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任非凡正在喂坡下大門后面的狗狗,猛然聽到坡上狗狗沖著堤岸叫的吠聲,打開大門朝外一看,三個背著背包的男人正朝自家大鐵門走來,當下就閃身出去。母狗停下了吃食,動作靈敏地跟在他的身后。
之后任非凡把大鐵門一闔,擋在門前,大聲喝問那三個男人:“喂,站住!你們三個,哪里來的?來這里想干什么?”
“你……”帶路男人眼前一亮,快走兩步,伸出手去握任非凡的手。任非凡眼疾手快,警覺地躲開了。
帶路男人第一次被人這樣對待,感到無比尷尬,勉強笑道:“你就是我兄弟田原遠吧?我叫曾梓黎,爸爸叫我來找你……”
“放屁,誰是你兄弟!我爸早死了!”任非凡一聽,頓時就知道眼前這個攀親戚的家伙是誰了,只是知道男人的身份并沒有讓任非凡高興,反而讓他更加不悅。
“這里沒有你的兄弟,少攀親認戚!趕緊給我滾!”任非凡一點也不客氣地喝道。任何讓田原遠難過的人他都不想讓對方好過。
曾梓黎滿懷信心和期待地過來,卻被人這樣對待,心里憋火。他何時被人這樣呼呼喝喝地對待過?只是現在情勢不明,他不能意氣用事,便強忍著怒火問道:“那你是誰?田原遠呢?叫他出來!”
“我沒有義務回答你,趕緊滾,不然我放狗咬人了!”任非凡拍拍母狗的腦袋,瞪著曾梓黎的目光不善。
曾梓黎站在原地不肯走,臉色難看。他好不容易才來到這里,怎么能不清不楚就被人趕走?
在遇到流民潮以前,曾梓黎還很樂觀,從他家坐火車到他爸戶籍所在地的縣城,不過8個小時,然而火車行駛到中途的時候,大雪降臨了。紛紛揚揚的雪花自空中落下,非常漂亮,卻成了一道所有人都意想不到的催命符,氣溫降到了一個可怕的程度。
裹上了所有能找上的衣物,依然冷得瑟瑟發抖,牙齒打顫。大雪冰封了去路,救援的隊伍不知何時才會到來,白茫茫的寒天雪地里,沒有食物,沒有保暖的衣物,連飛鳥都不見蹤影。乘客們在列車長和乘務員的帶領下,在冰天雪地里徒步行走,長長的隊伍蟻行在蒼茫的白色世界里,渺小得仿佛隨時會被漫天的大雪掩蓋。
好不容易出了大山,來到附近最近的一個小城市,卻一直滯留在當地。大雪中斷了交通,他們這些南下的乘客,車站只給出了等待這一個選項。有婦孺的大多選擇了留在當地,也有人選擇了轉乘其他交通工具,先到附近的城市,再找新的交通工具。
曾梓黎和一群年輕人一起,包了一輛面包車,去了最近的一個小鎮,原打算進去休息一晚,第二天再找新的交通工具,卻不料小鎮戒了嚴,根本就不允許他們進去,送他們過來的面包車把他們送到,轉頭就開走了。進不了,回不去,他們只好背著背包繼續往前走,最后在一個小村莊里落了腳。
這樣兜兜轉轉,時而乘車,時而走路,時而遭遇戒嚴,時而允許通行,一路往南,往南方走的人越來越多,漸漸匯聚成了一股流民潮,最近的城市終于承受不住壓力,軍隊派出了一輛輛軍用運載卡車,按照流民們各自的目的地登記造冊,將他們運往了最近的縣城、鄉鎮。
原本預計不過一日的路程,硬是變成了長達半個月的流浪逃難,曾梓黎一路過來,身上所有值錢的東西都已經用了出去,三天來只吃過兩個饅頭,身上只剩下半瓶礦泉水,支撐著他的,只有路途的終點,他后爸田坤說的,他素未謀面的兄弟田原遠的家。
在曾梓黎的設想里,既然田原遠是當地人,那他家里肯定有溫熱的開水、干凈的衣物、柔軟溫暖的被鋪、熱氣騰騰的新鮮飯菜。
而這些,正是他現在最為需要和極為渴望得到的。
怎么可能被眼前這個不知道是什么東西的鄉下人說幾句話就打發走!?
他身后的江哥和清秀少年對視一眼,江哥上前一步,高大健壯的身軀,如同挺拔的青竹一樣沉穩:“你好,這位先生,可以打擾你幾分鐘嗎?”
任非凡將視線移到他身上,這個男人身材高大,走路卻輕盈無聲,呼吸綿長,可見不簡單,很可能是練家子。再看他的外貌,五官立體,輪廓堅毅,氣質寬厚,態度不亢不卑,充滿了男子漢的氣概。
站在他身后一步之遙的少年,也是眉清目秀的相貌,雖然凍得臉青唇白,但也難掩俊秀。
因此,任非凡決定聽聽他想說什么。
“你說。”
“是這樣的,這位先生在路上的時候,用一百斤大米雇傭我倆兄弟護送他過來,說是找一個叫田原遠的人,能否請你告訴我們一下,這里有沒有田原遠這個人?”
“沒有!”任非凡想也不想就否認。
江哥的眉頭皺了皺,看來他們的一百斤大米打水漂了,他回頭看了看臉色蠟黃的清秀少年,少年凍得發紫的嘴唇,因為干裂已經起了一層白色的皮,他心里頗不是滋味,微微彎下腰,放低姿態地懇請:“我們已經很久沒喝過水了,想向您討兩碗水喝,行嗎?”
逃難的路上,想要找到干凈的水源并不容易,在下雪的地區還好,能吃雪解渴,可是到了溫暖的南方,找水就難了。車上的水都是需要錢買的,江哥和清秀少年身上的錢所剩無幾,不然也不會答應曾梓黎的雇傭。
任非凡眉毛一挑,喲,是個人物,他欣賞!
“你倆叫什么名字?”
“我叫江明哲,他是花安義。”江明哲不知道任非凡問這個有什么目的,現在有求于人,顧不上那么多了。
“行,你們等一下。”任非凡閃進門里,落了鎖,往坡上房子走,打算用礦泉水瓶子裝兩大瓶開水送給江明哲他們。
“非凡,讓那兩個人留下來。”從樓上下來的田原遠說道。
“啥?”任非凡的手“吧嗒”一下捏緊了礦泉水瓶,“為什么?”
“我們缺人手。”其實田原遠是想讓那兩個人將來娶田梅梅和田茵茵。依照田茵茵和田梅梅在村里的名聲,想在附近找好人家嫁出去,難啊!田原遠見到江明哲和花安義模樣周正,氣質也不差,就想到了兩個姑娘,只是這事八字還沒一撇,他得先觀察觀察他們的人品,看看他們怎么樣,才好介紹他們與兩個小姑娘認識。個中的緣由現在他卻不好對任非凡說出來,只好說他們人手不足,雖然這也是事實。“既然他們肯被曾梓黎雇傭,應該也肯用勞力換取食物。”
任非凡張了張嘴,想到北側那一大塊坡地,知道他說得有理,不情不愿地抱著兩個礦泉水瓶下去了。
聽了任非凡的邀請,江明哲和花安義對視一眼,他們南下而來,就是因為北方太冷了,想在南方找一個地方,好好開始新的生活。現在他們人生地不熟的,能暫時有個落腳點再好不過了。
“工資怎么算?”該問清楚的還是得問清楚的,他們已經被人坑過一次了。
江明哲瞟了一眼旁邊眼神游移,不知道在想什么的曾梓黎。
“你們幫我們干活,包吃住,一天一斤番薯絲、一斤玉米,吃的和我們一樣,如何?”任非凡很不爽。可是他們確實缺人,尤其北側的坡地開發之后,他和田原遠再加上一個寶松,已經忙不過來了。
江明哲有些遲疑:“我們要做多久?”
“你們隨時都可以走,但工錢三天一結。”任非凡巴不得他們兩個趕緊走。
“可以,成交。”江明哲答應了。
“江哥,真要在這里干活啊?”花安義有些不安,他緊挨著江明哲的身邊,一只手牢牢地挽著江明哲的胳膊,眼神警惕地張望著,像是一只隨時會蹦起來逃跑的兔子一樣。
江明哲知他被之前路上遇到的事情嚇著了,有些心疼,主動回勾住他的手臂,輕聲道:“別怕,我觀察過了,他們應該不是騙我們的,你看,這個院子很大,這邊氣候暖和,能種東西,他們不缺吃的,就不會吃我們。”
“我、我就是有點害怕。”花安義臉色蒼白,他想起了以前看到的景象,“我會努力適應的,很快!”
說是不害怕,卻還是因為腦海中揮之不去的噩夢般的記憶,難以自控地抖了抖。
江明哲伸出另一只手,摸了摸他的腦袋。
在前面帶路實質一字不漏把后面的對話聽進耳朵的任非凡:“……”
吃他們……臥槽嘞,外面居然有人吃人肉了!
還有,他長得很像殺/食人狂魔嗎?
魚塘增加了兩名工人,田原遠就把下面的小二層又收拾了一下,給這兩人住。好在之前大叔們住過,基本生活用具一應俱全,倒不用費多少功夫。
江明哲很有行動力的問任非凡拿了水盆和毛巾,打了水把床鋪家具抹了一遍。花安義見了麻雀雖小五臟俱全的小二層,緊張的神色明顯放松了許多,像是條小尾巴一樣跟在江明哲身后忙進忙出。
田原遠知道這兩個人今天剛剛到田家村,亟待休息,問了他們一些關于難民的情況和曾梓黎是怎么回事,就讓他們休息了。
“羊羊哥……”田原遠回到坡上的房子,一直等在門口的寶松就跑了過來,眼神有些驚慌地看著他,欲言又止。
“怎么了?”田原遠有些不解。
“沒、沒什么!”寶松說完,一陣風似的跑遠了。
“這孩子怎么了?”田原遠有些茫然。
“怕招了新的人干活,他會被我們趕走唄!”任非凡從屋里踱步出來,雙手插在褲兜里,大爺似的慨嘆。
“他還真以為我們收留他,是看中他的小身板能給我們干活的啊?”任非凡搖頭晃腦,“笨死了!還是我的徒弟呢!”
“他還小,來這里的時間也不久,會那樣想很正常。”田原遠推開任非凡進屋,“你以為人人都像你那么厚臉皮以為自己人見人愛花見花開的么?”
“我本來就很人見人愛,哪里厚臉皮了?”
“好好……人見人愛先生,那個曾梓黎還在門外面沒走?”
“走了。”
“嗯……”
“今晚吃什么?”
“你想吃什么?”
“梅菜扣肉、紫菜蛋花湯、燜鴨肉!”
“嗯……”
“你答應的啊,燜鴨肉!”
“呼呼~”
任非凡那個納悶啊,這幾天田原遠不知是什么回事,也不到他房間里睡了,天一黑就回他自己的房間關門睡覺。之前寶松還沒有來魚塘的時候,為了省電也為了方便取暖,他們都是一個房間睡的(雖然不同床),寶松來之后兩張床還拼在了一起,三個人一起睡(雖然寶松在中間),為什么這幾天田原遠不肯繼續在他房里睡了呢?
任非凡想起之前田原遠讓他幫忙留意好男人的話,又想起今天讓他雇傭那兩個雖然風塵仆仆但是樣貌各有特色的男人,心中一驚。
莫、莫非,田原遠他……
如此一想,任非凡心中危機感升到了最高值。他逮著剛剛回來的寶松,問:“寶松,你說,你師傅我是不是很帥?”
寶松:“啊?師傅你在說啥?”
任非凡一臉不善地瞪著他。
“好、好吧,其實師傅你確實很帥。”寶松違心地道。原諒一個小男孩欣賞不來一個年長同性大叔的外貌美。
“和今天那兩個男人比呢?”
“和今天那兩個男人?”寶松一愣,然后馬上大聲回答,“肯定是師傅你帥啦!”必須的。
任非凡滿意了,重新感覺到了自信。
“師傅,那兩個男的怎么你了?”寶松多精靈啊,馬上就發現他師傅似乎看那兩個人不順眼。
“他們就要搶走你大師傅了!”一說起這事,任非凡就無比悲憤,他花了那么長的時間澆灌愛情的花朵,田原遠才給了他一咪咪的回應,結果那兩個狗男人一來,馬上就搶走了田原遠的關注!
“我就知道,他們果然不是好人!”寶松一臉氣憤,同仇敵愾,他拍了拍任非凡的手臂——沒辦法,人太矮夠不到肩膀:“師傅放心,我會站在你這一邊的,我們一起對付他們!把老大大師傅搶回來!”
“沒錯!”任非凡看著寶松,露出了一個笑容,“寶松,首先,你去田維大叔的魚塘找你梅梅姐balabla……”