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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禎在爾虞我詐宮廷中成長,雖然當時的太后強勢,身為太子的他同樣經(jīng)歷過各式明槍暗箭,二十幾年的耳濡目染,對女人的表面一套背后一套,心機陰沉知之甚深,自然對女人多有防備。
先皇教他的帝王之術(shù)中最重要的一條便是不能動情,不能太過信任后宮的女人,哪怕是他的妻子他的皇后,甚至,是他的母后。
天家無親情,便是親生父子也可能拔刀相向,為了所謂的權(quán)利爭斗,便是血脈相連的親情尚且能舍棄,更何況是虛無縹緲的愛情?
趙禎看透了后妃們的本質(zhì),她們追求的不過是他的寵愛,奢求的是生下皇子后母憑子貴,登上高位,提攜家族而已,她們看重的是他的權(quán)利,而他看重的是她們對背后家族的牽制。
他一直秉承這一原則,雙方互惠互利、各取所需,所以,他并不介意后宮的嬪妃們耍心機用手段,只要她們在他的底線之內(nèi),他樂意看到她們?yōu)樽约海瑸楹⒆踊I謀。
然而,愛情來的毫無預(yù)兆,他認為寶珠是不同的,從開始純粹的欣賞到后來淡淡的喜歡,直到現(xiàn)在愛,他一點點無意識的淪陷,明知危險,明知不該,但他控制不住的付出了。
而太后的橫加干涉更是適得其反,成了一劑催化劑,明顯處于弱勢被欺負的寶兒激起了他內(nèi)心強烈的保護欲,那份被理智壓制的愛憐如開了閘的洪水般將他淹沒。
他支持她、保護她,甚至為她違背原則,排除潛在的危險,為了她,他不惜設(shè)計反利用周寶林,只為算計太后和皇后,然而他甘之如飴,因為清風(fēng)宮是他唯一的‘港灣’。
對于寶珠與張淑妃和賢妃的交好,他睜一只眼閉一只眼,一是他并未發(fā)現(xiàn)任何的陰謀詭計,二是后宮不能任由皇后和太后一家獨大。
她的寶兒要保護自己,保護趙瑁,保護肚子里的孩子,不能單憑一己之力,必須要有強勢的同盟,況且雙方勢均力敵后宮平衡,也是他喜聞樂見的。
男人都是霸道的,尤其是作為上位者的趙禎,他自信滿滿,篤定寶兒對他動情是板上釘釘遲早的事,所以對于心愛的女人,他很有耐心,也樂意體驗這種感情與日俱增的新奇。
隨著兩人這段時間的患難與共抵抗外敵,他明顯感覺到了寶珠對他的依賴,對他漸漸敞開的心扉,以及那時而流露出的愛戀,心像吃了蜜一樣甜,這是一直生活在陰謀算計中的他最開心的一段時光。
然而,寶珠提及的賢妃,卻讓他蹦起了一根玄,他習(xí)慣性的將這一切陰謀化,想到了兩人不止是交好,而是結(jié)盟為趙瑁掃出障礙,剛剛因為寶珠的吃醋而沾沾竊喜的皇上,一顆心一下子沉到了谷底。
他心心念念的寶兒是否也如后宮那些女人一般,盼著自己早日駕崩,扶植趙瑁上位,坐上那尊貴的太后之位呢?
趙禎頓覺一顆心被勒住,狠狠的擠壓,一抽一抽的疼,真是一瞬間天堂一瞬間地獄。
一股悲涼涌上心頭,他的身體無意識繃緊拳頭緊握,趙禎突然意識到,他擁有至高無上的權(quán)利,擁有后宮三千佳麗,但是,這一切真的完全屬于他嗎?
所謂的三千佳麗不過是為了他的權(quán)利,為了各自的家族曲意逢迎,便是生他養(yǎng)他的母親,也因為處處維護家族而拋棄了他,到頭來,他不過是個赤條條的孤家寡人。
一向雄心壯志、自信滿滿的趙禎感覺到了脆弱,他同樣是個普通的男人,同樣有身乏體憊的時候,同樣渴望著家庭溫暖,同樣渴望著愛人相知相伴噓寒問暖。
難道他全心全意付出了愛,竭盡全力保護的最后一點溫馨,寶兒也要親手毀了嗎?趙禎眼底略過一絲掙扎,黑漆漆銳利的雙眸中有著一絲脆弱和受傷。
寶珠近距離靠在趙禎懷里,雖然未捕捉到他的眼神,卻也明明白白感受到了他突然而來的沉默,由內(nèi)而外散發(fā)出的悲涼。
寶珠并不知道,皇上的思維發(fā)散的如此離譜,但她知道,不能任其發(fā)展,她側(cè)過身子抱住趙禎的腰,緊緊貼在他懷里,微微凸起的小腹頂在兩人中間。
趙禎感受到懷里的溫暖,感受到寶珠無聲的安撫,漸漸恢復(fù)清明,伸出胳膊摟緊懷里的女人,確認自己并非孤家寡人,他仍抱有希望,貪婪寶珠身上的溫暖。
“皇上,您沒事吧?”,寶珠抬起頭,眼睛忽閃忽閃,亮晶晶的飽含關(guān)切,趙禎低頭看著,一顆心微顫,這樣的寶兒怎會對自己沒感情呢?朕想多了吧?
趙禎眼眸微閃略過一絲痛楚,低聲呢喃道,“寶兒,你會為了瑁兒,拋棄,朕嗎?”
寶珠微微一怔,天家果然無親情嗎?皇上與皇子,明明是最親近的血脈卻又不得不互相防備,可是瑁兒不過兩歲啊。
瞬間想到皇上不愧是皇上,自己不過是想潛移默化的影響趙禎,讓他記得賢妃的賢良淑德,為她順理成章得到楊美人的孩子埋下伏筆,卻想不到一句話引得皇上想了這么多。
然而,這一句疑問同樣暴露了趙禎的脆弱,這個殺伐果斷,掌控整個國家命運的帝王,不過也是凡人,原來也有七情六欲,也有脆弱的一刻啊。
她微微一笑,趙瑁是她的命,為了趙瑁她可以做任何事,但是人非草木孰能無情,自入宮皇上一直對她寵愛有加,更是自己孩子的父親。
她雖然不敢全心愛他,卻也是對他同樣有著深厚的感情,又怎會主動對他不利呢?
寶珠并未回答,她拉起趙禎放在腰上的手,放在隆起的腹部,面色柔和,“皇上,您是臣妾的夫君,臣妾孩子的父親,是臣妾的依靠;
瑁兒和小公主將來會有自己的家、自己的人生,而您才是與臣妾一生相伴之人啊。”
寶珠說完又覺得太過虛假,為了避免皇上懷疑,轉(zhuǎn)而自嘲一笑,剜了一眼趙禎,神情落寞道,“不過,皇上,您后宮佳麗三千,臣妾總有年老色衰的一日,您又怎會與臣妾相伴呢?臣妾不過是癡心妄想而已。”
趙禎聞言雙眸一亮,他突然發(fā)現(xiàn)自己就這點出息,這么容易滿足?寶兒一句話讓他痛徹心扉,一句話又讓他心花怒放,況且,他終于明白為什么寶兒始終不能完全為他敞開心扉,原來是害怕得而復(fù)失。
趙禎茅塞頓開,大徹大悟,既然找到了癥結(jié)所在,那便順了自己的心意吧,況且,這么多年朕累了、厭煩了,難道朕對朝堂的控制要靠寵幸?guī)讉€女人?
趙禎意識到他努力做一個合格的帝王,帝王之術(shù)駕輕就熟,習(xí)慣以最保險、最簡單的方式獲取最大的利益,卻從未考慮過自己的意愿,朕是皇上,難道還不能隨心所欲,為自己做主?
為了朝堂平衡,為了開枝散葉,他寵幸了一個又一個的女人,喜歡的不喜歡的,他一視同仁,直到遇到寶兒,他感受到了愛情,感受到了溫馨,這難道便是常人所說的愿得一心人,白首不相離?
“寶兒,朕絕不負你,你放心吧,朕不會再寵幸其他的女人,朕只要寶兒一人,給朕一段時間好不好?”,趙禎摟著懷里的女人,低聲發(fā)誓,眼眸閃著幸福亮光,原來幸福如此簡單。
寶珠一顆心提到了嗓子眼,天啊,皇上不會魔怔了吧?如果這樣,太后會直接闖進清風(fēng)宮殺了她的,她驚愕抬頭,便看到趙禎一雙飽含深情的黑眸,要說的話噎在嘴邊,“皇上?”。
趙禎卻以為寶珠激動的無法自已,嘴角含笑,深情款款道,“寶兒,沒人時候,叫我趙禎,好不好?”
寶珠埋首趙禎懷里無語,不斷的自我催眠,趙禎是皇上,他在開玩笑呢,過幾天便忘了,就當聽了個笑話吧,千萬不能當真啊。
趙禎依依不舍離開清風(fēng)宮,心情舒暢,腳步歡快,枝頭鳥兒的歌聲今日竟是出奇的悅耳動聽,破天荒對著李明忠露出笑容,這讓一直習(xí)慣皇上面無表情的李明忠受寵若驚。
寶珠怔怔的靠在貴妃榻上,眉頭微蹙,水靈靈的大眼睛里滿是迷茫,今日是她這十九年過的最玄幻的一日,先是被皇上懷疑,又莫名其妙被表白,皇上是真心還是并不信任她的試探?
寶珠覺得腦袋都要炸開了,卻怎么也想不明白,干脆不再想,兵來將敵水來土堰,轉(zhuǎn)而詢問起最關(guān)心的問題,“歡樂,有結(jié)果了嗎?”
自從皇上離開,主子便蹙眉迷茫望著殿門,歡樂不敢打擾,聽到主子詢問,趕忙道,“回主子,奴婢已經(jīng)說服楊美人,為了肚子里的孩子,她答應(yīng)配合我們。”
“嗯,可為她查過脈?”
“查過了,奴婢怕暴露過多,只道自己略懂醫(yī)術(shù),楊美人右脈穩(wěn)而有力,奴婢敢肯定是位皇子。”,歡樂瞄了一眼主子的神色,面露擔(dān)憂。
“奧,是皇子?本宮也不知她命好還是不好了,楊美人身體如何?”,寶珠頓了頓,皇子啊,那可是人人爭奪的香餑餑啊,尤其是剛剛出生的皇子,最好是親媽不幸去世的皇子。
“回主子,楊美人身體略顯虛弱,懷相并不好,而且明顯是殫精竭慮,日夜擔(dān)驚受怕之象,對身體對胎兒均不利,所以她才會如此痛快應(yīng)下主子的條件。”
“她位份低又不受寵,便是懷有龍子也不見得皇上多在意,如今沒了皇后保護,是個人便可以踩上一腳,尤其是她性子軟綿,肚子又是個箭靶子,雖不會被明目張膽的欺凌,被稍作為難卻是極其簡單的。”
寶珠冷哼一笑,在這后宮就是如此的現(xiàn)實,不被別人踩在腳下,就只能拼命的爭寵,拼命的往上爬。
“盡快安排,要不然等她生了,更麻煩。”
“是,主子!”
作者有話要說:本想寫一個理智的男主,雖然會愛上女主卻很有理智,不會為了情愛要死要活,生死相隨,他有自己的責(zé)任,只會盡自己最大的努力去愛她。
希望表達的沒有問題吧,修改了好多遍,哎,謝謝大家支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