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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寧道:“異人中能大能小的人有不少,但是除了自己能對別人的骨骼也有幫助的就是遁天了。”
“就是那個要散伙的異人。”昭然想起來了。
阿寧點了點頭道:“據(jù)說遁天曾使人高達九尺,也曾使人小至一尺,手段千變萬化,所以別人又叫他萬通圣手,他也是異人中出名的神醫(yī)。”
“這本事不小。”昭然將斐清塵給他寫的資料拿出來,“保定府孟野縣,那不是離白鷺書院不遠。”
昭然抬頭問:“當年龍族長是怎么收服他的你可知道?”
阿寧道:“龍族長很少提及別人的往事,不過有一次我聽他跟通隱說,別問遁天小時候的事情。想來他小時候過得不太如意,不愿讓人提。”她見昭然若有所思便道,“少爺若是想去見遁天,需讓斐清塵陪你去。遁天此人極難說話,斐清塵是梅氏一族的血脈,擅蠱惑,一般人見了他,總能聯(lián)想起自己心中最喜歡的人,因此即便是遁天見了他也會好說話幾分。”
“也好。”昭然打聽到了消息,便連忙遣了英寧去找斐清塵,然后跟阿寧道:“去把洋蔥頭的皮給我拿來!”
阿寧雖然不知道昭然要洋蔥頭的皮做什么,但很快便將一只包袱取來:“少爺要洋蔥頭的皮做什么?”
“少爺我要去做一件人生里很重要的事情。”昭然吩咐道,“去給我多蒸點火腿肘子,我要帶了走。”
直到快傍晚,英寧才同斐清塵一起回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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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你想好怎么應對遁天了?”斐清塵問道。
昭然當然不能說他光顧著忙其它事,便含糊地道:“暫時還沒有,我總要見一見他才好想對策。”
斐清塵點頭道:“遁天此人極不好應付,是該多點了解。”
“我們是不是要出城去?”昭然問道。
斐清塵明白他的意思,道:“是的,遁天這幾日因為龍族長過身,所以也在駐地。”
“他平時住哪?”
“九尾峰。”斐清塵道。
他們出了城,英寧便自顧騎鷹而去,幾人騎著馬穿過了密林,前方白霧凄凄,沿路的木柱子上高掛著紅燈籠,上書“陸”字,住頂停留著一只烏鴉,見了來人就呱呱兩聲,據(jù)然開口道:“來者下馬!”
斐清塵面色有些不好看但卻道:“咱們下馬吧!”
“這烏鴉會說話啊!”昭然驚嘆道。
“這就是遁天的手段了,這只烏鴉就是他改造過的。見到這種會說話的烏鴉就算是到了遁天的門前,一律要下馬而行,否則生死勿論,天皇老子來了也不成。”阿寧小聲道,“少爺,所以可見這遁天有多難說話。
昭然道:“我倒覺得這個人很有趣,旁人要改只鳥放在門前吧,也多半會選喜鵲,他挑了烏鴉。”
“不過……”他一勒馬頭,“這里是龍族長的地方,卻還輪不到他來做主。”
說著他就駕馬而行,阿寧當然只能追下去,下了馬的斐清塵也只好重新上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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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少爺,遁天這個人手腕千變萬化,我們還是下馬吧。”阿寧一邊騎馬一邊勸道。
“放心吧,不會有事的。”昭然心里想,大不了回到二十年前去收拾他。
“下馬!”莊院前立了幾個寬背的巨人,看上去比萬通養(yǎng)著的竟然好似還要魁梧幾分,昭然他們騎著馬上還需抬頭仰視。
“是你們的人嗎?”昭然問。
阿寧搖了搖頭道:“不是我們的人,應當是遁天的。”
斐清塵開口道:“我是斐清塵,請幫我跟你們的主人說一聲,有位客人想見他。”
只聽有人接口道:“我家主人不見沒有禮貌的人。”
他的話音剛落,一名巨人就將昭然從馬背上拎起了昭然,阿寧花容失色,斐清塵也急道:“杜管家,還請手下留情。”
那面精瘦的年青男子道:“看在斐公子的份上,這次就不難為你們,快滾吧。”
那巨人做勢就要將昭然扔出去,昭然的手已經摸到了令牌,突然聽里面有人跑出來道:“主人讓他們進去。”
杜管家稍稍猶豫了一下,擺了擺手,那巨人將昭然重新放回馬背上。
昭然便策馬朝里走去,杜管家上前阻攔道:“下馬。”
“方才是我來見遁天都沒下馬,現(xiàn)在是遁天要我,我為什么要下馬?”昭然湊前了一點看著杜管家道,“你到底讓不讓我們進去?”
后面的來人在杜管家耳邊說了幾句,杜管家的面色有些不好看,但竟然讓開了身體,昭然真得騎馬進門了,斐清塵在身后都禁不住張了張嘴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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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一直將馬騎進了了大廳,只見大廳的寶座上半臥著一個拿煙袋的男子,他的發(fā)型極其古怪,不是錐結,也不是散發(fā),而是梳了條大辮子,左眉一點紅痣,他看著昭然,然后徐徐地噴出了口中的煙圈,微有些慵懶地道:“來求人,還這么囂張。”
“何以見得我是來求你的?”昭然心中吃了一驚。
“難道你不是來求我將你縮小成十齡童的大小嗎?”遁天坐起了身說了一句讓昭然更吃驚的話。
昭然是真說不出話來了,斐清塵快步走了進來,作了一揖道:“陸兄,這位就是我跟你提過的容顯,容兄。”
遁天道:“我知道。”
斐清塵道:“方才有點小誤會,還請不要介意。”
“如果我偏要介意呢?”遁天慢條斯理地道。
斐清塵剛微微沉吟了一下,遁天又開口道:“別變模樣,還是這副樣子說話比較好。”
他說著一口煙噴在了斐清塵的臉上。
斐清塵不禁咳嗽了幾聲,昭然道:“斐兄你先出去吧,我有話要單獨同陸兄談。”
“少爺!”阿寧急道。
“容兄。”斐清塵也連忙喊了一句。
遁天無所謂地吸著煙,昭然道:“都出去吧,陸兄要是有惡意,就不會身邊一個人都不留了!”
斐清塵起了身,阿寧只得壓低聲音道:“少爺,你要特別小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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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他們都走了,遁天才道:“有一句話你說錯了,我要是有惡意,身邊也不用留一個人。”
昭然拉過了一張椅子坐下:“你知道我所來的目的。”
“二十年前,有人曾經拜托過我,他說有一天會有一個人騎著馬走到我的面前,讓我答應為他縮骨,他要我答應這個人的要求。”遁天看著昭然,眉間的紅痣輕輕一揚,“要不然從方才到這里,你有九條命也不夠死的。”
“除了這個,他還沒有別的說。”昭然問。
“他只拜托我這件事,可沒拜托我跟你聊天!”遁天懶洋洋地從旁邊拎過來一只酒壇,“想要縮骨就把它喝下去,你喝不喝呢?”
昭然瞧了他一眼,拍開封泥,一股酸腐之味沖鼻而來,昭然忍不住將頭撇開,但腦子里想起沈方寂跟九如在一起說笑的畫面,一狠心捏著鼻子咕嚕咕嚕全喝了。
喝完了,他喘著氣道:“能行了吧?”
遁天又重新拿起了煙袋道:“當然不行,還要躺一會兒,你的骨頭才會松軟,那時才可以助你縮小。”
昭然開始覺得骨頭里好像鉆了螞蟻,酸到極點,偏偏四肢發(fā)軟癱在椅子上動彈不得,不過一會兒就汗流浹背了。
“好了吧,好了吧。”昭然不停地追問道。
遁天站起了身,昭然才發(fā)現(xiàn)遁天看似骨頭沒四兩,東倒西歪的,但個子其實很高大,他將昭然往胳膊底下一挾,然后直接將他丟進了一個木頭柜子里,昭然看著越來越小的柜子大叫道:“喂喂,這是什么?”
“幫你縮小啊。”遁天趴在柜子上懶洋洋地說了一句,然后就再不露面了,只見那柜子四面越收越小,昭然只聽骨頭嘎拉嘎拉的響,他又酸又痛又癢,直覺遁天必定是故意讓他受罪。
他一邊“哎喲”叫喚,一邊想著等他見這小子的穿開襠褲的時候,必定要讓他也多受點罪。
等昭然從柜子里爬出來,發(fā)現(xiàn)自己只有遁天膝蓋那么高了,不禁大喜,他拎著自己過大的皮道:“多謝了。”
遁天由上而下地看著昭然,目光有些陰森森地道:“隔壁的廂房里你可以休息一下。”
“你想得太周到了!”昭然大喜,這般出去實在讓人生疑,能在這里解決那實在太好了。
“不客氣。”遁天瞧著他道。
昭然拖著身上的大皮進了隔壁的廂房,遁天才重新躺回了榻上,道:“來人,洗手。”
杜管家連忙端了盆水走了進來,邊給遁天洗著手邊道:“主人,那小子這般猖狂,為何您要對這般客氣?”
遁天彈起了眼簾,勾了勾手,杜管家連忙將耳朵附過去,遁天抬手將他整張臉按在水盆里道:“因為他是我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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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一回到房里,就脫下了身上太大的皮,看了看自己小小的手骨,心道這遁天的脾氣古怪,手藝還是相當不錯,就是這骨頭壓縮得過了點,不像十歲,倒像五六歲。
不過好處就是昭然換上了洋蔥頭的皮很合適,他又將自己隨身帶著的肘子吃了一干二凈,這才拿起令牌,深吸了一口氣,再次回到了沈方寂的時間。
昭然一落地,立即將手中的令牌一分為二,丟在地面之上,先撿起屬于自己的半塊令牌,然后掏出根竹筒將那半塊令牌裝進去,可是他很快就發(fā)現(xiàn),無論這塊令牌被怎樣儲存,只要他的手接觸到,屋子里的沈方寂就對他有莫大的吸力。
最后昭然無奈地把那收著半塊令牌的竹筒藏到了沈方寂的院子角落里,然后才偷偷摸摸地出來,緊接著讓昭然目瞪口呆的是,他發(fā)現(xiàn)縮小之后,他沒法翻墻出去了。
昭然只得找了個廚房窩了一宿,天亮了這才偷偷摸摸跑到前院,這個時候已經是人山人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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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今天是最后一天了吧。”
“聽說只剩下一個名額了啊。”
很多人竊竊私語,昭然擠得滿頭大汗才擠到里面,他踮起腳尖,勾住了報名的書案,看著低頭書寫的九如,不禁心花怒放,開口道:“我,我要報名。”
九如抬起了眼簾,只看見書案上露出的一雙眼睛。
門外的人紛紛議論道:“這誰啊,哪里來的小孩,這,這是哪里來的難民吧。”
“是啊,這頭上還沾著稻草呢!”
“小孩,書院不是養(yǎng)濟院,你來錯地方了。”
昭然急道:“我是來報名讀書的!”
門外的人哄堂大笑:“小孩,你還沒書案高呢,你還是回去先把身體養(yǎng)好了再說吧。”
昭然心中大怒,九如微笑著提起了筆道:“你叫什么名字?今年幾歲?”
“我叫阿顯,我已經九歲了。”昭然扒著書案喊道,現(xiàn)在第一步是不能沈方寂把他的名字給搶了。
“阿顯,姓呢?”旁邊一位書記模樣的中年人問道。
“我沒姓,我跟先生姓!”昭然眼巴巴地瞧著九如。
外面的竊笑聲又起:“這小孩倒是精乖,這學生是不是你都還未知呢,倒要跟起先生姓來了。”
九如笑道:“暫且這樣吧。”
昭然見他低頭將自己的名字落在紙上,不禁咧開了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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書記員拿出一張紙道:“請各位考生回答下面這道題,遠望巍巍塔七層,紅光點點倍加增。共燈三百八十一,請問尖頭幾盞燈?”(注:此題出自明代.吳敬)
數(shù)十個童子跪坐在地上同時開始答題,最后書記宣告有五位童子過關。
人群里發(fā)現(xiàn)那個長得像小骷髏的男童居然也是其中,不禁喳喳稱奇。
書記員看了一眼五位童子道:“現(xiàn)在回答這幾道題,何水無魚何山無石何女無父何女無夫何樹無枝何城無市答案必需要聯(lián)起來能成句話。”
昭然看著這道題心想,這個答案可多了,他瞥了眼九如,心想九如想要什么樣的答案呢。
一名童子已經上前作答:“勸修經中已有答案南水無魚,無山無石,阿人無父,彌女無夫,陀樹無枝,佛城無市。連起來是六字真言南無阿彌陀佛,是慈悲之意。”
昭然不禁有些焦急,心想這年紀小小的童子讀什么佛經。
不多一會兒,其他小童也都答了,雖不如第一名小童搶得先機,但也都答得工整。
書記看著昭然道:“這位小童可要答?”
昭然見九如的目光投來,立即來了精神,上前大聲道:“冰水無魚,碎山無石,荒樹無枝,破子無父,修女無夫,棄城無市。”(注:破子,古代音名)
書記不禁皺眉道:“你這答得……”
昭然道:“先生可是覺得小童答得過于頹廢?可這世上正是因為有冰水碎山荒樹,也才有破子修女棄城,我輩讀書之人,不是為了修行,而是為滌清這人間蒼桑,逆天而行,所以我這六個字要倒過來念:棄修破荒碎冰!”他大義凜然地說完,心道來吧,鼓掌吧。
只見門外的人面面相覷了一會兒,然后哄堂大笑:“這小孩的記性倒不錯!”
“是啊,把第一個小圣人錄取的學生的答案說得一模一樣。”
“怪不得他也管自己叫阿顯。”
“人家阿顯說來慷慨激昂,這小孩說來就想讓人發(fā)笑!好可愛!”
昭然傻眼了,沈方寂怎么會說他的答案,他不禁急得直跳腳:“我沒聽過別人的答案。”
“沒聽過別人的答案,你怎么會跟人說得一模一樣?”
“就是!”
“小孩,別逗樂了,快回家吃奶去吧!”
說完眾人又是一陣大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