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5話 第一都尉的陰之靈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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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帝國西北方，三個人終于逃了出來，脫離了帝國的疆域。那些屬于巫靈的氣息很遙遠了。顯然，巫靈人還未曾踏足于此。嵐寂正在看著一張由遍體鱗傷的鴿子傳遞過來的信息。看完后，她皺起眉頭，把字條遞給幽冥。

    幽冥驚叫道:“竟然全軍覆滅了，逃出來的沒幾個。這……巫靈族這盤棋嚇得的也太大的。這兩個家伙……”

    嵐寂道:“我們也不應該苛責他們。畢竟敵人太強了，又是出其不意的進攻。而且，正值我軍和雪護強盜團兩敗俱傷的時候。失敗也在所難免的。值得慶幸的是，我們軍隊的高層依然安全撤離了，去了大荒山深處。如果，第一都尉還醒著的話就好了！”

    也不知道第一都尉什么時候能醒過來。沒有第一都尉的命令后——她感到了深深的不適應。甚至，有些惶恐和不安。一直以來，她已經習慣了在第一都尉的命令聲中行事，在完成任務的瞬間，她是那樣的興奮。一無所有、被徹底拋棄的她只有在那一個個具體的目標面前才能感覺到充實和快樂。

    然而，沒有了第一的都尉的護佑和利用之后，她突然感覺到了人生的荒蕪。“都尉大人，你趕快醒過來吧！如果，你不在了，我唯一的羈絆也消失了，沒有你的利用，我還有什么勇氣去面對那荒蕪的生命啊！”嵐寂在內心如是地吶喊著……

    而此時的第一都尉洛無衣正處于夢魘之中——他靜靜躺在黑暗里，沒有生息，不知道自己是活著還是死了。那些無所不在的慘嚎聲忽然間就拉遠了，身體上劇烈的疼痛也忽然全部消失——這個空間在一瞬間仿佛被暗暮抽空，除了寂靜和黑暗，整個空間充滿了堅硬的鐵色。

    那片黑暗里有一雙眼睛在看著他。暗金色的，張狂的，在最深最濃的黑暗里看著他——

    有個聲音忽然開口問。“這個滋味如何？我們帝國的天才？”

    他想開口，卻發現干澀的咽喉已經不能說出清晰的話；他想抬起手在地上寫，手腕卻呈僵硬地垂了下來。他動了動，發現甚至連坐起都無法做到——全身所有的關節，所有的肌腱和筋絡都已經被在自毀中斷裂，仿佛一只被拆散的人偶。

    他恍然明白了自己的處境：已經毀壞了……這個身體，承載他靈魂和夢想的身體，已經全數被毀壞了！

    他可以想象出帝都里那一群高高在上的操縱者們，眼里閃現的睥睨和譏誚——是的……他這樣處心積慮、這樣的隱忍不發，在帝君眼里始終不過是一枚棋子，是一條僅供驅使的狗。他試圖沖破樊籬，掌控自己命運的時候，就會被毫不留情地踢回去。這是多么可笑啊！

    他已然從攀登著的懸崖上失手下墜，落入了無盡的深淵。

    而他什么也做不了，只能躺在這一片鐵血的黑暗里，靜靜等待著死亡和腐爛。

    不……不！不能這樣結束了！這一切，遠未結束。他的理想和抱負還沒有實現，他的隱忍和處心積慮不能白費！

    巨大的憤怒、憎恨和不甘支配了他的心，他張開了口，用盡全力發出聲音，去呼應黑暗里的那個聲音。

    這一刻，他的六識是那樣的清明，他甚至聽到了嵐寂的內心里的呼喊——都尉大人，你趕快醒過來吧！如果，你不在了，我唯一的羈絆也消失了，沒有你的利用，我還有什么勇氣去面對那荒蕪的生命啊！

    他感受到了那個女孩的希冀和渴望。“這……都是你做的嗎？你讓我感覺到了這些？”

    那個聲音終于又響起來了，在空曠的大殿里回響——“不甘心了嗎？”“你想說什么？”“是想活下去？”“想站到最高處，掌控一切？”“想實現你那極致的自由？”“想成為大陸的主人？”“讓童年的悲劇不再發生？”

    他的眼里閃過雪亮的光，努力張開口，從喉嚨里發出肯定的回應聲。然而那個聲音一頓，卻低低模糊的笑了起來——“只可惜，你的力量還遠遠不夠，讓我來接受你吧！我會替你完成這一切。哦！對了……包括照顧你身邊的女人。這沒想到，我們冷酷無情、唯利是圖的第一都尉的內心竟然還有這么柔軟的部分，呵呵呵……”

    洛無衣面色同紅，終于從喉嚨里擠出一句話:“你……你……休想……”這一句話就耗盡了他全身的力氣。

    黑暗的最深處仿佛有風在涌出，一瞬間將他包圍——那個聲音忽然間近在耳畔，帶著說不出的誘惑和蠱惑，低沉的開口：“反應不要這么激烈。不必討厭我，因為，我就是你本身！萬物懷陰而抱陽，我就是你的另一面。你已經夠邪惡了。可惜的是，我比你還要邪惡、無情——比你更能偽裝，更能適應這一切！”

    一股吞噬的力量覆蓋了他的靈魂，那個黑色的靈體竟然想吞噬他——他的眼睛里閃出駭人的光，喉嚨里發出憤怒的低呼，筋脈盡斷的手死死敲擊著地面，殺氣無法掩飾地洶涌而出。“不……”用盡了全力，他終于吐出了回答，眼神狠厲如狼。

    然而，這一切都發生在他的識海里，外界沒有一絲的異常。嵐寂還在守護著他。

    那個黑暗里的聲音微笑起來了，在耳畔囂張道:“我剛才的話不是建議，而是通知，我會擁有這一切。再見了，第一都尉，再見了——懦弱的自己！”

    巨大的力量一瞬間撕扯開了他，黑色的閃電從虛空里劈落，將他身體整個的辟開！無數的東西涌入了體內，在剎那間將他的神智擠出體外，融合、吸收……

    在一瞬間他的神智削弱下來，一切的一切，都在消散著，自己的意志、自己的思想……冷冷俯視著自己痛苦掙扎的軀體——記憶都在一點一滴漸次消失著，無數往事在他心底被抹成空白——

    帝都里家族的覆滅，血與火的煉獄，失去一切的自己，突然出現的帝君，觥籌交錯中，那些貴族們各懷心思的嘴臉和叵測的言談；小心翼翼地游走在流之一族和洛之一族之間；處心積慮地進行著每一步的謀劃。

    第一次的陷害、第一次的嫁禍、第一次的殺戮、第一次排除異己……他在野蠻中默默成長，直到成為第一都尉，登上帝國的權力巔峰，直到在居庸關外看見那個和他少年時一樣一無所有、失無所失的夢華少女。記憶在這一刻停留——

    這一切，都要被抹去了么？所有的記憶都要被剝奪和接收嗎？不行！他不能失去這一切，不能被摧毀。“我是第一都尉，是掌控天下的人，誰也不可能戰勝我，即便那個人是我自己。”咔咔咔咔……無窮無盡的兵戈之氣從他的靈魂中爆發出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