多次東來客棧,沈嘉禾如今也是熟門熟路。
她慢悠悠地下了樓,點了幾道頗為喜歡的菜,再出門尋了尋浮拓的位置,吩咐店小二等做好之后,將這幾道菜都分出去一部分,送到浮拓那里去。
待到囑咐完畢,她提著裙擺上了樓,剛走到沈文聰的房前,卻聽到一陣霹靂哐啷的聲響。
她匆忙推開門,就見一個身著夜行衣的男子,正背對著她舉劍抵在沈文聰的胸口,仿佛微微一動,便能要了他的性命。
那黑衣人似是感應到了有人進來,將劍松了松,想要看看是誰闖了進來。
然而他還沒來得及轉身,就見一個彈丸模樣的東西滾到不遠處,隨即砰然炸開。
甜膩的煙霧瞬間彌漫了小屋,他捂住口鼻,卻仍是有些太遲。
他四肢無力,有些綿軟地撐著窗框,想順著窗戶逃走,但卻被沈嘉禾眼明手快地拽著腰帶,給愣是扯了回來,栽倒在地上。
沈嘉禾擺了擺手,讓煙霧盡量散得快一些。
覺得自己簡直能靠這個小伎倆走遍全天下。
她費勁地將昏睡過去的沈文聰從地板拖到床邊,實在搬不到床上,就只能讓他委屈一下。
反正她這迷藥至多不過是昏睡過去一會兒而已,一刻過后就能醒。
沈嘉禾蹲到那個黑衣人身邊。
他趴在地上,讓人瞧不出面容,腰間只別著一把劍,但沈嘉禾總覺得這個身型有點眼熟。
她小心翼翼地戳了戳他的胳膊,見他沒什么反應,才放心下來,將他努力翻了過去。
他將自己包得緊緊的,黑頭巾,黑面罩,只露出一雙眼睛,此刻還是閉著的。
沈嘉禾伸手想要去扯他的面罩,卻忽然被他抓住了手。
她嚇了一跳,下意識想要后退,他卻是睜了眼,將她一把帶入懷中,緊緊地擁著。
沈嘉禾:“……”
什么情況?誒?
沈嘉禾的手抵在他的衣襟,微微握緊,小心問道:“少俠?”
秦如一悶聲道:“恩。終于找到你了。”
沈嘉禾笑了起來,拍拍他的肩膀,“好啦好啦,你再用些力氣,我就要被你勒死了。”
秦如一聽聞連忙松了力氣,小心翼翼地輕環住她。
沈嘉禾微微退了退,將那面罩拿下丟到一邊,一只手溫柔而眷戀地撫上他的臉龐。
秦如一便像幼貓似的,下意識蹭了蹭她的手。
沈嘉禾那只手卻忽然捏住他的臉,往旁邊極輕地扯了扯,溫婉笑道:“解釋一下。你為什么會出現在這個房間里來拿劍對著我堂哥?”
秦如一:“……”
秦如一沉默片刻,游移了視線,含糊不清道:“驚……喜?”
沈嘉禾:“……”
沈嘉禾:“……我要是嫁給你,你這樣的行為是會跪搓衣板的。”
秦如一抱著她,輕聲道:“那我也娶。”
“這件事我等會兒再問你。”
沈嘉禾無奈笑道:“你啊,還是趁我堂哥睡醒之前好好想想怎么解釋吧。”
本來她爹那邊就是個山,她娘那邊也不好對付,再加個堂哥反對,少俠就更完蛋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