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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七章
也不知道是不是老天爺聽見了可憐簡方知這難得的少年情懷,居然法外開恩,讓賀翔青臨時接到了家中太座大人的電話,讓他中午回去。這場三個人的聚餐,也就順利變成了兩個人。
面對易西辭的時候,簡方知總有很多話想說,卻又不知道應(yīng)該從何說起。他們分開太久,就算原來熟悉,但是經(jīng)過這么多年,時光早已經(jīng)將他們分隔兩端,就是說句話,都要字斟句酌。
不過還好,有了今天的事情,讓簡方知不至于太難開口。趁著菜還沒端上來的當(dāng)口,簡方知問她,“我聽助理講,你之前是想來采訪我的?怎么不說一聲,我倆好歹同學(xué)一場,我不答應(yīng)別人,難道還能不答應(yīng)你的采訪要求嗎?”更何況,那天他在醫(yī)院說得那么清楚,別說一個采訪了,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他都在所不辭的。
易西辭笑了笑,她的笑容好像總帶著點(diǎn)兒無奈一樣,“既然你都不答應(yīng),我也不好叫你破這個例?!?
“嘖——”簡方知覺出點(diǎn)兒味道來,“這么說,你其實(shí)知道你要采訪的人是我?”
易西辭先是一愣,隨即承認(rèn)道,“猜到了。”
“那你猜到了為什么還要那么見外?”幾乎是想也不想地,簡方知就這么問她,“還是你覺得,我不會答應(yīng)你,所以你連讓我知道都不肯?”
回應(yīng)他的,是易西辭的一片沉默。簡方知的心口,好像有刀斧在一點(diǎn)一點(diǎn)地砍著,一種頓疼漸漸從他心口蔓延到全身。不知道是不是發(fā)生在她身上的事情讓她變了這么多,眼前的這個女孩子,跟他印象中的那個,完全陌生。甚至她臉上都沒有多少曾經(jīng)那種懵懂的稚氣了,好像一瞬間,有誰在她身上按下了快進(jìn)鍵,她現(xiàn)在整個人彌漫出來的那種疲憊,好像是個被生活壓彎了腰的中年婦女,馬上就要進(jìn)入到沉沉的暮色當(dāng)中去了。
簡方知心中升起一些失望來,這么多年,他還認(rèn)為易西辭是他印象中的那個易西辭,可是現(xiàn)在面對她才發(fā)現(xiàn),那個易西辭,早已經(jīng)面目全非了。他心疼,卻又不肯善罷甘休,像是賭氣一樣問她,“你這是看不起我嗎?”
大概是因為窮,簡方知最怕別人看不起他,也從來不曾在別人面前提起這三個字,但是現(xiàn)在,他已經(jīng)能夠很淡定地在自己喜歡的姑娘面前說起這個,境遇改變的不只是易西辭,也有他。
“不是?!币孜鬓o連忙說道,“正是因為我拿你當(dāng)好朋友,所以才不想讓你為難?!?
是有這個原因,但是更多的,還是不想被拒絕吧。簡方知扯了扯嘴角,算是笑了。他曾經(jīng)在泥潭中掙扎那么久,把面子看得比生命還重要,易西辭在想什么,他怎么會不知道?他不想拆穿易西辭,就像當(dāng)初她小心且笨拙地保全著他的自尊一樣,“那你沒有采訪到要采訪的對象,回去會挨罵嗎?”
見她不吭聲,簡方知無奈地嘆了口氣,“你啊你啊,難道挨罵還要比來找我更讓你難受嗎?”他伸出手,“把采訪提綱給我,下午我把稿子弄好給你,不行在修改。”
易西辭抬頭看向簡方知,還沒有說話,他就已經(jīng)截口道,“不許拒絕。”說完又有些挫敗地說道,“我能幫你的也就這樣了,再多,”他苦澀一笑,“恐怕你更不會說?!?
“那真是謝謝你了?!币孜鬓o不知道應(yīng)該跟他說什么好,好像除了“謝謝”,其他都有些言不由衷。她突然說道,“那要不然這頓飯我請你吧?!?
“少來。說好了是我請客的?!焙喎街⑿χ此?,“一來是麻煩你跑著一趟,二來也是算我給你接風(fēng)?!彼f完臉上神情突然一頓,隨即笑道,“不,給你接風(fēng)要放到下次,今天中午讓賀翔青請客,反正他走之前都說了。”
易西辭也被他逗笑了,“人家請了客,我又不能把他的采訪放上去,那怎么好意思。”
“有什么不好意思的?!焙喎街翢o愧疚,壓榨賀翔青,他做來得心應(yīng)手,“到時候你就告訴他因為他臉太大,版面放不下,就干脆撤了。這是他自己的問題,他不會怪罪你的?!?
因為簡方知的插科打諢,一頓飯吃下來易西辭跟他已經(jīng)沒有了之前的生疏,熟悉了不少。吃完飯,簡方知提出要送易西辭回報社,讓她給拒絕了。見她還是不肯接受自己太多的好意,簡方知雖然心里有些堵,但還是不忍心太責(zé)怪她,隨她去了。
眼看著易西辭要提著她那個大包包離開,簡方知忍不住叫住她,“西辭?!彼仡^,一雙眼睛在太陽底下好像琥珀一樣,只聽他續(xù)道,“我那天在醫(yī)院跟你說的話,不是客套話。你如果有什么困難,大可以來找我,我一定想盡辦法幫你。”
他說得很認(rèn)真,讓人不由得不信。易西辭微震,鄭重地點(diǎn)了點(diǎn)頭,然后轉(zhuǎn)身離開了。
簡方知站在她身后,看著她消失在地鐵口的身影,有些五味雜陳。他不知道自己的承諾易西辭聽進(jìn)去了沒有,換做別人,他大可以說出去了再也不管,等著別人找上門來。但是易西辭,他卻不能。與其說擔(dān)心她遇到什么事情,簡方知更擔(dān)心她就是遇到困難也會咬牙死撐。這樣的心態(tài),他當(dāng)年就是這么過來的,太熟悉了??墒瞧譄o能為力,大概是因為近情情怯,他連多問她一句都不敢,生怕將原本就把自己跟他隔離開來的易西辭嚇到她的那個殼子里,再也不給他接近的機(jī)會。
可能沒人會相信,一個成年男人面對自己喜歡的女孩子,除了想幫助她之外,再也沒有其他想法。只要她平安喜樂,一生順?biāo)?,哪怕從來不需要他的幫助也無所謂。這樣一想,簡方知簡直不知道是應(yīng)該擔(dān)心易西辭有了事情也不來找他,還是擔(dān)心她真的會遇到麻煩。他既想易西辭平平安安一直順利,又想她能來找自己。這種矛盾,讓他稍微一深想,就覺得自己的腸子和神經(jīng)一起,糾結(jié)成了一團(tuán)。
易西辭回到辦公室,還沒走到自己位置上,前面劉峰就問她,“采訪進(jìn)行得怎么樣了?稿子出來沒有?”還有一天多才是出稿日期,作為一個采訪稿來講,他問得有些急。
誰都知道劉峰這是明擺著在為難她,但是人為刀俎她是魚肉,職位低一級在這種事情上面就只能低一頭。易西辭微一沉吟,說道,“簡方知不是很好爭取,我正在做努力。”
他聽了易西辭的話,臉上露出一個似笑非笑的表情,“要是那么好爭取,要你干什么?”他站起來,走到易西辭面前,“那你努力的結(jié)果呢?拿來我看看。”
賀翔青的采訪稿子就在易西辭的包包里,但是不能讓劉峰知道。他一旦知道自己采訪了賀翔青,一定會猜到她從一開始就沒有打算去采訪簡方知。之前做的都是在給后面在無奈之下拿出賀翔青的采訪稿鋪路。易西辭想也沒想,輕輕地把他的手擋開,回到自己位置上,“我跟簡方知的助理還在溝通當(dāng)中,要拿出你能看到的結(jié)果,我拿不出來?!?
劉峰臉色猛地一沉,沖著易西辭大聲吼道,“那你這段時間在干什么?都已經(jīng)過去這么多天了,一個采訪稿都做不好,要你來還能干什么?”
易西辭臉上沒有多余的表情,跟這種瘋狗亂吠,她沒有那么多精力。劉峰在她頭頂上咆哮了一陣,看到易西辭依然沒什么反應(yīng),火氣更大了?!耙孜鬓o,你不要成天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不管你是誰招進(jìn)來的,不管你是誰的人,你只要在我手底下一天,你就要聽我一天話。這里不是美國,不興你那一套,你現(xiàn)在是我的下屬,我叫你往東你就不能往西。別出了事情就一句話不吭,你以為這樣我就不敢動你了嗎?我要開除你,照樣可以。”
旁邊鄔妮妮聽不下去了,見易西辭一直沒有反抗,忍不住站出來想為她說句話,“峰哥——”
話沒說完,劉峰就沖著鄔妮妮吼道,“我說你了嗎?你的工作做完了嗎?還有心情管別人呢?”
鄔妮妮瞬間被他堵得一句話都說不出來。要是是她自己一個人,當(dāng)然不用害怕什么,但是有人幫她,她要是再一聲不吭,那可就不像話了。
易西辭笑了笑,拿著杯子走到飲水機(jī)面前,問劉峰,“峰哥,你要喝水么?”
劉峰原本的一腔火氣瞬間被易西辭堵在胸口發(fā)作不得。他狠狠地剜了易西辭一眼,問她,“我在跟你說事情,你問我要不要喝水。你這又是在把我的話當(dāng)耳邊風(fēng)。”
“要不然呢?”易西辭看他,“那你要我怎么說?”
“我要你表態(tài),要是簡方知的采訪拿不下來,你要怎么辦?”說了那么多,他現(xiàn)在終于露出爪牙了。這樣惺惺作態(tài),無非是想讓易西辭受不了自己走,到時候他還能告訴上面,是易西辭自己能力不行,不是他不容人。
易西辭忍住惡心,反問道,“拿不下來就拿不下來,難道峰哥你還打算幫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