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黃昏時分,楊鐵蛋小神算還有花花太歲,兩人一狗一行人已經(jīng)走出麓州城很遠很遠了。
一間掛著酒旗的客棧在血色夕陽里甚是顯眼,年久失修的欄桿上還搭晾著幾床破破爛爛的被褥,在門口打盹的店小二看到騾車的身影,忙不迭地趕上來幫著套馬,“貴客來嘍,伙計們招呼著!”
“哇,真破。”
鐵蛋抱著包裹探頭探腦地看著四周的環(huán)境,一腳踩到老舊的木地板上,發(fā)出吱吱呀呀的聲音,陰暗的客棧里陰風(fēng)習(xí)習(xí),連帶著一股寒意迎面撲來。
少年是第一次單獨出遠門,什么都透著一種新鮮勁,倒是一點都沒有離家的悲傷,鐵蛋早餓得饑腸轆轆腹響如雷鳴,花花太歲也餓得在他腳邊繞來繞去,得先顧著自己的五臟廟啊,“小二,有酒有肉趕快上啊!”
“好嘞!”小二揮著一塊要白不白的毛巾利落地小跑過來,“小店可是百年老店,肉食一絕,百里飄香呀,各位爺來點什么?”
鐵蛋一聽到肉食這個詞,肚子里的饞蟲都鉤出來了,正想著說把大塊肉大碗酒給小爺統(tǒng)統(tǒng)呈上來時。
小神算拽了他一下,朝著客棧門口努努嘴。
鐵蛋這才發(fā)現(xiàn)門口停了整整三輛馬車,還有一票護衛(wèi)。
被人攙著扶下來的,不正是早些日子啊在千嬌樓住上了一段時間的歐陽公子和鄺公子么。
鄺子墨就是齊恪,當日因為穆承嗣的北營里混入了奸細,不僅燒了他的軍營,還偷走他的城防圖,穆承嗣立刻將他們二人軟禁了起來,想把黑鍋扣他們頭上。
他與歐陽足足在麓州困了好幾個月,幾次穆承嗣都想對他們下毒手。不過還是讓他們險險躲過,威海王伯氏和穆家交涉了許久,私下達成了一些協(xié)議。這才將兩人贖了出來。
“子墨,這個鬼地方打死我也不來了。”
這里離麓州城已經(jīng)很遠。憋了太久濁氣的歐陽咬牙切齒的說出這句話,他現(xiàn)下蓬頭垢面的,胡須都長出了一大把,哪里還有那個翩翩公子的影子?倒像個吃牢飯囚徒。
“公子,還請謹言慎行。”
威海伯氏的大部分人馬還在交界處候著,來接他們的是威海王手下的一位得力下屬,名為江風(fēng)。是碼頭把子出身,人長得黑瘦,但一雙眼睛卻是精光四射。
他一出聲,歐陽頓時蔫了。不敢再抱怨,只朝著店小二高喊,“小二,快點上菜!將你們店里最好的菜都上上來!”
“得嘞您!”
小二手腳麻利地給這些貴客倒茶,“伙計。上白肉紅肉當家菜嘞。”
“等等,”
江風(fēng)按住了小二倒茶的手腕,“來五籠饅頭,每人一碗光頭面。”
小二一怔,江風(fēng)的副將從包袱里拿出了十幾雙烏木筷。擺筷子時狠狠盯了那小二一眼。
“好嘞您嘞,”小二臉上恢復(fù)了笑容,“饅頭光頭面嘞!”
“哎,這些人真摳!肉也不叫!筷子居然還自帶!”
鐵蛋看著直樂,“我們可不要這么摳啊,小神算,想吃什么只管家,我?guī)ё懔算y子呢。”
小神算有時候喜歡掉書袋,但是關(guān)鍵時刻還是很有眼色的,他目光游移在這些滿是刀痕劍痕的桌椅上,那污濁的木地板上隱隱能看到暗褐色的干涸的血跡。
花花太歲嗅覺比人類靈敏,一直圍著有血跡的地方左嗅嗅右嗅嗅,狗尾巴也警覺地豎起,小二笑瞇瞇地靠近,花花太歲全身的毛都豎起,竟朝著小二狂吠。
“花花太歲你怎么了你,”鐵蛋見花花太歲跟發(fā)了狂似的要往人家身上撲,嚇得趕緊摟住它脖子,“花花太歲你是我狗祖宗行不行?不能咬啊!那是人不是你的肉骨頭!!”
鐵蛋一通手忙腳亂才安撫下花花太歲,抹了一把汗正要叫大酒大肉,小神算搶在他前面沖小二說,“那個,我們也要饅頭和光頭面。”
“怎么回事,你什么時候還替我省起錢來了。”
小神算將鐵蛋拉到一邊,壓低了聲音說,“鐵蛋你消停一下,咱們仨……他夫子的走運遇到黑店了!!”
“什么!黑……”
鐵蛋的驚呼被小神算一捂住,小神算捂著一陣嘀嘀咕咕,花花太歲在他們腳邊警惕地盯著生人。
這頭的喧嘩頓時引起了齊恪一行人的關(guān)注,齊恪看到那兩個半大小子就認出來,那是千嬌樓的兩個小跑堂,最關(guān)鍵的是,這兩小子和歌兮關(guān)系很近。
這般想著,副將從門外走了進來,在江風(fēng)耳邊嘀咕了幾聲,兩人就起身走了出去,此時從外來的客人也陸陸續(xù)續(xù)多了起來,客棧里的小二忙地后腳跟不著地。
“掌柜的。”江風(fēng)和副將徑直走到了柜臺前。
正在算賬的掌柜抬起他浮腫的馬臉,露出一口黃黃的大板牙,“客官有事?”
“過路君子,些許浮財,還請掌柜的高抬貴手。”
說著,江風(fēng)一擺手,副將輕輕放上一個包裹,布包的一角露出金燦燦的金錠來,這么一包黃金怕是有四五百兩,掌柜的綠豆眼一溜,雙手已經(jīng)是將包裹收了過去。
“好說好說,客官大可安心休息。”
“如此,多謝了。”花娘朝掌柜一拱手,轉(zhuǎn)身走開。
“掌柜的,”先前接待歐陽一行人的小二湊了過來,“招子夠亮的,看來是老客,還動手嗎?”
“哼,一點散碎錢財就想買平安?”掌柜剔著牙,小眼里迸出一絲狠辣,“這兩個公子爺皮肉夠嫩,還有那兩個小子,好久都沒有這樣的餡了,”說著他舔了舔嘴唇,好似已經(jīng)吃到了他認為美味的人肉包子,“這伙人,留到最后。”
夜,悄悄來臨,也許是聽進了小神算的話,鐵蛋吃過晚飯后乖乖餓和花花太歲還有小神算呆在房間里。歐陽與齊恪可是在他們樓上的上房里,整層樓都被他們包下。
油燈的如豆燈火明明滅滅,破舊的門窗時不時被風(fēng)吹得啪啪作響,除此之外倒是安靜的很。
小神算和鐵蛋兩人打著地鋪抱著兩把防身的匕首睡覺,而那張有著機關(guān)暗格的床鋪則是花花太歲壓陣,鐵蛋哪里還睡得著,瞪著一雙大眼睛死死盯著房門,一面還神神叨叨地念著,“小兮老大小兮老大,你得保佑我們平平安安啊……呸呸,我是說借一點運氣給我們啊小兮老大……”
黑暗中鐵蛋一骨碌爬了起來,低低喊了一聲,“小神算你聽!”
隱隱的,傳來一聲驚呼慘叫,接著就是短兵相接與呼呼喝喝的聲音,小神算與鐵蛋到底是兩個十四五歲的少年,平時雖也打打小架,但是這種場面,還真是第一次經(jīng)歷。
不久,兩個黑影鬼鬼祟祟地摸到門外,一只長長的竹管探了進來,小神算早把浸了尿液的帕子捂了自己還有鐵蛋的嘴,可是還沒有等迷煙吹進來,哐當一下,那兩人竟這么在門外邊倒下去了。
怎么回事?!
鐵蛋與小神算驚詫地對視。
門一下子從外面推開,走進來兩個人,卻是歐陽公子那邊的護衛(wèi),他們腳下橫著兩具尸體,正是白天的店小二。
“哎你們兩個,鄺公子說認識你們,快點跟我們走!”
來人打亮了火折子,這時只聽得“嗚汪”一聲巨吠,卻是花花太歲甩掉鼻子上的濕帕子一口咬住從床板下鉆出來的店小二!
那兩護衛(wèi)立刻上前一刀結(jié)果了黑店小二。
“黑店殺人啦!救命啊!!”
小神算一面大叫,一面抓了鐵蛋從房間里鉆了出去,店內(nèi)乒乒乓乓殺得昏天黑地,這黑店里人馬還不少,先前來的那些客商怕是多數(shù)遭了毒手了。
鐵蛋傻了眼,滿眼的刀光劍影啊,“
“愣著干嘛!幫忙啊!”手里突然多了幾個東西,卻是小神算塞過來的竹筒,這個太熟悉了,是他們打架斗毆的制勝法寶辣椒水啊。
鐵蛋是辣椒水在手天下我有,那種跟著小兮打群架的架勢又回來了!
“嘿嘿,這些開黑店的不是喜歡吃人肉包子嗎,好就讓他們嘗嘗我們的拿手好菜吧!”
隨著兩個小人左騰右閃,冷不丁地從角落里甩個什么辣椒水,時不時射出個鐵彈丸,又準又狠地偷襲人家的后腦勺,就連花花太歲也加入了混亂的戰(zhàn)局,一時間尖叫哀嚎連連。
“狗娘養(yǎng)的!使上陰招了!”
“哇!我的眼睛啊!”
“哪來的狗啊!嗷!”
江風(fēng)等人等人早就算計到黑店的人有此后招,所以事先準備很足,不到半個時辰,這家黑店就被清理干凈了,黑店的賊匪十二死五傷,除了歐陽齊恪一行人安然無恙外,就只有小神算楊鐵蛋還有花花太歲逃過一劫,其他住宿的商客都死了,到處都橫著尸體,暗紅色粘稠的血液流了一地。
“嘔!”
小神算偷襲人家的時候挺神勇,但是現(xiàn)在看著那些尸體白花花的腸子都出來,臉都鐵青,整個人都是渾渾噩噩,倒是鐵蛋,一雙眼睛滴溜溜亂轉(zhuǎn),懼意是有的,很多的是超乎年紀的鎮(zhèn)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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咳咳
作者犯二了,不過,票還是要的,收藏也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