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平陽陳府上,一處幽靜的亭臺。
“請。”
元旭擺上了好酒,酈羅掃了那褐色不起眼的酒壇一眼,伸手一拂,那上面的蓋子便被他的掌風削開,一股濃烈的酒香瞬間飄了出來。
“是猴兒酒。”
酈羅無酒不歡,自稱是酒國中人,聞到這股香味雙眼立刻亮了起來。
“聽聞你好酒,便著屬下尋了來。”
元旭朝他舉起酒杯,“這一杯,謝你救了小兒一命。”
他的廣袖隨著他的動作輕輕一擺,一個最尋常不過的動作被他做起來,竟有說不出的貴氣和瀟灑。
酈羅肚子里的酒蟲早就被那香氣四溢的猴兒酒勾了起來,酒杯一舉,一仰脖子將杯中酒喝了一個干凈。
“好酒!”
酈羅大贊了一聲,伸出手背在唇上一抹,“說起救了元念,倒是有些不敢當,就算我不出手,你的那些暗衛(wèi)也不會袖手旁觀的。只不過,你府上放著那么些心懷叵測的女人,哼哼,你的心倒是寬。”
元旭也將杯中酒飲盡,“留著那些女子,也是為了小兒。既然他沒有一個時刻可以庇護他的生母,所有的風雨就必須讓他自己來承擔了。他是孤的長子,便應該有面對這一切的覺悟。”
酈羅一愣,旋即嗤笑道,“你也這般,她也這般,你們二人倒是世間少有的狠心的父母。”
“小念兒做你們的孩兒。可真是倒了霉了。”
元旭對他放肆的言語也不惱,只翹了嘴唇笑道,“子非魚焉知魚之樂?”
酈羅想起那小孩兒對元旭的依賴和儒慕。頓時啞口,干脆捧了酒壇子大口起來,好似能解氣一樣。
酒過三巡,酈羅絲毫不見醉態(tài),只是話卻多了起來。
“……此番給你將人送過來,并不是要向你討要人情,而是想看看負了歌兮又害得她萬劫不復的男人究竟長了一副什么樣的心腸……”
“負了她……萬劫不復……”
元旭眼眸中諱莫如深。“她是這樣說的?”
“難道不是么?”酈羅冷哼,眼鋒如刀。“我雖不知前事如何,但是卻了解那人,若然不是被負了心傷到了骨子里,她斷然不會做出那般的事情。連親生的孩子都一起拋卻了。十月懷胎一朝分娩,母子之情是這世上最不能割舍的她都舍棄了,可見她恨你入骨。”
“你究竟是對她做了何等事……原本她肯生下你的孩子,必然是對你有情的。”酈羅細細打量著元旭,不錯過他一絲一毫的表情。
做了什么事,先前或許是誤會和陰差陽錯,加上其中有一個德太妃從中作梗,可是到了后來,那一碗墮胎藥。是明知道可能會引來最壞的結(jié)果,可他還是逼著她喝下去。
記得當時得知她懷上了元堃的骨肉時,他是真的想殺了她。愛之深便也會恨之入骨。
他們,竟是走著走著,便到了不死不休的地步。真是想不到啊。
他想一直寵著她的,而她卻不愿意當自己的小刺猬了呢。既然是如此,相愛相殺便成了必然了,只是。他再想不到,她竟然還會愛上別人。那自己又算什么?
“再有情,她也是將心將身都給了他人。”
元旭看定了酈羅,“她做了元堃的妃子,拋下了自己的親生骨肉。而孤,應了她的一年之約,失去了諸多登基稱帝的時機,果真等回了她,等到她帶著大軍殺入京都,替她的丈夫正名,而孤,于她而言又是什么?”
酈羅一愣,卻原來,離龍椅只有半步之遙的齊王,卻是因為與歌兮有所謂一年之約才遲遲沒有登基,真相竟是如此令人吃驚。
“孤與她,前事不計,現(xiàn)下只能是不死不休了。”
恨他入骨也好,愛也好怨也罷,是誤會也好,是*也好,這一世他們二人都是要糾纏不休了,除非死。不,就算是死了,他也將她藏在自己的合葬墓里面,她想去元堃身邊絕無可能。
“那也是你先害她在先。”
酈羅自然是向著歌兮的,他直起身子目光灼灼地看著元旭,“若不是因為你的那碗藥,也不會害得她命懸一線,更不會害得她壽考無多,還有月月都受折磨,我且與你說明白了,她若是死了,我必會找你來尋仇,不是你死就是我活。”
元旭怔住,“壽考無多……”
手中的酒樽竟被他捏碎,“究竟是怎么回事?”
酈羅看著他手上被酒樽碎片割傷滴落的鮮血,眼里閃著看不懂的情緒,“壽考無多,便是她活不久了。拜你所賜,她因為那碗藥落下了一個每月虧血的頑疾,如果沒有我每月用內(nèi)力助她,只怕她流血也要流死了。神醫(yī)也看過了,高僧也看過了,都說藥石無救,因為她吃了一顆萬靈丹,算是包住了心脈,但是也擋不過命數(shù)……”
酈羅說著站起身,腳下有些不穩(wěn),他指著元旭,“她最多還有五年的壽命了,你與她的恩怨你們自行解決,但是她若是死了,便是我與你的仇怨了,到時候我酈羅必來與你算清這一筆帳!”
他拎起一壇猴兒酒,仰脖咕嘟咕嘟喝了一個痛快,“啪嗒”一聲,他將手中的酒壇子扔到了亭臺外突出的石頭上,摔了一個粉碎。
“今日喝了你的酒,卻與來日取你的命無干。”酈羅飛身而出,幾步便到了十丈開外,“齊王元旭,你且好好待念兒,否則酈爺?shù)膭刹皇浅运氐摹!?
“主上,要不要將人留下。”
酈羅才走,四周就多出來許多的暗衛(wèi)。
元旭擺了擺手,心里還想著酈羅適才說過的話。
她已經(jīng)壽考無多了。
她最多還能活五年。
最多五年……
最多五年……
五年……
元旭忽然感到一陣眩暈,伸手抓了幾下,才扶住了欄桿。
心口陣陣的發(fā)疼,疼得他都無法忍受,大吼一聲,一掌打了出去,將好端端的石桌劈成了兩半。
“歌兮……歌兮……小刺猬……”
這些年的愛恨情仇都一齊涌上心頭,他胸口一陣悶痛,竟猛地吐出一口血!
他的屬下被眼前的情形嚇得面無人色,正要去叫大夫的時候,元旭喝了一聲——
“孤無妨,不要驚動其他人,下去。”
元旭向來就是說一不二,屬下也不敢違逆他的命令,道了一聲是便退下。
“等等,”元旭提氣將胸中翻騰的血氣壓下,“此時不要與任何人提起。孤只是牽動了舊傷,無礙。”
盛年吐血不是一件什么好事,他現(xiàn)在正在風口浪尖上,不能傳過任何不利的傳言。
這些親信眼含擔憂,還是應了,“是,主上。”
很快,亭臺地上的血跡就被清理干凈,石桌也被撤換了一張,整個亭臺里除了隱約的酒香,像是什么都沒有發(fā)生過。
元旭在亭臺里靜坐調(diào)息,好一陣他才緩過來。
在南地與伯家老五的一戰(zhàn)中,他受了不輕的傷,到平陽駐兵,也有傷情的一部分原因。
只不過除了幾個親信,就連陳家的人也不知道他的傷情究竟如何。
今日聽到有關(guān)歌兮的事情,一時急怒攻心,便吐了血。
算來,他與歌兮相識已經(jīng)有十多載了。他年長歌兮整整二十歲,初初相見時,他只覺得這小孩兒長得好又有技能聰明狡黠,好好培養(yǎng)一番,定能成為手中絕佳好用的一步棋子。
誰知道到了后來他舍不得了,這樣也無妨,留著養(yǎng)著寵著便是了。可她要更多,要他的一心一意,要他的全部。甚至還大膽的敢從他身邊決絕逃走。
最愛她古靈精怪,卻也不喜她的古怪執(zhí)拗,他寵她疼她到了骨子里頭,但也傷了她很多很多。他是一代雄主,自然有屬于他的桀驁和尊貴,他也想不到自己會愛上那個小女子,愛得再也容不下任何的女人了。
再特別再美艷在溫柔的女人,也不是她啊。
“父王,酈羅叔叔去哪兒了?”
念兒的聲音傳來,他東張西望了一番,沒有看到酈羅,小臉便垮了下來,“這個騙子,他走了是嗎?就知道他不守信用,明明說好要我盡地主之誼帶他賞玩平陽城的……”
小念兒手里還捧著許多小玩意小點心,這下氣得都扔了,等撒完了氣他才發(fā)現(xiàn)自己的父王神色有些不對。
“父王……”
小念兒走過去,雙手摸上了元旭的臉頰,“父王是生病了嗎?”
元旭看到眉眼依稀有歌兮影子的元念,臂彎一伸,抱住了他小小的身子。
小念兒有些不知所措,“父王……”
運河河道之上。
天色已經(jīng)暗了,因為天子出巡,河道上都已經(jīng)清理了一個干凈,除了護衛(wèi)的船只,并不見任何閑雜的渡船。
天子的御舟在最中央,近身護衛(wèi)的是天子衛(wèi)的人,江十九和江七郎在左邊護衛(wèi)的船只上。
比起無意輕松平常的江十九,江七郎才是文武雙全。因為江十九是江家最小的兒子,上頭有太多的哥哥,于他的教養(yǎng)便松懈了下來,導致他聰明有余而耐心恒心不足。
可是到了這會,江家十九卻是在自己的房間里打起了木樁,已經(jīng)是打了足足一個時辰了。
“十九,你這又是在做什么妖?”(未完待續(x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