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昭然在姜府吃了一頓齊樂融融的家宴就急急出門了,可是遍尋不著英寧,只得背著洋蔥頭一起走了。
他帶著阿寧沿著巷子走了老長一段路,才聽見頭上有人喊:“容公子。”
昭然一抬頭,見一名清俊的男子正在茶肆二樓的窗戶前朝他們揚手,正是斐清塵,昭然連忙折進了茶肆,三步兩步便上了樓。
斐清塵自從叫姜老夫人教訓了一頓,便絕不敢在姜府附近出現,他見了昭然背后的洋蔥頭道:“你把……洋蔥頭也帶來了。”
洋蔥頭從昭然的背后歪出腦袋,打量著斐清塵。
斐清塵頓時覺得背脊上生寒,昭然渾然不覺坐了下來道:“他奶媽今早不知道去哪了。”
“阿寧……”斐清塵瞧了一眼旁邊的阿寧頓了頓,忽然明白這個奶媽指的是英寧,想起英寧聽見這句話時的臉色,他不禁握起拳頭咳嗽了一聲。
“容兄找我來有何事?”
昭然湊過去問道:“你認不認識即聰明又很放蕩的女人?”
斐清塵心有意會地問:“是……佛子的口味嗎?”
昭然連忙把頭搖得似撥浪鼓,這九如會瞧得上的女人還沒有找到,他真不忍心先糟蹋他的名譽,于是很夠義氣地道:“本少爺喜歡。”
斐清塵干巴巴地“哦”了一聲,想了想道:“這即解聰明伶俐,又解風情的女人……”他說著忍不住去看阿寧,昭然擺手道,“這個不行,看膩了。”
阿寧再好的脾氣都忍不住瞧了昭然一眼,斐清塵笑道:“明白了,如今正在年關,各大樂坊的頭牌恐怕都能排到正月十五后面去,不過有幾個還是會給我幾分薄面的。”
昭然大喜,他就知道這事找京城里的貴公子斐清塵準沒錯,他拍了拍斐清塵的肩贊道:“我看人絕對是沒錯的,斐兄你絕對是個解風情的人,紅顏知己只多不會少,那今晚本少爺就一切拜托給你嘍。”
斐清塵清雅的一笑:“固所愿也,不敢請耳。”
兩人放聲大笑,笑到一半進來名年青男子,一身淺色的儒生服,烏黑的發絲紋絲不亂地束在方巾之后,面貌俊雅不輸斐清塵。
斐清塵的笑聲戛然而止,昭然掉過頭還笑了幾聲,心里道好皮啊,然后才想起這人是誰。
楊雪仕——當朝年輕有為的右僉都御史,差點成了他的大舅子,現在是斐清塵未來大舅子的人,當初他跟斐清塵進城時就碰過面的。
斐清塵略有些尷尬地道:“楊兄。”
楊雪仕目不斜視,微微欠身道:“陸離兄拜托我找的人,我有了一點消息,剛才聽見你的聲音,就想過來跟你說一聲,不過陸離兄既然有客人,那便等會兒再說吧。”
斐清塵激動地起身道:“有線索了?”
“僅是有了一點線索,陸離兄可先會客人,我在隔壁廂房稍候些也不妨。”楊雪仕不急不徐地道。
昭然看著斐清塵那副心急難耐的樣子,心里好笑這楊雪仕分明是過來攆人,還說什么稍候些也無妨,他起道:“你們慢慢聊,我出去逛一圈。”
他買了半包灌腸慢悠悠地吃完,便見一名小廝過來道:“容公子,我家少爺說讓你今天申時后去繡音坊相會。”
昭然高興地道:“就這么說定了。”
他咬完了最后一塊灌腸,剛轉頭,突然聽見路旁馳來的一輛馬車里面有人道:“我有些話想同你說,容公子。”
昭然轉過了頭,只見一只陽蔥白似的手輕輕掀開了車簾。
“你找我?”
楊雪仕淺淺地行了一禮:“容公子,陸離乃是個簡單的人,與公子絕非一路人,依容公子之聰明,當知我的意思。”
昭然咽下了嘴里的東西看著楊雪仕困惑地道:“你怕我?”
楊雪仕背腰筆直,抬起光潔的下巴:“笑話,本官乃本朝三品官員,何需懼怕一名白身。”
昭然指了指他笑道:“那即如此,楊大人不是怕我,我也不是楊大人的老師,楊大人跟我說話把背挺得那么直做什么?”
楊雪仕淡淡地道:“此乃楊府上的家教,楊某要說的話已經說了,便告辭了。”他說著便放下了車簾。
楊府的馬車立刻絕塵而去,昭然看著馬車的背影嗤笑了一聲。
昭然對楊雪仕其實無甚惡感,他原本就沒見過什么楊府的姑娘,楊府的人要退親,他倒覺得也合理,總不能讓一個大好的姑娘跟個傻子,況且他是不是苦主都還未知。
相反他對楊雪仕還有些好感,總覺得楊雪仕身上能看見幾分九如的影子。
此時再這么一細瞧,昭然不禁心里失笑,楊雪仕矯情,哪里有九如半分的風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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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在南門的茶肆喝了半天的茶,才見九如掀簾進來,仍然是一身玄衣,腰懸素絳,門簾一掀便有一股淡淡的檀香味飄來。
“九如。”昭然這兩字的招呼聲還沒落,他身后的洋蔥頭居然竄了出去來,張口就朝著九如咬了下去。
昭然嚇了一跳,只見九如揚手一指,點中了洋蔥頭的額頭,就將洋蔥頭給壓在桌子上抬不起頭來。
“你怎么養了這么個兇物。”九如淡淡地道。
洋蔥頭還沒吃過這么大的虧,他總以為他咬不下通隱是因為他頭太大,他咬不到英寧是因為英寧總歸是自己人,他不跟他計較玩真的。
方才九如一進來,他身上的味道就讓洋蔥頭說不出來的興奮,好似本能的驅使他要去咬這個人,可是哪里知道這個人比前面幾個加起來還要兇悍。
洋蔥頭嘴巴一癟,就嚎了起來。
他一嚎,昭然發現他無事,方才長出了一口氣,說真的昭然內心深處一直覺得什么兇物都不一定兇得過九如,他連忙開口道:“誤會,誤會,這是我家的遠方子侄。”
“送回去。”九如簡單明了地道。
昭然心想他倒想送呢,可是往哪送啊,他嘴里道:“別,你知道我除了跑得快,什么武藝也沒有,洋蔥頭可是我特地養來將來給我看家護院的。”
九如沉思了一下,手指松開了洋蔥頭的額頭,然后送到了他的嘴邊,洋蔥頭看著那根筆直修長的手指,兩顆小尖牙就不由自主地露了出來,然后一口咬住了九如那根食指。
昭然大驚,連忙上去拎開了洋蔥頭,但九如的食指到底被他咬了一道傷口,他不禁捧著九如的手埋怨道:“你知道洋蔥頭愛咬人,還拿手指逗他。”
九如抽回了手,用嘴又咬了一下手指,然后拉過昭然的手,在他的掌心用血在上面畫了一道奇怪的紋路:“這道血令可以幫你控制他。”
昭然只覺得掌心里有點癢,九如已經畫好了血令,然后將食指伸到昭然的嘴邊道:“把血舔干凈,你有我的血,才能用這道血令。”
“不用了,洋蔥頭不會對我不利。”
“快舔。”
昭然只好將頭湊過去將九如的食指含在嘴里,指間微涼,血卻有些微甜,那一刻昭然好像聽見心跳聲,他有一刻分不清心跳得是九如的,還是自己的,事后想想應當是自己的。
九如心如止水,他還沒有聽過他的心跳聲。
“好了嗎?”九如突然開口問道。
昭然才發現自己含著九如的手指走神了,他連忙松口道:“我順便幫你止下血。”
九如抽回了自己的手:“感覺如何?”
昭然不好意思地笑了笑:“說真的?”
“當然。”
昭然摸著胸奇怪地道:“剛才我心跳得好快,說真的,以前我見過很多美人,跟他們拉拉手,共騎一匹馬,從來也沒有心跳過,最多夸贊他們一聲好……好美。”昭然心想是好皮。
九如沒有說話,半晌才臉微有窘意地問:“你這是在……引誘我嗎?”
昭然慌得嘴巴里的茶都要噴出來了:“不,不是的,我怎么可能引誘你,我可是個男的?”
他語無倫次地說了半天,九如始終不語,昭然簡直要流淚了,天地良心,他披著如娘的人皮造了一次孽,可是后面他一直都在誠心誠意地找人來引誘九如。
最后昭然指天發誓道:“我真的沒有這個意思,要是有此意,那就天打雷劈,叫我像那說書里頭的猴行者一般,叫如來壓在五指山下。”
九如倒是挺平淡地道:“即沒有也就罷了,這么慌做什么?”
九如真是掉淚了:“您突然來這一下,您想嚇死小侄啊。”
“無非修行上多種思考罷了。”
昭然頭叩桌面有氣無力地道:“大道萬千,這道咱們就暫且放一放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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洋蔥頭自從吃了九如的血就一直昏睡,昭然將他交給阿寧送回去,自己則申時一過,就急吼吼地依約前往了繡音坊。
他在門口見到了斐清塵就問:“可真有頂頂好的女子介紹于我。”
斐清塵為難地道:“這要看眼緣,百花入百眼,有人瞧著這人頂頂好,有人瞧著那人頂頂好,容兄這么急做什么,慢慢尋,總歸能尋到入了你眼的那個女子。”
昭然愁眉苦臉地道:“我可等著那女子來洗刷我的冤情呢。”
斐清塵也不知道昭然這是在胡言亂語什么,他好脾氣地將昭然引了進去。
繡音坊是京城里號稱賣藝不賣身的地方,里頭的姑娘都叫先生,因此整座園子淡雅別致,站在廊下,只見梅竹相映成趣,屋舍里偶有幾聲琴音溢出,不著半分脂粉之氣。
“不錯。”昭然瞧了,這心便放下了一半,看來斐清塵這京城的貴公子也不是扮來玩的。
“公子,外面天涼,里面請吧。”一名女子身后笑道,昭然轉過頭來,只見那名女子身著鶴氅,頭梳錐髻,竟然是男子的打扮,昭然不禁眼前一亮。
斐清塵笑道:“梁先生不但色藝雙絕,且極為有趣,堪稱妙人。”
女子欠身行禮笑道:“斐公子過譽了,念情不敢當。”
昭然與斐清塵落座之后,梁念情先是命人給他們奉上茶水,而后才笑道:“繡音坊只有些許粗茶,還望兩位不要嫌棄。”
斐公子聞了一下杯子的茶嘆道:“梁先生實在過謙了,即使往年能品嘗到容安李府一口香也是件幸事,更何況是如今。”
昭然抬起手,果然見杯中茶淡似金,芳香四溢,正是李府的一口香,不免心中對梁念情又滿意了幾分。
梁念情坐下身來撫琴,輕輕幾指,便未成曲調先有情,昭然不知好壞,只心里想九如要是用葉子吹曲,大約這女子也能琴瑟和鳴了。
他一念及此,卻見梁念情轉眸過來瞧,只見那眉稍仿佛都能說話,淡唇輕啟輕閉吟唱了起來,丁香舌在唇間若穩若現,令人頓時回味起還充盈于口的茶香。
昭然倒吸了一口涼氣,此女功力非凡,九如只怕抵擋不住,他不禁調頭去看門口。
“容兄,你怎么一直張望門口?”
昭然伸長了脖子道:“我還約了個朋友來。”
“哦。”斐清塵道,“是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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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刻門外另有一個女子將九如迎進了一座空廂房內:“公子請在此稍候,容公子一切自有安排。”
九如在矮幾后落座,桌上溫著一壺酒,另擺放著幾色精致的小點,他抬手給自己倒了杯酒,屋中無風輕啟,白紗拂開,露出一側的香暖軟榻。
一陣鈴鐺聲響起,一雙戴鈴鐺柔白赤足踩著錦緞被面而來,銀發的女子出現在九如的面前,她淺淺行了一禮柔聲道:“公子,婢子叫陰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