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章 傅家誰醒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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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翠楠的絕望滲透進夜的黑，傅家有誰還醒著？

    在西廂房窗外偷窺的那個丫頭，叫瞎棍。之所以叫瞎棍原因無非太丑。她臉上有一道疤，老爺把她撿回來時，她說那是再追小偷的過程中，被小偷用刀割的，傅府沒有一個人愿意要她。也許是因為她長的太丑吧，放在屋里總覺得是個缺陷。最后老爺說，咱們老三有些任性，給了她吧，權當讓她生生憐憫之心。

    三小姐傅如美當然是不愿意的，勉強地聽從著父親大人的話，背后不止罵了、打了瞎棍多少回。但這瞎棍有一點好處，誰是主子，就聽誰的話。任你差來遣去，毫無怨言。日子久了，三小姐傅如美也漸放棄了厭煩的心思，大事小情還能在人前維護些。當然，這三小姐傅如美可不是個好惹的主，背后沒少算計四小姐付如意。在點點滴滴的算計過程中，瞎棍算是幫兇。

    瞎棍興顛顛地跑回傅如美的房內，將剛才看到的一切如數報告。

    “小姐，我看付如意活不過今晚，那死丫頭嘴唇都是紫的，還有碧云和翠楠那兩個死丫頭，緊巴巴地忙活著。”

    傅如美對著梳妝的銅鏡輕蔑的而陰狠地一笑，那樣子篤定躺在床上的付如意會一命嗚呼。

    “你確定？”霎那間，傅如美轉過一張悲傷的臉。

    “小姐，那丫頭……”，瞎棍有點不解，傅如美不是最恨付如意的嗎？怎么臉上的這幅悲傷的表情？

    “這半夜三更的，前后門都被三夫人守的嚴嚴實實的，插翅也難飛。沒有藥那毒蛇咬下的命是救不回來了吧。”瞎棍戰戰兢兢地抬眼看著傅如美。

    “可憐我那四妹妹，毒蛇咬得這樣重，唉。也怪她不聽話非得帶著五弟去后山玩，難怪三娘那么生氣。”如美輕嘆著氣，一副為如意前程擔憂的表情。

    “好了，你下去吧，睡個好覺。”傅如美纖指一劃，將頭上的一只翡翠朱釵放進銅質的首飾匣子里。鏡子里里現出一張絕美的陰森森的臉。

    “是，小姐。”瞎棍撓撓頭，不解地退出了傅如美的閨房。

    響雷過后是傾盆大雨，嘩啦啦地敲打著這個世界，瞎棍退進下人房，關緊房門靜悄悄地睡下了。

    此時，除了傅如美就只有大夫人的房間還亮著燈。也許是長年吃齋念佛的緣故，大夫人雖然年紀大了（50幾歲），可是臉上永遠表現出安靜恬美的神態，仿佛一切無擾無憂。

    大夫人頭靠著床沿，眼角的皺紋看似多了那么幾道，然而臉上的神情依然波瀾不驚。

    誰也不知道她在想著什么。

    “這孩子，命苦啊，這三夫人自老爺在的時候就刁蠻任性，現在如意差點害了老五，三夫人定不會輕易地放過她的。我雖然心里惦記著，可是也不好說什么，畢竟……”

    “老夫人，這話，做下人的我不該說，四小姐雖然是您帶大的，這副恩情就夠了，府里面的人都瞧不上她，還不是因為她娘生前的時候太受老爺喜歡了。”字前是大夫人的陪房丫頭，一起風風雨雨度過了四十幾年。

    大夫人沉默著，燭光搖曳，字前撥了撥燈芯。

    “她娘當初也是忒招搖，算了都老黃歷了，還提她做什么？翠楠那里怎么樣了？”

    “這個，恩，她去找郎管家了。”

    老婦人的眉頭皺得緊，手上那串被撥弄的念珠驟然停下。

    進而說道：“我知道翠楠這孩子是好孩子，咱們也別去管了。她為主子，老天爺會保佑她的，四丫頭能不能活就看天意了。”

    老夫人舒展開眉頭，一副大發慈悲的樣子。她知道，憑著自己在這個家空有實權的位置為付如意做不了什么的，何不就什么也不說，還能在她的佛堂度過安靜的晚年。

    說著，字前吹了燈，都安靜地各自睡下了。老夫人那只胖胖的大黑貓縮在一角，將眼睛也漸漸沉下去。

    而此時的翠楠還在水生火熱中掙扎不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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