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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茉在心底苦苦地哀求著:“快看我一眼!就一眼……告訴我,這都不是真的!”
伯玎始終沒有從瞭望塔上撤回視線。
“你說呀!這到底是為什么!”
淚水莫名其妙地就落了下來,小井在邊上看著她這副樣子,趕緊伸手拍了拍她的后背。
誰知明茉終于忍耐不住爆發出了那一聲呼喊:“你看著我!你到底是什么人!”
伯玎被這一嗓門震得回轉過身,一臉茫然地在臺下四處搜尋。
人群里只有那一個人沉默地看著自己。
她的眼神既躲閃,又寫滿了期待。
伯玎欣喜地露出了笑容,卻又苦澀地收了回去。
明茉還活著,她居然還活著。
伯玎趕緊垂下了腦袋,心里反復思考著該這么去面對這位故人。
至少不應該是現在這副樣子。
就在這時,瞭望塔上的望舒終于等到了人聲逐漸消停下去:“教義管束的,是我們自己人,你已經非我族類,還敢奢望上宗教廳?”
伯玎聽到這一聲質問,緩緩抬起頭來去看不遠處的明茉,仿佛終于在她的眼睛里找到了自己想要的勇氣:“你倒是說說看,我究竟犯了什么罪!”
敦子立馬揮手把話接了過去:“你身為目茲的供奉人,勾結暗會,造謠圣女失蹤,還擅自蠱惑民眾北上,以至于造成了今天的局面!就是因為你,有多少人背井離鄉,最后死在了疫癥手里!”
“胡說!你們……你們是想把所有罪行強加在我一個人身上!你們根本就沒有證據!”
“你要證據是嗎?”
敦子仿佛早就料到他會這么說,一聲令下讓執政團拖上了一個人。
明茉一看覺得有些眼熟,小井在后邊小聲地提示她:“是畫莊里的那個門童!”
這個人縮頭縮腦地看了看四周,像是第一次被這么多人盯在眼里。
敦子只是讓他說一下自己是誰,誰知這人居然莫名膨脹了內心,絮絮叨叨地仿佛真的上了臺:“……黎先生那段時間古怪得很,你說我們橫豎就只是個畫莊,有客來自然是大開門地歡迎,可他居然吩咐我們嚴格盤查,我可是挨了不少耳光!到后來,就是南境大門關上以后,他就很少露面了,還不準我們往他那里去,我本來沒多想,直到那天有個人女人來找他……”
明茉和小井在下邊跟著揪起了心。
“什么女人?”
敦子趕緊插嘴問他。
“那天天都快黑了,我只覺得那個女人鬼鬼祟祟的,說是黎先生讓她來拿什么圖紙。”
人群瞬間響起了一陣議論,臺上很快又上來了幾個人,與之前不同的是,這一次一共打開了五張畫像,畫的全是形色各異的女人。
畫上的女人伯玎一個也沒見過,自然也都和明茉長得不像。
“你仔細看看,是哪個女人?”
這時有人提了一盞燈過來,一手押著那個門童挨個走過去看。
走到第三幅的時候,他突然“哎喲”一聲拍起了巴掌:“就是她!”
望舒心滿意足地從欄桿前退開,敦子故弄玄虛地補了一句:“你確定嗎?”
那人朝著瞭望塔一個勁地點頭:“大人……這么美的女人,我也就見過一次啊!死都忘不了!”
白千在劼崖邊上夠著腦袋看了看,然后得意地說道:“如果我沒猜錯的話,應該是晚書姐姐,你還沒見過吧?”
劼崖隨意答應了一聲,白千抬手把臉上的面具推上了鼻尖:“其實晚書姐姐可厲害了!這次多虧有她幫忙,不過……我從來沒跟她說過話。”
劼崖一瞬間就明白了,傲赴所說的下了個套,原來就是這個意思。
白千還在那里繼續問他:“你這個人怎么不說話呀!”
劼崖已經一聲不響地轉過了頭。
臺上的伯玎被完全蒙在了鼓里,一臉的冤屈逐漸變成了絕望,回頭看著所有人質疑地盯著他。
敦子揮手讓那個門童下去,幾句話就像是宣判了他的死刑:“這個女人就是刺殺季大人的兇手,她從剩都逃走一直了無音訊,直到在你的門前現了身,我問你,我說的是否屬實?”
伯玎自然是不知道怎么回答,執政團如今坐實了他與暗會之間的關系,更是決定趁勢逼問到底:“我問你……你究竟把她藏在了什么地方!我說的是否屬實!你認不認罪?”
晃眼看到就連此刻的明茉,都不敢相信地移開了自己的眼睛。
敦子又問了一遍:“你背棄了神明,背棄了我們所有人,你到底認不認罪?”
伯玎心里僅存的那一點憧憬,都被這幫人無情地踩了下去。他閃躲地垂下頭,在雪地里跪了那么久,直到這個時候,他才真正感受到了刀子一樣的寒冷。
今夜無論如何都會有一個了斷,更何況兇手的下落至今仍是個謎。
所以瞭望塔上一刻也沒有停:“今天把大家召集起來,我相信大多數人都是清白的……所以這下邊若是有誤入歧途的人,我希望你能勇敢地站出來,不要連累了你的家人……因為蒙蔽自己最親的人,是無恥,也是無法饒恕的行為!同樣的,要是有人知道亂黨的下落,問著你的心,你的虔誠,你必須對我們的神保持忠誠,把他指出來,就是替他贖罪!他一定會得到教義的寬恕,我們也會重新接納他,一切從輕發落!相反,如果你們一直保持沉默,我敢保證,你所保護的這個人,今晚絕對回不了那片河岸!”
恐嚇的力量自然最有效,更何況在雪地里凍了這么久,人群立即躥起了一陣哀求。
無論那個人在哪兒,無論是不是你,趕緊站出來不要連累到他人。
所有人的想法緊緊抱成了一根繩,每一次有事發生的時候都是這樣。沒有人會自愿挺身而出,為自己,也為解脫目前的境況。
曾經敢于這么做的,現如今被扒光了衣服,羞恥地跪在那里。
只是所有人都低估了一個人可以剛直到什么程度。
伯玎一站起來的時候,整個河岸都安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