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特意起了個大早整理儀容,換上中規中矩的月白色書生長袍,束起平日里懶得搭理的長發,戴瀟禹望著銅鏡中的自己,一副任人欺負的老實人模樣。
為了體現自己真的不是恃寵而驕的紈绔王爺,戴瀟禹比開課早了半個時辰去到太傅學堂,卻被眼前的景象嚇了一跳,一度以為自己沒睡醒做了個異想天開的夢。
平時錦衣玉食的皇子少爺們穿著裋褐在學堂前院中站成方陣,橫豎看過去都是筆直一排,隊列正前方是平日里表現并不出挑的十三皇子,此時正帶領大家做著戴瀟禹看不懂的運動,一個小太監在旁邊喊著節拍,一群老太監圍在周圍對皇子少爺們指手畫腳。
繞著學堂走了一圈,戴瀟禹幾乎要以為自己是個透明人,所有人都目不斜視的看著前方,連下人都無視了自己,雖然是個閑散王爺,好歹也是風頭正盛圣上面前的大紅人好嘛,他們這是集體給自己下馬威的意思?
“咳咳!”戴瀟禹繞到十三皇子附近,大聲的清了清嗓子強調存在感。
前院除了小太監喊節拍的聲音,就是眾人做運動帶出的風聲,以及戴瀟禹尷尬的咳得撕心裂肺的咳嗽聲。
“這位皇子身體抱恙?”一個溫潤帶著調侃的男音出現在學堂正門處。
來人穿著朱紅為底色的圓領袍,前襟卻不肯好好扣著,外翻的前襟處特意做了繁復的花紋做修飾,略顯輕佻卻毫無違和感。
“先生。”出操的學生們停下手上的動作,整齊劃一的朝來人行禮。
戴瀟禹復雜的心情不知應該找誰人訴說,自己站了近半柱香的時候無人問津,這男人一來卻得到禮遇,到底誰才是最得寵的皇子了!等等,剛剛這些兔崽子們喊他什么來著,先生。這個與自己年紀差不多,看起來長了沒幾歲的男人居然是太傅學堂的先生?才三年沒回來,我朝中人才凋零到如此境地了嘛,戴瀟禹不禁一陣痛心疾首。
“輕易受外物影響,視為心不靜,該如何責罰?”來人皮笑肉不笑的輕聲問到,如玉石一般質感的聲音完全聽不出在說著責怪的話。
“先生息怒!”
眾人口中說著求饒,小太監喊節拍的聲音再次響起。
先生...息怒?四個大字如同四座大山一般沖擊著戴瀟禹一直以來受到的皇權為尊的教育理念,聽慣的圣上息怒殿下息怒,到了這里突然變成先生息怒是什么意思,這個不知道哪里冒出來的先生是要帶領大家造反嘛。看著前院里的做著古怪動作的年輕男人們,你們可是封侯拜相未來朝堂之上手握重權的人們,不按規矩穿著平民標識的裋褐也就算了,滿臉狗腿討好的樣子是什么意思!
“這位皇子也是來學堂上學?長得頗為著急啊。”來人走近,上下打量了一番新來的學生,“吾乃學堂太傅君痕,你若是前來求學,必要按照我的規矩辦事,隨我進來。”
君痕繞過戴瀟禹進到學堂里,臥倚在講臺上等著新人進來。雖然君痕很煩咬文嚼字,不過自我介紹還是要有點氣勢,尤其是對著這位看起來就給人一種扮豬吃老虎的新學生。
長得著急是幾個意思,這張生得風流倜儻白皙美俊的臉明明一看就知是雙十年華,據說前不久紅街花魁們評選最希望成為入幕之賓的男子,自己還排了前幾名呢。戴瀟禹的輪廓遺傳自已故的母妃,雖略顯陰柔,卻因為與當親圣上神似的眉眼平白填了幾分英氣,可謂取父母之長,故而對自己的樣貌很是自信,即使放眼整個牧野,自己也是排得上號的人物。戴瀟禹在門外飽受刺激,呆立了一小會兒才想到應該跟進去解釋自己是新來的助教。
深吸了一口氣,走進學堂,戴瀟禹盡量讓心情平復,至少不要把不滿表現得那么明顯,卻在見到學堂內景時倒吸了一口涼氣。
一張雕著奇怪花式的芙蓉軟榻擺在宣講桌邊,桌上擺著時令水果和一壺剛泡好的花茶,敢情這位先生是把學堂當自己的家了,再加一床紗幔都可以直接睡了。
“這雕的是朱雀?”斟酌了半天,戴瀟禹試探的問到。
“喲,眼光不錯,你是唯一一個認出它的人。”君痕的語氣帶著強烈的認同。長得著急的人心智也比其他人成熟啊,居然一眼能看出自己美輪美奐的雕工。
光用復雜這個詞真是不足以描述戴瀟禹此刻的心情,那勉強能辨認是只四爪家禽的東西居然是神獸朱雀,眼前這滿身痞氣的人到底給父親灌了多少劑量的*湯才當上太傅一職,還是說,其實他是自己同父異母的胞兄,父親找了個借口讓他進入宮中?九成九是這樣了,其實他才是父親最寵愛的兒子吧,不然這畫風清奇之人如何能擔任太傅學堂主簿,這簡直是把朝廷未來的命脈交予他之手啊。
“先生手下功夫了得,自然能認得出。”雖然心里把這人唾棄了千萬遍,戴瀟禹依然眉眼溫順的奉承。畢竟是共事之人,大概以后相當長的一段時間都要靠他罩著,怎么說他也是自己名義上的直系上司。
“瞎說什么大實話呢。”君痕眉開眼笑,腹誹著小哥你的假話辭不達心至少先把尷尬撇嘴的動作掩飾過去啊,“入了我的學堂就要隨了我的規矩,你看下面那些桌子,每張上寫了一條,你從頭看過去,自認為能做到的就往后走,在哪張卡住了便坐在哪個位置,等記住了再繼續往后走。我的規矩不多,也就三十幾條吧,全做到就畢業了。”
聞所未聞的設定,戴瀟禹也不急著解釋自己的身份,帶著好奇走向第一張桌子。檀木方桌的右上角刻著一排用正楷寫的毫不起眼的小字:“為臣者當冒死以諫”。略感兇殘,細思之下似乎又有些道理,戴瀟禹繼續往后面的桌子看去。依然是右上角一排蠅頭小字,不仔細看很容易被忽略:“為臣私計則狂,為陛下國計則忠”。再往后走,每張桌子上寫的都是一些簡短的話語,言簡意賅卻意義深遠的表述著為臣之道。
“這些話,都是先生想出來的?”戴瀟禹看向君痕的眼神變幻成了另一種光彩,帶著不可置信的驚異和認同,而后色彩又黯淡了下去,既然已經決定了要做個閑散王爺,為君為臣和自己又有什么關系。
“算是吧,你這么一口氣全看完了是怎樣。”君痕懶散的揮手。其他人看到自己寫下的這些句子時,大多露出為臣子的不甘,以及對某些叛逆句子的不認同,這皇子卻是從期待變成晦暗,還有些自暴自棄的意思,不知為何。
“在下戴瀟禹,今日領命前來學堂擔任先生助教。”戴瀟禹自報家門。
蘭臺王爺?聽到戴瀟禹名號的君痕一咕嚕坐直了身子,一雙眼睛盯著眼前的人一陣猛看,忍不住想仰天長嘯,老娘今天終于見到傳說中的斷袖王爺了!
雖然按照故事的發展,目前戴瀟禹還是個取向不明大概是直男的生物,但是不久后他就會因為喜好男色而成為牧野歷史上第一位斷袖王爺。至于君痕為什么知道這個事,解釋起來會有種嗶了狗的感覺,君痕趕時髦的穿越了,人家要么穿成混世魔王要么穿成風流權貴,自己倒好,穿成個一窮二白抑郁不得志的書生,而且還是某部自己很嫌棄的古代*小說里。
穿了也就穿了,反正自己對前世那個勢利得人情淡薄的世界也沒多少留戀,問題在于,前世的自己是個外柔內剛武力值爆表的大美人,現在這個身子卻是個文弱書生,還是女扮男裝的那種!天知道君痕花了長久時間才做通自己的思想工作,沒有一氣之下在墻角撞死,逐漸接受了自己是個白面書生的設定。
這個叫君痕的書生與自己同名,原本在小說里只是個小配角,參加過一次科舉,為了襯托男主的王八之氣被無情的醬油了,連盒飯都沒來得及領。君痕剛好穿越到考試前夕,憑借前世對古文的一知半解享受了一次主角光環,橫掃其他同考的人,因為驚艷的文采和獨到的見解被當今圣上欽點為太傅學堂主簿,與原著略有不同的是,原著里君痕是個如假包換的男人。至于書里那個叫時臣的原裝男主,就是未來會和蘭臺王爺搞基的男人,據說因為敗給了君痕,從此棄筆從戎,不知道躥到哪個旮旯角落里參軍去了。
至于未來時臣會不會和蘭臺王爺相遇,以何種方式搞基,這就不是君痕能控制的了。既來之則安之,君痕一向這么隨性,順手扭轉了一下學堂助教們圍著學生轉的風氣,把前任太傅氣得罷官返鄉,要求學生們早到一個時辰鍛煉身體做廣播體操,改變了教學體制,這是君痕上任之后做出的業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