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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話一出,石窟之中,頓時寒意滋生。
望君生心中微驚,但很快便平靜下來,只是那面上斯文的笑意卻是淹沒在了俯下頭投射出來的陰影之下。“母親,你在說什么呢?我不是望君生,又是誰呢?”
他在等,等母親說出她到底是發現了什么。他并不想騙自己的母親,只是自己身上發生的事情實在過于匪夷所思,這讓他有些微的顧慮,擔心母親因為這件事情而對他感到害怕。
這不是他想要見到的情況。
審視的目光從他的身上不斷地掃過,原本溫柔的目光完全消失在了懷疑之下,幾乎要將望君生的整個身體從里到外的看個清清楚楚。
望君生就那般佇立在她的面前,表現得坦坦蕩蕩。
啟靈兒終是沒有看出一些端倪,但或許女人的第六感總是極準,又或許是母性的直覺極為準確,她坐在床邊的木桌上,敲了敲木桌,木桌因此而發出“哆哆哆”的聲音。
她抬起頭,問道:“這顆丹藥之中,為何會有純陽之血的味道?我記得我并未告知你有關于你血脈的事情。”
望君生沒有給出答案,因為他無法編制謊言繼續欺騙自己的母親。
啟靈兒本就沒有想過望君生會回答他,只是繼續用凌厲的眼神掃視著他,緩緩扣著桌面,繼續道:“君生,告訴我,你到底是誰?”
她微微舒了一口氣,緩緩道:“我不會害你,這件事情將只有我和你才會知道。”
石窟之內,數顆夜明珠散發著瑩綠的光,啟靈兒蒼白的膚色映照著那淡綠的色澤,將她那氣勢逼人的眼眸掩藏在光輝之下。
望君生張了張唇,竟是在一瞬間想要將整件事情脫口而出,事實上,在他緊閉了一會唇之后,他也這么做了。
他微微掀起自己的眼簾,眼神中不再是那假模假式的笑意,而是一種看淡生死的漠然。
“我是望君生,二十六年后回來的望君生。”
氣息平穩,一點也沒有起伏的一句話,卻是讓啟靈兒猛地捂住了自己的嘴巴,而手掌也因為激動而瞬間打在了木桌之上。
不顧她那發疼的手掌,她的嘴巴張張合合,震驚到說不出一句話。
望君生既然已經說了,便不會再掩藏自己的秘密,淡淡地敘述著著二十六年來他身上發生的一切。
“當年,我們伏羲山被滅,我被久華天的星璇真人所救,派入他的門下,多年來,我為了尋找那滅門慘案的真相日夜奔波,卻是依舊沒有找到真相,而自己,也因為過于相信星璇真人而被挑筋剮骨。”
二十六年的事情,被他概括到了簡簡單單的幾句話,但啟靈兒卻是從這幾句話中感受到了其中的痛苦、憤怒、絕望……
她再也抑制不住自己之前眼眶之中的熱淚,眼淚奪眶而出。她捂著自己的嘴巴,低低地嗚咽。
望君生知道會是這個情況,卻是沒有上前安慰,只是任由自己的母親伏在自己的肩膀上,不斷地哭泣。
雖然這些事情對于他來說不過是往事,早就無法讓他的情緒因為這些事情而有所波瀾,但對于母親來說,或許也如同親身經歷過一般,有著錐心之痛吧。
亦或者,更甚。
有些孤寂的心,在親眼見到母親淚流滿面的這一刻,微微有了一些松動。
那前世沒有體味過的母愛,在這一刻,卻是好似匯集成河,將他多年的空缺填補。
他還真是容易滿足啊。
啟靈兒總算是哭夠了,將自己的淚痕擦拭干凈,繼而摸上望君生年幼的臉頰,微微扯起一絲的笑意,又哭又笑道:“感覺還真是奇怪,沒想到在我眼前的君生已經和我一樣大了。”
望君生沉默了一會,問:“母親,你為何會相信我?”
如果有其他人告訴他這種事情,他絕對不會相信的,因為他本性多疑,無法輕易接受這種沒有事實依據的事情。
而自己的母親,卻在聽完他說得話的第一時間,就不帶任何懷疑的相信了。
啟靈兒摸著望君生的黑發,眼神中再次充滿了溫柔,只是相比之前,還帶上了一絲的憐惜。“孩子,我是你的母親啊,哪個母親會不相信自己的孩子呢?”
望君生一陣心悸,低聲問:“若我是騙您呢?”
“我是母親啊。”啟靈兒終是那么一句,卻是將一切都解釋了。
因為她是母親,所以她能確定眼前的少年就是她的孩子,因為她是母親,所以她會無條件的相信自己的孩子。
因為,她能肯定,自己的孩子不會騙她。
啟靈兒說完這句話,倒是蹙了蹙眉,將望君生給她的丹藥一口吞下肚子,便拉著望君生在桌邊座下。
“你說,幾個月后,我們伏羲山會被滅門?你知道那些人到底有些誰嗎?”
聽這個說法,望君生敏銳地察覺到了自己的母親或許知道一些什么,只是前世她沒有醒來,自然就無法告知父親。
于是望君生回憶了一下,便道:“就我所知,除了已經被滅掉的血武盟,應該還有一道勢力在暗中幫忙,只是我苦苦追尋了多年,也未曾追尋到什么蛛絲馬跡,不過,既然血武盟與魔道勾結,那么有極大的可能這件事也與魔道有關。”
啟靈兒卻是搖頭,道:“單以表面來看確實如此,但其實卻不一定,事物皆有兩面性,在確定之前,不要妄下定論。”
望君生深思了一會,淡淡點頭,仰頭望著自己的母親,認真道:“我知道了。”
啟靈兒又道:“雖然你已經知道自己血脈極為特殊,但我還是得要告訴你的血脈到底是怎么回事,雖然我了解的也并不完全,但至少在某些方面可以給你一些提示。”
“好。”望君生立刻正襟危坐。
“挺好,你的血脈是從你的爺爺,也就是伏羲山的創始人清秋祖師傳承下來,雖然目前清秋祖師不知行蹤,生死未卜,但祖師卻告訴了我們這些后輩一句話,‘麒麟之血,強行改命。’”
“這里的麒麟之血,指的就是我們身體中的純陽之血,而強行改命,大概就與你的經歷相呼應。我一直覺得這是子虛烏有的事情,在今天之前,一直覺得身體中的純陽之血不過是個累贅,還連累我的身體如此羸弱,不僅無法與夫君相見,也無法盡到母親的職責,但今日,卻是感謝這血脈了。”
“若是沒有這個血脈,或許,我今日便無法再與你相見。”
望君生默然,繼續聽自己的母親說下去。
“‘麒麟之血,強行改命。’除了這一句,還有另外一句,但這句我到現在還沒有理解它的意思。‘命定紅緣,生死相依。’這明明只是一句關于情愛的詩句,卻是出現在這里,讓我百思不得其解。”
望君生喃喃將這兩句話重述了幾遍,也是無法理解。
啟靈兒繼續道:“最近幾日,不知是什么原因,空中那些火元素突然消失了很多,導致我那純陽之血平靜了下來,我才能清醒,如今想來,或許與你血脈覺醒有關。”
她突然看過來,直視著望君生的雙眸,問道:“你最近是否是有了什么奇遇?覺醒血脈可不是一件簡單的事情。而我,或許終其一生,也無法完全覺醒。”
望君生不準備隱瞞什么,立刻道:“我在血武盟的時候,得到了《天火宣天德》的下卷,而前世,我有幸得到了上卷,如今,我已經引靈了,或許與這有關。”
“原來是這樣。”聽到這事的啟靈兒自是為自己的孩子感到高興。
《天火宣天德》,這本道法有多厲害,知識面極廣的啟靈兒自然是清楚。而引靈,那又是多么難得的程度,她當然也是清楚。
自己的孩子竟然有這樣的奇遇,怎么能不讓她興奮?
“這件事情你不要和其他人說,連父親也不行。”啟靈兒突然叮囑道。
望君生覺得奇怪,畢竟以他的了解,母親不該對自己的父親有所隱瞞才對。
啟靈兒自是知道望君生的想法,只能解釋。“雖然我很想要告訴謨雙,但是這件事情卻是必須要掩蓋下來,這是祖訓,我不得不從,至于原因,你更能理解吧。”她望過來的眸子滿是哀傷。
望君生思忖了一會,覺得這祖訓也沒有什么不對,畢竟身體中的血脈極為特殊這件事情已經夠讓旁人羨慕了,若是告知這種血脈的效用,那真的是如同珍獸一般讓修真界瘋狂了。
啟靈兒突然感慨道:“真希望,有個人,即便知道我們的秘密,也不會改變。”
望君生沉默了一會,道:“父親就是。”
啟靈兒笑了笑,臉上略帶哀傷。
望君生間母親不愿多說,便轉移了話題。
望君生與母親繼續說了一些什么關于血脈的事情,隨后一股疲倦之感侵襲上啟靈兒的腦海,她實在支撐不住,在望君生的叮囑下睡下了。
這是吃了丹藥之后的正常反應,所以望君生也不擔心,他為母親疏導了一□□內亂竄的火系真氣之后,終于走出了石窟。
他的父親應該已經等得不耐煩了吧,自己也不能一直獨占著母親啊。
他這般想著,已經來到了石窟的外邊,他深深吸了一口氣,多年來抑郁的那口氣,突然輕松了不少。
母親已經醒來了,血武盟也被端了,那么,之后,不會再有什么事情了吧。
一切,似乎都在向著好的那一方面邁進。
望君生想起母親的那句話,不禁失神地眺望著遠處的云層,喃喃低語。“有誰,是我可以完全相信的……”
他又定定地凝視著不遠處青山之巔,輕輕地道:“命定紅緣,生死相依……”
山腰上吹來的風,吹走了他低沉的聲音,吹亂了他柔軟的黑發,吹散了他寬大的衣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