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錦哥默不作聲地看著白鳳鳴。
在白鳳鳴看來,她只是那么面無表情地坐著,似乎既不慌亂又不緊張,最多就只是有些生氣罷了。只有錦哥自己知道,此刻她的手心里已經(jīng)全是汗了,她用了最大的毅力才克制住自己不在他的面前表現(xiàn)出慌亂。因為她知道,他那番露骨的話只是為了威嚇她。而且她也知道,他達到目的了。
“怎么?干嘛不吃?放心,你都已經(jīng)在我船上了,還怕我對你使什么手段不成?再說,”白鳳鳴沖她曖昧地一眨眼,“爺要的是兩情相悅。”
錦哥捏緊拳,冷聲道:“小人是個男子。”
“嘿嘿,”白鳳鳴輕笑一聲,放下酒杯拿起扇子,“你若不是個男人,還勾不起爺?shù)男乃寄亍E擞惺裁匆馑迹恳粋€個軟趴趴的,調(diào)|教起來一點趣味都沒有。爺就愛你這樣的。”
錦哥的眼微微一垂,有那么一瞬,她幾乎就要忍不住告訴他自己就是個女人了。只是,一想到他眼眸里暗藏的陰冷,她就歇了這個念頭。此人如此大費周張地把自己弄來,若是知道竟弄出這么大個笑話,怕是會惱羞成怒殺人滅口的。
她想了想,抬眼盯著白鳳鳴的雙眼道:“錯了,七少愛的不是我這樣的,七少愛的只是一種想要卻又得不到的感覺罷了。”
對面,白鳳鳴搖著扇子的手微微一頓,抬眼懷疑地望著錦哥。
只聽錦哥又道:“一旦得到了,七少就會以最快的速度甩開那人。我相信,這會兒只要我一點頭,你定然會毫不猶豫地把我扔下船去。”
白鳳鳴的眉霍然一揚。他一向自認為善于把握人心,且又觀察了錦哥那么久,他以為直擊雷霆是最能震懾住她的方法,卻不想這個出身于窮鄉(xiāng)僻壤的說書先生,竟神色不露地頂住了他的恐嚇,還又說出這么一番話。這不禁大出他的意料之外。
他又揚了揚眉,眼珠一轉,斜睨著錦哥道:“倒是我走了眼了,還以為你是個雛兒,聽著你的話,竟像是風月場上的老手。”
“常情而已。”錦哥淡淡道,“小人在下九流里廝混,又是個吃開口飯的,沒吃過豬肉總見過豬跑。”白鳳鳴在評估著她,她又何嘗不是在試探著他。
白鳳鳴放下扇子,盯著錦哥的臉研究似地看了半天,卻沒從她那張棺材板臉上看出任何有用的東西。
他再次拿起扇子,懶洋洋地往椅背上一靠,抬著下巴笑道:“我知道了,這是你勾引我的一種手段。”
“勾引?你?”錦哥輕蔑地一笑,“七少自作多情了。如果我真對你有意,你這風月場上的老手豈能看不出來?若真是那樣,只怕你連多看我一眼都不會。”
錦哥的直言不諱不禁讓白鳳鳴又是一陣迷惑。她的反應全然超出了他的預料。
他再次放下扇子拿起酒杯,又默默打量了錦哥好一會兒,才搖頭笑道:“好手段。不管你是有意還是無意,倒鬧得爺越來越放不下你了。也罷,難得你如此合我口胃,我就破個例,給你個出身吧。以后你跟了我,別的不敢保證,一場富貴總是少不了的。”
“多謝七少,”錦哥冷冷道,“不過小人沒有依附于人的打算。既然七少今晚沒有心情聽書,還煩請將小人送回岸上。”
“送你回去?”白鳳鳴悶聲笑了,“晚了,船已經(jīng)開了。”
錦哥瞥了一眼窗外,見兩岸的燈火在緩慢地向后移動,便道:“開了也可以停下。”
“這可不行,要停也只能到京城再停。”
錦哥皺眉。
“京里有急事招我回去,可我又實在丟不下你,只好行此下策。”見錦哥的的神色終于有點變化了,白鳳鳴不禁又自鳴得意起來。
錦哥的眉再次皺緊,她不自覺地抓緊椅子扶手,“七少這算是綁架嗎?”
“不不不,”白鳳鳴笑著搖搖手指,“這可不算是綁架。你大概還不知道我的身份……”
“晉王府管事。”錦哥打斷他。
“啊,那是老皇歷了,”白鳳鳴呵呵一笑,“幾天前我那妹子給晉王殿下新添了一個大胖小子,太后老人家一高興,就冊了我那妹子為側妃,連我也跟著沾光,得了個云騎尉的爵。雖然只是個小小的七品散官,不過好歹也算是官身。晉王殿下添丁,我又出身晉王門下,總要獻點什么意思意思,所以呢,我打算拿你當賀禮。”
他不懷好意地看著錦哥。錦哥抬起眼,毫不畏懼地和他對視著。
白鳳鳴又是悶聲一笑,道:“別怕,爺還舍不得把你送進宮門,只是要借重你這門手藝而已。別說,你小子說書還是有一套的,到時候成為晉王府的供奉,你這一輩子可就是吃穿不愁了。怎么樣,爺對你不錯吧?”
錦哥的眉卻是皺得更緊了,“云騎尉大人錯愛了,小人出自小門小戶,不識抬舉,還請大人放了小人。”
白鳳鳴放下酒杯,原本笑彎著的眉眼頓時冷了冷,道:“你過了。七爺我雖然喜歡聽人唱反調(diào),卻最恨人不識抬舉。”
頓了頓,他的眼忽然一瞇,又道:“你不會是還想著周轍吧?!”
桌子對面,錦哥只是木著一張臉。
白鳳鳴冷哼一聲,重重放下酒杯,道:“他雖是宗室,卻是無官無職,眼下又為太后所惡,想要襲爵基本無望。我勸你好好長長眼,別被他的皮相給騙了。”
宗室?錦哥一怔,腦海里似閃過一點什么,她還沒來得及抓住,那點疑惑便被白鳳鳴眼中的陰冷給驚沒了。
“我本來打算等你到京城再給你個驚喜的,眼下看來還是先告訴你一聲的好,省得你動什么歪腦筋。你的弟弟妹妹,我已經(jīng)派人去接了。想來此時他們應該也已經(jīng)在路上了。”
“嘭”,錦哥猛地從椅子里站了起來。
白鳳鳴對她的反應十分滿意,不由仰著頭呵呵笑道:“我知道你一向很寶貝你的弟弟妹妹,不過你也想想,這兩顆明珠似的孩子,可是那窮鄉(xiāng)僻壤能藏得住的?且不說是那窮鄉(xiāng)僻壤,就算是在省城,只怕也是會招禍。也只有依附了王府,才能保你弟弟妹妹還有你的平安。當然,這些安排我可全是看在你的面子上,你可別再跟我說什么不識抬舉喲,要是真惹我生了氣,倒霉的人就不止是你一個了。”
“你把我弟弟妹妹怎么了?”錦哥緊繃著臉,冷冷問道。
“其實也沒什么,”見錦哥終于不再是一張棺材板臉,白鳳鳴笑得更開心了,“晉王殿下別的愛好沒有,就喜歡看個美人兒,若是不漂亮,可到不了他身邊服侍。我知道殿下的書房里還缺個書童,那可是重地,一般人也不好安排,正好你弟弟是個啞巴,倒是天生合適。至于你妹妹嘛,長成那樣,放在民間遲早要出事,托庇于王府不是很好?若你妹妹再有些手腕,掙個什么品級也不是什么難事。”頓了頓,他抬起頭,一臉情真意切地望著錦哥道:“瞧,我可都是瞧在你的面子上才替他們謀劃的,可沒虧待他們吧?”
“你把我弟弟妹妹怎么了?”錦哥緊繃著一張臉,幾乎是一字一頓地又問了一遍。
白鳳鳴看看她,淡淡一笑,抓起扇子搖了搖,道:“別緊張,我沒把他們怎么樣,就是說了個小謊。我派人去告訴他們,你被這鄱陽湖的水賊給綁票了,若要你平安回家,就不許告訴任何人,悄悄地付贖金。我知道你老娘是個病鬼,定然沒辦法自己去,你妹妹又是個姑娘家,你弟弟年紀又小,想來最后定然是你弟弟妹妹一起去付贖金。等到那時,我的人只要伸伸手就能抓住他們。不過你放心,難得我倆有機會單獨相處,我可不想讓人打擾了我們,所以我安排他們走旱路,我倆走水路。等到了京城,你兄妹自然就可以一家團聚了。不過,京城可是個花花世界,到了那里,你可千萬要保持住眼下這種勁頭才好,可千萬別那么容易就讓我采了花,哈哈……”
見錦哥的臉色越來越陰沉,他不禁笑得越來越得意。
忽然,錦哥猛地向前一撲。
白鳳鳴的眼一瞇,以為她要撲過來廝打自己,卻不想錦哥只是將雙手撐在桌子上,一臉怒氣地瞪著他。他眨眨眼,等著錦哥罵人,誰知錦哥卻只是抬手搶過桌上的酒壺,掀開壺蓋,竟就這么仰頭灌了下去。
見她有氣無處發(fā)泄,竟只是喝酒解愁,白鳳鳴不由歪了歪頭,滿眼的興味地打量著她。
錦哥將空酒壺隨手一扔,用手背抹了抹嘴角,以清冷的目光盯著白鳳鳴。白鳳鳴以為這一回她該罵人了,結果錦哥竟又猛地一推桌子,踉蹌著撲向窗邊。他還以為她是不勝酒力,正笑著起身要去扶她,卻不想這錦哥竟忽然一推窗戶,縱身就跳了出去。
白鳳鳴大驚,趕緊撲過去,卻只聽“噗通”一聲水響,那水花濺得他不得不閉上眼。等睜開眼時,水面上已經(jīng)不見了錦哥的人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