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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外面死去的那個張蓉蓉,是因為我而死的。”
田之煥的話一出,田茵茵就吃驚地瞪大了眼睛。
“跟我來。”田之煥卻沒有繼續說下去,而是站起來,示意田茵茵跟著他往書房走。
書房從三面墻都立著高高的書柜,各種類型的書籍井井有條地羅列著,一目了然。
田之煥拉開書柜下面的抽屜,拿出一個白色的布包,然后拉開布包拉鏈,把里面的東西全都倒在書桌上。
隨著“嘩啦”一聲,血腥、殘忍的畫面便充斥了整個桌面。
田茵茵倒吸一口冷氣:“這是……”
“這個,”田之煥拿起桌面上的一張照片,指著上面的女人苦笑:“是第一個因我而死的女人。她叫程嘉欣,是我的一個同事,有著一頭烏黑濃密的頭發,我們彼此有好感,在我打算向她提出交往的前一天晚上,她被殺了!被人吊死在出租屋里,頭發被人剃光。”
“我受到了很大的打擊,警方追查了很久,也查不到兇手,這件事不了了之。”
他拿起另外一張照片,里面同樣躺著一個女人,血流了一地:“謝美琪,我的一個家教學生,眼睛特別大,才17歲,三年前,被人割脈放血,全身血液流光而死,她死的時候,兩只眼睛都被人挖了。”
他繼續拿起照片:“田丹青,我工作地方的主管,35歲,半老徐娘,追求她的人很多,平時十分關照我。兩年半前,被人輪/奸至死,尸體被發現的時候,舌頭被人割了。”
“鄭云云,23歲,我同事的妹妹,很活潑的一個女孩子,兩年前,被人發現慘死在家中,系中毒身亡,尸體被人發現的時候,臉皮被人割走……”
“李芳茗,我的第一任妻子……”
田之煥每拿起一張照片,就是一段慘重的故事,田茵茵聽得毛骨悚然,她想叫田之煥不要再說下去了,可是看著對方臉上的表情,她最終還是什么都沒有說出口。
“她們每一個人死去的時候,身邊都被兇手留下了‘5311,iloveu’這樣的字符。沒有人知道是什么意思。”
“但是我隱隱知道,她們的死,恐怕與我有關。”
“因為,這么多死去的女人,她們或多或少都曾經與我有過聯系。我很害怕,我不知道兇手是誰,不知道他的目的是什么,我甚至不知道,下一個被殺的,是不是就是我。”
“所以我打算去報警,我想去找警方,把我的情況告訴他們。”
“可是當我來到警察局門口的大馬路的時候,我接到了兇手的電話。他警告我,如果我想要尋求警察的庇護,他就將我身邊的人都一一殺死。”
“而當我將信將疑的時候,我接到了小童就讀的幼兒園的電話。”
“小童他們班的班主任,被人殺了!”
“然后我又接到了那個人的電話。”
“我信了,我不敢再去找警察。”
“可是那個人還是不肯放過我。他給我寄來了這些東西!”
田之煥激動地將桌面上的東西全部掃落在地:“這些!全部都是那個人拍下來的!那個魔鬼,他殺了她們還不夠,還把殺她們的過程記錄了下來!然后寄給我!甚至,還有那些消失的、警方找不到的受害者的身體器官!”
“5311,根本就是我姓名的筆畫數。”田之煥痛苦地抓著自己的頭發,“是我害死了她們!那個魔鬼,他在用她們的死在警告我,警告我,任何一個與我關系密切一點的女性,都有可能遭到他的毒手!”
他倏地抬起頭,赤紅的眼睛直視著田茵茵:“你能明白那種愧疚感嗎?那些女孩子沒有做錯什么,卻因為與我認識,就被那個魔鬼盯上,沒了性命!是我,是我害死了她們啊!”
田茵茵臉色發白,結結巴巴:“但是,人、人不是你殺的。”
“有區別嗎?她們都是受我的牽連,如果不是因為我,她們根本就不會死去,她們有大好的年華,她們會結婚生子,會過上幸福美滿的人生,而不是受我這種罪人的連累,被人殘忍地殺死……”
“我不敢與女性接觸,帶著小童輾轉多個城市,最后逃回了家鄉。那個魔鬼沒有發現我的蹤跡,一年了,風平浪靜,我以為我可以過上正常人的生活,但其實不行……”他捂住自己的眼睛,晶亮的液體滴落在地面上,“我一直在作噩夢,我整夜整夜無法合眼,一閉上眼睛,就是那些死去的女人,她們說她們死得很慘,她們問我她們犯了什么錯,要遭受那樣的對待。跟我說,為什么要認識我這樣的人,問我像我這樣的人,為什么還不去死!”
“我一遍一遍地自責,又一遍一遍地自我開脫。不這樣做不行啊,我背負著罪孽,如果不讓自己想開一點,我怕自己會被自己的良心譴責至死,但是我不能死,小童還那么小,他沒有母親已經很可憐了,要是我也不在了他怎么辦?所以我想,最起碼得等到小童成年了,我才能去贖罪,去償還我的罪孽。”
“我有時候真的恨不得讓自己發生意外死掉算了,可是我又知道不能讓自己死……”田之煥蹲坐下來,把散落在地上的照片一張張地重新撿起來,裝回布包里。
田茵茵有些手足無措,已經不知道該用什么樣的語言來開導和安慰眼前這個內心藏著那么多痛苦往事的男人。
田之煥把布包放在桌面上,回頭看著田茵茵:“或許你說得對,其實我是一個懦弱的男人。在今天之前,我一直活在自己的愧疚里,被罪惡感緊緊地束縛著,越是掙扎,就越是纏得緊,無休無止,看不到盡頭。”
他走到田茵茵面前,指著窗口外面:“但其實我知道,我不可能永遠逃避下去,遲早有一天我會面臨今天這樣的情況。”
田茵茵抓了抓自己的裙子,囁嚅:“我沒說過……”你懦弱。
這個淳樸的小姑娘,根本就不知道這個時候自己能說什么。剛剛也只是一時沖動,才敢做出那樣的行為來。
“我的表現比我想象的還不堪吶!”田之煥把布包拿起來,迎著春天的暖陽,對田茵茵道:“我必須多謝你,是你讓我從噩夢的桎梏里走了出來。”
“我想,找出那個兇手的關鍵,其實一直都在自己身上。”
“啊?”田茵茵茫然了。
田之煥微笑不語,看著人群里的精英男:“走吧,我們去‘報案。’”
被田茵茵厲聲“訓斥”了一番之后,他幡然醒悟,對于現在的他來說,最重要的從來就不應該是他自己,而是他的兒子。
冷靜下來之后,他才發現,其實那么多的兇殺,都只圍繞著一件事情——
“田之煥,我愛你。”
“iloveu”這句原本屬于情人間的甜蜜愛語就像一句最惡毒最恐怖的咒語,讓他痛苦不堪,也讓他在過去的兩年多時間里,對那么明顯的線索視而不見聽而不聞。
“現在,我贖罪的時刻到了!”
田茵茵發現自己跟不上對方的思路,只能傻愣愣地跟著田之煥走出屋子,看著他來到水井邊,與一個長得很好看的、很像城里人的男人交談,然后,他們跟著田之煥到他的屋子里談論了起來。
“茵茵,不如你先跟你爸媽回家吧!”田之煥這樣跟她說。
“啊,好、好的。”田茵茵也覺得渾身不自在,朝屋子里的羊羊哥他們告別,田茵茵便到水井邊找到了圍觀的田維和鄭英蘭。
“媽,我和之煥哥說好了,我們回去吧!”
鄭英蘭看看手表:“哎呀,都快下午四點了,得趕緊回魚塘做飯才行。”
一邊走,她一邊問女兒:“怎么樣,之煥他的態度怎么樣?”
“挺、挺好的。”田茵茵支支吾吾,她該怎么跟她媽說呢?
“哎呀,你這笨女兒,挺好是個什么好法?”
“就是,很和藹,對人很親切。”
“那他有沒有說下次和你見面的事。”
田茵茵臉紅了:“沒、沒有。”
“真是的,你應該——哎?”鄭英蘭話說到一半,忽然抬起了腳,發現黏糊糊的一鞋底的紅油漆:“作死了,誰這么缺德在大馬路上刷油漆?”
田茵茵低頭一看,可不就是,還是剛刷不久的,完全沒有干,散發著刺鼻的氣味。
也是剛剛鄭英蘭和她談話太過投入,沒留意一不小心就踩上了,前面背著手走路的田維就沒踩上。
“寫的是什么呀?”鄭英蘭嘀咕。
聞言,田茵茵下意識地掃視了一遍紅色的字跡——
它清爽冰涼,深邃無底。
它陰沉黑暗,像無夢的睡眠。
它的深處,晝與夜合為一體,歌聲與沉默沒有區別。
來吧,到我的湖邊來吧,如果你要躍向死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