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三十一章 無法理解的痛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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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夜幕，玉門關(guān)的風(fēng)靜了下來。關(guān)內(nèi)十余里地外，一個火堆前，四人席地而坐，周圍筆直的站立著數(shù)人。火堆的火焰輕輕跳躍著，映出了黑暗中四人的樣子。一位滿頭白發(fā)，卻精神飽滿的老人。他的身旁是一個面目清秀、身材欣長，眼神中透露的機(jī)智讓人不禁發(fā)冷。下首，一位男子低著頭，右手中竟是握著一卷書卷。最后一人，右手始終按著地面，只見地面上靜靜的躺著一個鹿皮布袋，布袋的口子上隱隱露出了兩把泛著寒光的精刀。如若有朝廷之人站在此地，一定會不由駭然失色。這四人，竟是東廠四大檔頭！如若談及“駭然失色”或許更讓他們震撼的還是到底是何人，能讓這四名東廠大檔頭齊齊出動！？

    老者，赫然便是東廠元勛，資望武功僅次于曹少欽，位居四大檔頭之首的賈廷。面目清秀之人便是曹少欽首席智囊陸小川了。手握書卷之人則是曹少欽的頭號心腹，掌管東廠機(jī)要文書的常言笑。而手按兩把精刀者便正是東廠驍勇善戰(zhàn)的后起之秀雙刀曹添。

    時間緩緩的過去，火堆緩緩的擺動……

    忽然，空寂的玉門關(guān)前，一陣腳步急促，一道黑色的人影在大漠上彷若疾風(fēng)，快速臨近了賈廷等人。

    “站住！”護(hù)衛(wèi)著賈廷四人的東廠黑騎戰(zhàn)隊精英立馬拔刀吼道。

    “賈公！”來者低沉一呼。

    “讓他進(jìn)來。”賈廷輕聲說道。

    賈廷緩緩站起身來，淡淡的笑道：“情況怎么樣？”

    那人犀利的眼神一沉，聲音降了下來“很不好，守常和竊玉沒有回音。”

    賈廷道：“沒有回音是什么意思？”

    來人沉吟一息之后：“死了……”

    “嗯？！”賈廷剛才還如慈父般的笑容一下冷了下來，他微微轉(zhuǎn)身，長袖一擺,不再言語。

    陸小川見狀，立馬起身揮手示意來者離開，而后走近賈廷，輕聲道：“賈公……”

    突然，起風(fēng)。賈廷蒼老的白發(fā)在火焰的照射下?lián)u搖飄動。“我們過去！”

    大雪飄飛的季節(jié)，兵荒馬亂的年頭，華夏幾國相互交戰(zhàn)，百姓陷入了無限的痛苦之中。一個面黃肌瘦的男孩疲倦的蜷縮在小巷的最深處，大雪飄飄，鋪落在了他弱小的身軀上，而后化作雪水，滲入了他破碎的衣服里。他卷曲著雙腿，雙手抱著膝蓋，緊緊的貼在胸口。長長的頭發(fā)很是雜亂，遮蓋了他的腦袋，凌亂的垂了下來。他身體好冷、肚子好餓……

    這時，兩道在暗光中拉長的身影出現(xiàn)在了小巷，他們踏著積雪，輕輕的向巷內(nèi)深處走來。

    “小娃。”就在男孩似已夢著滿桌魚肉，似已幸福的躺在父母的懷抱里開始撒嬌時，一個溫和的聲音把他從死亡的邊境拉了回來。

    男孩艱難的抬起小腦袋，迷蒙的眼神仰望著身前站立的錦衣中年人，中年人很是恬淡的看著他。他的旁邊，一個同樣錦衣華貴，和自己一般大的男孩微笑的看著自己。

    男孩的唇齒蒼白，雙眼無力的耷拉著。他艱難的吐出了早已變得嘶啞的聲音：“您好……”

    中年人蹲下身體，伸出白皙的手掌，不顧男孩身上的骯臟，手掌撫上了男孩的臉頰，眼中有著那么一絲的悲傷：“可憐的小娃，父母可還在？”

    男孩本是堅強(qiáng)的內(nèi)心在聽到中年人此句話時，再也按捺不了心中的酸楚，他低眼落下了晶瑩的淚珠，淚珠劃過他的臉頰，落在了中年人的手中。“爸爸、媽媽……他們，他們被宋國的官兵殺死了……叔叔伯伯，爺爺奶奶也死了……都死了……姐姐弟弟，他們……他們都死了……”

    中年人怔怔的看著男孩那撕心裂肺的哭泣，食指微微抬起，撫掉了男孩眼角的淚珠。中年人的視線望著食指上的淚珠，眼中閃過一絲更甚的悲痛：“這個世界為何要有如此多的戰(zhàn)爭……賊老天，這！這就是你所希望看到的么……家破人亡，幼無老，老無后……”

    “小娃，如果不想死。想報仇，就跟我走……”說完，中年人長嘆一聲，站起身來，轉(zhuǎn)身向小巷外走去。

    男孩看著中年人轉(zhuǎn)身的背影，眼神愣然。

    “和我們走吧。”錦衣華服的男孩沒有跟著中年人走，而是同樣不曾嫌棄男孩骯臟的身軀，伸出了潔凈的小手。

    “會弄臟你的。”男孩松開了抱著雙膝的雙手，剛伸出的右手立馬又縮了回來。

    “不會的！”錦衣華服的男孩燦爛的笑著，一把拉住男孩僵在半空中的右手，將他拉了起來。

    男孩蒼白的面龐微微一紅，聲音依舊嘶啞：“謝謝你……”

    錦衣華服的男孩搖了搖頭，笑道：“謝我干嘛，曾經(jīng)我也和你一樣。”而后他轉(zhuǎn)過頭看著中年人漸步的背影，眼中流露出了一絲崇拜與感激：“我們都應(yīng)該謝謝賈公……”

    男孩順著錦衣華服男孩的眼神望去，幼小的心中同樣將那人烙印在了心口，他喃喃低語：“我會把命交給您的……”

    “好了！自我介紹，我叫竊玉！”錦衣男孩笑道。

    “我叫守常……”

    亂世的齒輪，牽扯著一段段身世疾苦，命運(yùn)悲哀的癡兒。他們心中總是藏著一段自己盲目的信念，不為其他人所改變。當(dāng)稚嫩的心中被種下永不凋謝的紫諾花，當(dāng)痛苦讓他們銘記了過去的心酸，他們便會不顧一切的想要實(shí)現(xiàn)心中守候著的神圣理想。他們心中的那朵紫諾花旁站著一人，那人是他們生命中的一切，他劍所指的方向，便是他們用生命去搏斗的戰(zhàn)場……

    亂世的硝煙，亂世的圣人都不能指責(zé)他們的信念。因為這亂世，才會誕生這些命運(yùn)悲催的人兒。或許有很多人羨慕過他們而后的無比富貴，嫉妒過他們?nèi)绱酥玫木秤觥？墒牵瑓s沒人能夠理解他們心中所永遠(yuǎn)無法被抹滅的傷痕與痛苦。而他們，也不需要別人的理解，他們只是想用手中的刀，讓這世人品嘗痛苦的滋味，讓世人明白和平是多么的美好。他們的唯一執(zhí)念，便是跟著那個讓他們瞻仰的背影，共同去開創(chuàng)永恒國度……

    可是，他們的信念，終究煙消云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