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6章 落馬【含入V公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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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日在騎射場看見的場景讓陳思高一直難以忘懷。

    大人和陛下日漸親密，按照他們本來預(yù)料的發(fā)展，這應(yīng)該是值得高興的事才對，可是他卻高興不起來。

    這些天大人都留宿太和殿，和陛下形影不離，他壓根就沒有和大人單獨(dú)說話的機(jī)會，也無法探知大人內(nèi)心真正的想法。單單只是從這些天大人流露出來的情意來看，局面真的很不樂觀，他怕就怕萬一到時候大人沒有得到陛下的信賴，反而把自己也搭了進(jìn)去……

    大人，你可千萬別忘了陛下的真實(shí)面目啊……

    他面色沉重地率領(lǐng)著禁衛(wèi)軍在馬場巡邏，表情凝重地不知在想些什么，忽然一道清冽的馬嘶喚回了他的神智。

    “怎么回事？”陳思高皺眉道。

    馬廄中一個年資較輕的馴馬師連忙安撫下身邊躁動不安的白色駿馬，慌忙之中還抽空回答了陳思高的問話，“回陳大統(tǒng)領(lǐng)，陛下今天下午要騎的神駒甘羅不知怎么忽然躁動了起來，小的正給它喂伏心草呢，以免它下午驚擾了陛下。”

    陳思高看了一眼他手中翠綠纖長的藥草，眉頭緊鎖，他震怒地盯著這位馴馬師，正要開口呵斥的時候，忽然一頓，好像是想到了什么，神色忽然緩和了下來，面無表情地問道：“你很面生啊，本將軍以前好像沒有見過你，年資這么輕，是誰安排你照顧陛下的坐騎的？”

    馴馬師被他剛才的氣勢給嚇住了，他不知道自己犯了什么錯，于是惶恐又怯懦地說道：“原本負(fù)責(zé)甘羅的俞師傅今天感染了風(fēng)寒，所以臨時叫我代為照顧一下。”

    陳思高見他一副膽小怕事的模樣，不禁上前，溫和地拍了拍他的肩膀道：“這照顧陛下的坐騎可不是小事，你如此年輕便被你師父寄予厚望，日后前途無可限量。一定要好好照顧甘羅，別讓它有半點(diǎn)差池，懂了嗎？”

    “懂，懂了。”馴馬師如同小雞啄米般點(diǎn)頭。

    陳思高又囑咐了幾句，然后在馴馬師們敬畏的目光下帶著禁衛(wèi)軍們離開了。

    他離開馬廄的時候，忍不住回頭又看了一眼，年輕的馴馬師很有一套，原本狂躁不安的神駒甘羅在伏心草的作用下已經(jīng)平靜了下來，現(xiàn)在正乖巧地在俯下頭吃著草藥。

    陳思高扯出了一個意味不明的笑容，眼眸里陰沉暗涌。

    伏心草的確有凝神靜氣，鎮(zhèn)定情緒的作用，但是它也有個很致命的陷阱。

    伏心草生長環(huán)境的附近有時也會生長出另一種和伏心草外觀極其相似的草藥，叫狂心草。基本上三百株伏心草中就會誤采一株狂心草進(jìn)去，二者不但外觀基本一致，而且功效上也極其相似，都可用來鎮(zhèn)定神經(jīng)，但狂心草的鎮(zhèn)定效果只是暫時的，一旦過了固定的時間，服用者的心緒反而會比服用前更加狂躁不安，尤其在劇烈運(yùn)動中，效果更甚。

    陳思高面容冷峻地回過頭，一言不發(fā)地走出了馬廄。

    大人，為了我們的千秋大業(yè)，為了大燕的黎民百姓，如果你已經(jīng)被陛下的演技所蠱惑，下不了這個決心的話，那便由我來吧。

    今天下午的天氣很好，云小天卻總感覺心里老是突突的。

    他回過頭對季和裘和陳思高說道：“朕感覺中午好像吃多了，要不今天就不跑馬了吧。”

    季和裘不為所動，“陛下這個借口你昨天已經(jīng)用過了。”

    “啊，朕腿上的傷好像還隱隱作痛……”

    “那我們回御書房寫政論？”

    云小天：“……”國相我跟你港，你這個樣子遲早會失去朕對你的愛的。

    不管怎么樣，騎射訓(xùn)練是怎么也躲不掉的。

    云小天這么排斥騎馬的原因沒有別的，就是這馬他騎得實(shí)在也太難看了，可能天生就沒啥運(yùn)動細(xì)胞吧，云小天一上馬就是個兒顛啊顛，整個人扭得跟團(tuán)麻花似的，一般跑完一圈回來，基本上他就放棄直立行走，死死地抱住馬脖子才得以活命了，那狼狽的模樣，哪還有半點(diǎn)天子的威風(fēng)。

    加上這甘羅也是個性烈的，不知道是不是它太通人性，看出這殼子里的不是它以前的主人，所以一直也沒給過云小天什么好臉色看。

    不過這趕鴨子上架也是沒辦法的事，堂堂天子不會騎馬，說出去多丟人啊，所以盡管云小天再怎么不樂意，他還是得上這馬背。

    云小天在兩位大臣的陪同下來到一匹雪白色的駿馬旁邊，這駿馬四肢健壯，一點(diǎn)多余的肉都沒有，渾身上下充滿了線條美，威風(fēng)凜凜的，云小天每次都要跟它大眼瞪小眼交流一番才肯上馬，雖然事實(shí)證明，這并沒有什么卵用。

    云小天如同往常一樣想跟它眼神交流，卻發(fā)現(xiàn)今日這神駒脾氣乖巧得很，看見云小天的瞬間非但沒有像往常一樣用鼻孔對著他，反而微微低下腦袋，往他的手心蹭。

    噫？莫非它終于被朕的美色感動了？

    云小天不要臉地想。他摸了摸甘羅的腦袋，扶穩(wěn)馬鞍，還算熟練地上了馬。

    他拉過韁繩，雙腿一夾馬肚子，甘羅便載著他在空曠無人的馬場里緩慢平穩(wěn)地跑了起來。

    今天這馬出乎意料地比平常安分許多，云小天也不似前幾日那樣要死要活，他甚至還試著挺了挺腰桿，還真的有些騎馬的樣子了。甘羅緩慢跑在平坦的草坪上，涼爽的秋風(fēng)徐徐吹過，他還是頭一次感覺這么神清氣爽。

    在場邊看著的兩位大臣也為陛下的進(jìn)步欣慰不已，季和裘朗聲道：“陛下跑起來。”

    云小天：“好！”

    他揮動著手里的韁繩，腳下發(fā)力，甘羅的速度便逐漸加快，一人一馬暢意地馳騁在馬場里。

    “哈哈哈，騎馬也不是什么很難的事情嘛……”云小天得意洋洋地自言自語著，他話剛說完，還沒高興超過兩秒……就被打臉了。

    是朕的錯覺嗎？這馬怎么好像越來越快了……

    云小天的臉色從悠閑變得漸漸緊張起來，甘羅的變化很緩慢，就像溫水煮青蛙一樣，等云小天徹底覺得不對的時候，他已經(jīng)阻止不了它了。

    哷——

    清冽的馬嘶聲響徹天際，甘羅像受了什么刺激一樣，瘋狂地向前跑去，云小天被它一顛，差點(diǎn)沒從馬背上飛出去，好在他眼疾手快，像演練了無數(shù)遍一樣迅速抱住了馬脖子，這才沒有被它甩下去。

    馬場旁的兩人見甘羅失控，本來也是緊張萬分，忽然看見云小天這沒有半點(diǎn)猶豫，行云流水的抱脖子的動作，頓時也不知道該說什么好，這幾日騎馬訓(xùn)練下來，原來這套保命的動作才是陛下最大的收獲。

    季和裘和陳思高：“……”

    季和裘皺眉，有一絲不悅，“思高。”

    陳思高：“是。”

    他把兩指放進(jìn)唇中，氣沉丹田，然后喉嚨里便發(fā)出了一聲響亮的口哨，這口哨是原本的馬主人傳授的，平常甘羅就算再怎么不聽話，一聽到這口哨聲就會安靜乖巧下來，這也是為什么他們放任云小天一個人騎馬卻如此放心的原因。

    口哨聲刺破云霄，但甘羅卻仿佛依舊未聞一樣，狂躁地馳騁奔跑，它背上的云小天被顛得七葷八素，他感覺自己胃里的午飯都要吐出來了，身心飽受折磨，他覺得再這么下去，他就要原地散架了。

    可饒是如此他也不敢松開手，要知道這甘羅可是日行千里的絕世好馬，它盡全力奔跑起來的速度真的太嚇人了，他不松手最多也就是散散架，他要是敢松，那估計(jì)就會被摔成一灘肉泥了。

    又是兩聲響亮的口哨。

    還是沒有任何用，如此一來，任誰都看得出這甘羅一定是被人動了手腳，季和裘面若寒霜，他冷冷地一瞟，在場的馴馬師和守衛(wèi)都渾身冒起了冷汗。

    “爾等還不去攔它！”季和裘厲聲道。

    馴馬師哆哆嗦嗦地說道：“使不得啊國相大人，甘羅乃罕世良駒，其速度飛快也就算了，這種馬相傳古時還是戰(zhàn)馬，斗力驚人，別說以我等的騎術(shù)根本追不上甘羅，就算追上了想攔下它也……也是天方夜譚啊。”

    旁邊的人也附和道：“就是就是，就算追上了也是徒增一條人命，現(xiàn)在只能祈禱上蒼垂憐，讓甘羅恢復(fù)正常了。”

    “一群廢物！思高！”

    陳思高退了一步，甘羅一事可以說幾乎就是他促成的，他怎么可能去救云小天？

    “回國相，以我的騎術(shù)也追不上甘羅。”

    他一臉神色坦然的樣子，似乎對甘羅失控并不意外，季和裘一見他這副模樣立即明白了過來，他的身上開始散發(fā)出一種可怖的氣場，眼里肆虐著一場無聲的風(fēng)暴，他笑道：“你是不是忘了本相上次跟你說的話？”

    別再做這種蠢事，這不是勸阻，是警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