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13章 夜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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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眾內(nèi)侍忙行禮，要知道這個女官不僅品階比他們高上好幾級，她還是皇后身邊的紅人呢，人又嚴(yán)厲，平時把永安宮的宮人都訓(xùn)得服服帖帖的，大家見了她都跟老鼠見了貓似的。

    “七小姐，”庭芳姑姑眼尖，一眼看到內(nèi)侍背上的小女娃，趕緊上前抱了她下來，總算找到這個小祖宗了，“七小姐，您跑到哪里去了，皇后娘娘擔(dān)心得連晚膳都吃不下呢?！?

    是因為駙馬和探花郎的打馬球事件吃不下飯吧。歌兮腹誹著，臉上卻是露出乖巧又羞赧的笑容，“歌兮原本是想給姑姑攀摘幾只臘梅插花瓶里，誰知道在花園子里走著走著就迷路了……”

    “多虧了這個哥哥把我背了回來！”歌兮指向那個年輕的內(nèi)侍，脆生生地說，“要不是他來得及時，歌兮就從樹下摔下來了！”

    庭芳姑姑聽她這么一說，把視線落到了那個內(nèi)侍的身上，那個內(nèi)侍不知道歌兮為什么要編謊話，但是他本能地選擇了低頭默認(rèn)，而不是去傻乎乎地拆穿上官七小姐的話。

    “嗯，你很不錯。”庭芳姑姑點點頭，又問，“你叫什么名字，在那個殿當(dāng)差？”

    那個內(nèi)侍反應(yīng)很快，姿態(tài)越發(fā)恭敬謙卑，“回稟姑姑，奴叫王長生，負(fù)責(zé)外殿的灑掃?！?

    “這樣，以后你就到內(nèi)殿來當(dāng)差吧，回頭到總管公公福德壽那里回稟一聲，今夜上，就開始當(dāng)值吧。”

    那內(nèi)侍大喜過望，往躬身行大禮，“謝姑姑提攜?！?

    庭芳姑姑很滿意他的機(jī)靈，她給他一個機(jī)會不過是賣上官七小姐一個面子罷了，她從來沒有把七小姐當(dāng)成一個無知的幼童看，她相信自己的刻意賣好是有必要的。

    “七小姐，”她看向懷里像是什么都不懂的小孩，“王長生這個名字太俗，您給改一個？”

    歌兮的眼睛溜溜一轉(zhuǎn)，“我看他這個名字倒和福德壽公公有緣，到像是他的兒子，那就叫福長生吧?！?

    庭芳姑姑怔了一下，這小娃兒開了口，福德壽就算不認(rèn)這個干兒子也不行了，而且還替他保全了父母起的名字，真的是……好聰穎的心思。

    王長生，不，這會要叫福長生了，他本就是伶俐人，又怎么能不知道這其中的奧妙？

    “謝上官小姐賜名！”福長生跪下來磕了個頭。

    幾個內(nèi)侍嫉妒得眼睛都紅了，又不敢造次，只得咬著后槽牙握緊了拳頭，這狗日的老土冒，居然還有這等氣運！

    “庭芳?！备栀庵逼鹕碜?，這聲喚，竟像極了皇后娘娘。

    庭芳姑姑莞爾，并沒有因為七小姐直喚其名而不悅。

    “我們回吧，我餓了?！备栀獠坏貌谎b小孩，她真的是餓了，她的預(yù)知能力耗費的不只是精神，還有體力，她需要休整，第一要務(wù)當(dāng)然是吃飯。

    庭芳小心翼翼抱著歌兮離去，宮門外只剩下福長生一人呆呆的，猶自像在夢中一般。

    當(dāng)晚，永安宮的總管大人福德壽就特特地召見了新鮮出爐的“福長生”，正式地認(rèn)下了這個干兒子，福長生懵懵懂懂地回到自己的住處時，聽到隔壁的內(nèi)侍在議論，說是一個不長眼的宮女在御花園沖撞了太子，被杖斃了。

    “說是被杖斃，實際上是被割了喉嚨，脖子都要割斷了，也不知道到底是沖撞了太子殿下什么……”

    “噓，你小聲一點，你也想死了不成？太子要她死，她敢不死能不死？宮里死的人多了去了，只怪她時運不濟(jì)……”

    “哎，真可憐，才只有十三歲呢……”

    “祖宗，你閉嘴吧，你可憐可憐我好不好，我不要聽你說了，在宮里頭，看了不該看的會死，說了不該說的會死，聽了不該聽的也逃不過！睡覺吧你！凈找事！”

    那邊熄了燈，福長生卻驚出了冷汗，那個宮女沖撞太子的時間和地點不正是自己在找七小姐的時候嗎？當(dāng)時自己是想抄近路的，還好七小姐非要繞路，不然因沖撞太子而死掉的人就是自己了！

    腦海里浮現(xiàn)出七小姐伶俐狡黠的模樣，背后已經(jīng)是冷汗津津，不管七小姐是因為驕縱還是別的原因而要繞路，她救了自己是不爭的事實，救命之恩、提攜之恩，福長生記下了！

    大概連歌兮也沒有料到，因為她的預(yù)知能力，原本會死于非命的福長生開始踏上了一條康莊大道，而原本和這場事故浩無關(guān)聯(lián)的一個宮女卻死了。又或許，從陸小西在上官歌兮身上重生的那一刻起，很多人很多事都悄然發(fā)生了改變。

    “睡不著啊睡不著……睡不著啊睡不著……”

    歌兮在床榻上翻過來滾過去，因為她下午的走失，害得一票的宮人都受了庭芳姑姑的訓(xùn)斥，這會子室內(nèi)室外，都有人畢恭畢敬地守著，生怕這個小祖宗又溜了出去。

    折騰了好一陣，歌兮總算把自己折騰困了，迷迷糊糊正要步入熟睡之間，一聲尖利的嚎叫撕破了夜的寂靜。

    那一聲凄厲的尖叫太過?人，守夜的宮人們第一時間被驚醒。

    歌兮卻是被室外宮人們惶惶不安的說話聲給吵醒的，她睜開惺忪的眼，依稀能看到室外的宮燈一盞一盞亮起來。

    “來人，來人！”

    歌兮提高了聲音連問了兩遍才有小宮女跑過來回話，“七小姐，您叫奴？”

    “外面發(fā)生什么事情了？”

    小宮女的身影好像縮瑟了一下，怯怯地回答，“回稟七小姐，奴不知?！?

    “我都聽到你們剛才在說投繯什么的，還不從實告訴我，欺負(fù)我年紀(jì)小嗎？”

    歌兮坐起身掀開了床簾，小宮女正好抬頭看到了她的眼神，被她眼里的厲色嚇了一跳，幾乎都帶了哭腔，“七小姐，奴真的是不知道?！?

    說著就咚咚咚磕起頭來，外邊的幾個年紀(jì)大一點的宮女早跑得遠(yuǎn)遠(yuǎn)的，只有她撞到了槍口上，原以為上官七小姐不過是一個小孩，隨便哄一下便好，誰知道竟比庭芳姑姑的還嚇人！

    小宮女只管磕頭，歌兮被她磕得心煩氣躁，喝斥了一聲，“行了！別磕了！出去出去！”

    小宮女如蒙大赦一般退了出去，歌兮再睡不著，干脆坐起聲聽動靜，她分辨出那些噪雜的聲音是從隔壁的一處偏殿傳出來的，不一會又傳來急促的腳步聲，和低低的喝斥聲，聽聲音竟是庭芳姑姑和福德壽公公，又過了一會，所有的聲音都消失了，只聽得雪花簌簌飄落的聲音。

    今晚的事情很詭異，歌兮偏著腦袋思索了一陣，忽然靈光一閃，隔壁那處偏殿不正是皇后娘娘專門給歸寧的兩位公主準(zhǔn)備的嗎？！

    小宮女們諱莫如深地說什么投繯，之后皇后的左膀右臂又趕到此處，短短一刻鐘又把動靜都給壓下去了，看來出事的人就是今兒個因為大駙馬被召進(jìn)宮的大長公主柔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