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夜深霧重,苦水巷子的路口這些日子更是被望舒加派了許多人手。
那一****帶著浩浩蕩蕩的人馬一路殺到傲赴的家門前,還故意讓那個曾經(jīng)被扒了衣服的家伙前去叫門,美其名曰:“保護這條巷子的周全。”
不過望舒還是往前跨了幾步,在傲赴睡眼惺忪的耳朵邊上嘀咕道:“叫咱們聯(lián)手,既然你不喜歡偷偷地,那我就明著來……”
“果然是沒長教訓(xùn)……”
“那是,你尾巴后面有多不干凈,我可是一直盯著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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然后這一天深夜是在兩人出城多日之后。
昭大人的宅子已經(jīng)用浸了藥水的棉布條封好了門窗,每隔幾個時辰就會讓下人全部擦洗一次。所有的食物是在疾病爆發(fā)之前就囤積在自家倉房里的,沒有他的命令,誰也不準外出。
傲赴的母親是一個一看就很柔弱的女人,她叫人把東西裝置好,又用懇求地眼神看著昭大人:“我還是……一塊去吧,好不好?”
昭大人根本就沒有回答,他揮了揮手讓里面的人把門給鎖死,然后帶著幾口箱子出現(xiàn)在了苦水巷子的這一頭。
執(zhí)政團遠遠地跟了過來,問了問什么東西,就被隨侍的人打了幾個大嘴巴子。
隨后昭大人敲響了傲赴的門,小雪球在里頭驚喜地叫了一聲,蹦跶著過來開門:“你個混蛋!終于回來了……”
話還沒說完,小雪球站在門邊上狠狠地嚇了一跳,又立馬規(guī)矩地拉了拉自己的衣角,向昭大人行禮。
“你這些東西,是跟他學(xué)的?”
“沒有沒有……”她連忙擺了擺手,又用食指點了點自己的下巴,“哦!對啦……少爺說,叫我千萬別學(xué)他!”
那幾個跟在后邊的人“噗嗤”一下就笑了出來,半邊箱子沒抬穩(wěn),剛好砸到了其中一人的腳。
所有人都收了聲,那人抱著腳也不敢叫喚,昭大人正回過頭挨個地看了看,又對小雪球說道:“這是給你家少爺?shù)臇|西……天涼了,秋被和衣服都在里邊。”
“什么?”
她很快地反問了一句,要知道自從傲赴多年前離了家,這個男人還是頭一次上門,更不用說平日里諸多刁難的地方。
“怎么,耳朵不好也是學(xué)來的?”
小雪球埋著臉不敢說話。
昭大人這才點了點頭:“很好,看樣子還記得規(guī)矩。”
然后他帶著箱子直接跨進了門,過了門廊就是天井,上下收拾的倒是很干凈。
那里種著一株夜香木,這個天氣枯萎得越發(fā)厲害。
昭大人隨意理了理花枝,殘敗的葉子就一個勁地往下掉著。
“養(yǎng)不活就別留了,看來他也沒這個心思。”
“哪有!這株花死了好幾次了……全靠少爺,又救了回來。”
小雪球自小就跟在傲赴的后邊長大,以前傲赴并不是這個性子,行為規(guī)矩,人也善良,甚至還有點倔,想來“傲赴”這個名字,配上以后剛好給人以持重的形象。
這株夜香木是出事那年,昭大人在傲赴的院子里親手種下的。
其實這種植物喜溫,根本不適宜在剩都生長。后來傲赴離開了家,連著這株要死不活的花一塊帶走了,而小雪球則是刻意受了昭大人的安排,要好好盯著他。
那一年剛好是傲赴通過墨大人的人事推選,獲準進入長老會的時間。
昭大人從內(nèi)至外都是個嚴謹收斂的人,此時也忍不住陷入了往事之中。
直到小雪球端了他喜歡的茶送到手邊,他低頭瞧了瞧并沒有接過去,只是問道:“才買的?”
“恩!這種茶一定要新摘的才好喝……”
他伸手掏出那塊棉布,很快地捂住口鼻聞了聞:“這么說,他知道我會來?”
“沒錯,少爺交代過了,要是您來了,要拿一樣?xùn)|西給您……”
看著昭大人點頭,她很快轉(zhuǎn)身穿過花園,進了里邊的屋子。
二樓有一間窗戶的燈亮了,小雪球的影子一閃而過,又等了一會兒,她像是抱起了一個盒子,然后也沒有熄燈。
昭大人站在這頭不安地擺弄著手里的棉布,空氣中散發(fā)著淡淡的藥味。
很快她帶著盒子回來了,捧到昭大人手邊要遞給他。
“行了!”他擺著手制止,從懷里拿出了那張羊皮,“把它打開……”
盒子里是一把刀鞘,很短,通體都是月牙白。
只是里面的刀不見了,就這么擺在盒子里。
昭大人先取下了自己手上的扳指,又用棉布包著拿起了那把刀鞘。
頂端的位置是一只微笑的羊羔,盒子里還有一小盒朱砂粉,他讓人取了水來,往朱砂里倒了一些,然后直立著刀柄,沾著朱砂蓋在了羊皮上。
“好了……”
小雪球極快地想把東西收回去,昭大人卻一手按住了她的肩膀:“里面的刀怎么不見了?”
“刀?那個……少爺帶在身上,這次專程說了您會過來,所以……”
“把頭抬起來!”
小雪球雙手還捧著盒子,鼻尖以下剛好被蓋子給遮住了,所以昭大人沒能看到她咬緊了牙。
況且她那雙眼睛,一直都是很純凈的樣子,要是撒了謊,很容易看出破綻。
所以昭大人把刀鞘放了回去,仔細地擦了手,然后把棉布就這樣搭在了小雪球的那只肩膀上。
他滿意地長出了一口氣,指了指那幾口箱子:“這些東西,好好收著!”
下人們把箱子壘在了院子里,看著昭大人的安排先出了門。
小雪球知道他又有話要說了,原地站著一動不動地看著他。
昭大人果然蹲下了身,和她站著差不多是一樣的高,他微微笑了笑,語氣也更溫和了:“你畢竟是我的女兒,雖然其他人都不知道,但是父女連心,我自然是更相信你,要是你真犯了錯,我也是絕不會怪你的。”
“是!”
他慢慢地扶正了腰身,又變了一種口氣:“至于傲赴……絕不能有任何差池,一點污穢都不能有!他已經(jīng)惹了不少是非,要是再做出什么出格的事,我一定親手把他送上宗教廳!”
每次昭大人說這種話,小雪球的心都會像現(xiàn)在這樣掉進了冰洞里。
她小心翼翼地看著這個人的臉色,一時間想說什么又怕說錯了話,憋了半天只有一句:“他不會的……”
昭大人隨即冷笑了一聲,拉緊自己的袍子,又把扳指緩緩戴了回去,“你心里犯下的東西,你最好趕緊問問自己,如果你不再是個虔誠的人,那你該用什么方式,替自己贖回去!”
然后他很快又接了一句:“我把你放在這里,你很清楚是為什么,要是你再有包庇他的地方,讓人蒙羞……你聽明白了嗎?”
“明白……”
“好!”
昭大人就這么撣了撣自己身上的灰,出門消失在了巷子的另一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