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康大頭,人窮志也短,被他這樣一喝,臉都白了!竟真的灰溜溜的讓出位置來,搔了搔頭皮,自覺沒趣,正準(zhǔn)備溜走算了!就在這時,忽聽得一個不急不慢,卻很有份量的聲音說:
“你憑什么作威作福,不就是吃個豆腐嘛!從今天開始,你要收斂一點了,不要再在大庭廣眾之下,為了吃點豆腐的小事,在鄉(xiāng)親們的面前耀武揚威!
陡然,總兵府的總管曹輝被說得面紅耳赤,低下頭去連聲說:
“是、是、是,我記住了,老爺!”
在場的所有人聽到這里,大驚失色,回頭一看,只見一個斯斯文文的中年人,穿著一身寶藍(lán)綢袍,踏著一雙白底皂靴,面容溫善,和和氣氣從總兵府走出來,正經(jīng)過“天上人間豆腐坊”。
這人就是總兵大人延奎,他打量了一下面前排得長長的隊伍,最終將目光定在豆腐坊的柜臺上,并看著楊紫嫣和和氣氣地笑一笑說:
“姑娘,了不起!你們真有智慧,這么一個簡簡單單的小生意,竟被你們做得這樣別開生面,紅紅火火,真棒!”說著,他還向她伸出大拇指。
“謝謝大人夸贊!”楊紫嫣向他行了一個蹲安禮,嫣然一笑說,“大人要是不嫌棄,可否嘗一口,我這新鮮的水豆腐!”
“噢!姑娘客氣了!”延奎淡淡一笑,走上前去,因此,人們紛紛閃到一邊去讓路。
“給你瓢!”見他真的走過來,楊紫嫣趕緊拿起舀水豆腐的木瓢遞給他說。
“謝謝你姑娘!”延奎抿著嘴唇,贊賞地一面點著頭,一面打量著她鋪子里的奇特裝飾,感慨地說,“不用瓢,我就用手指撈一小塊嘗嘗就行!”說著,他就擼起袖子,伸手去她豆腐板子上,那些切剩下的豆腐沫中,用兩個手指捏了一小塊送到嘴里,嚼一嚼認(rèn)真品咂著豆腐的味道,最后說:
“嗯!不錯。嫩嫩的,滑滑的,香香的,甜甜的,真好吃!”
他又向她豎起大拇指說:
“真了不起,姑娘!”
他轉(zhuǎn)過身來,看著低頭不語,躬身侍立的曹管家說:
“怪不得我們曹管家這么著急,原來姑娘的豆腐確實不錯,訂十板也不多,畢竟我們家人多嘛!但是,不能因為我們家訂得多,就可以盛氣凌人,無視規(guī)矩,這樣就不行!”
“明白了,老爺!”曹總管依然低著頭,恭恭敬敬,小小心心地說。
“好了!這里還有很多人等著吃豆腐。”延奎看了看大家,又和風(fēng)細(xì)雨地說,“你也不要老站在這里耽誤了姑娘的生意,我們的豆腐,等姑娘空閑了,就辛苦一下,送到我們府上,怎么樣?”說著,以溫和的眼光,征詢著楊紫嫣的意見。
之后,他又指著他們家大開著的總兵府大門,與楊紫嫣說:
“我們家,也就住在你對面,一步路就到了!”
“好的,您放心吧大人,待會兒我就親自給您送豆腐去!”楊紫嫣深情一笑說。
“好,那就謝謝姑娘了!”延奎最后說,“你忙,我不打擾你做生意。”說著,他又背著手,沿著街道往前面走去。
同時,曹管家也灰溜溜地走了。
而康大頭立在原地如夢初醒,他回味剛才延總兵說過的話,不禁在心里猶豫起來;他忽然感到,原先他的那個想法,現(xiàn)在不但不能實施了,反而要小心地藏好,不要被人窺破,再惹下麻煩了!
因為,他從總兵大人的話中得到了這樣的信息;剛才總兵大人親口叮嚀豆腐姑娘,讓她空閑時候,親自為他家送豆腐去。這也就是說,現(xiàn)在這個豆腐麗人,已經(jīng)被總兵大人看上了,她現(xiàn)在等于就是他的人了;所以,他原先再有揩她光的想法,現(xiàn)在就斷然行不通了!
這也使他清醒地認(rèn)識到,他自己不配與總兵大人爭吃同一塊豆腐!想到這里,他心灰意懶,甚至連抬頭看一看豆腐麗人的勇氣都沒有了。他就那樣,不聲不響,悄悄地走開了!
康大頭一走,后面的人才不管那么多,繼續(xù)爭相競購楊紫嫣的豆腐。
總兵大人延奎一走,楊紫嫣便不顧那些排隊等候購買豆腐的人的感受,立即換上了湯麻子哪個臟兮兮,病懨懨的女人,出來招呼客人;而她自己,則來到隔壁,與南劍商量將要采取的行動。
現(xiàn)在,南劍已經(jīng)將十板豆腐打疊包扎好了,他計劃一頭挑個籮筐放塊石頭,一頭就挑著十板豆腐;而他的松紋古劍則藏在扁擔(dān)下面。待會兒,由他挑擔(dān)子,讓楊紫嫣在前面帶路,倆人結(jié)伴前往總兵府刺殺延奎一家人。
“準(zhǔn)備好了嗎,楊姑娘?”待她一走進(jìn)來,南劍就問。
“南大哥,一想到馬上要血刃仇人,我怎么忽然緊張起來!”楊紫嫣激動地說。
“這很正常,”南劍說,“不過,待會兒去到他們家,可千萬不能緊張!只要你心里始終記住,我是來報仇雪恨的,我要為我屈死的家人報仇雪恨!這樣你就會毫不緊張了!”
“嗯!”楊紫嫣鄭重地點點頭,忽又問他,“那我該帶什么兵器呢?”
“你什么都不用帶!”南劍說,“我們一走進(jìn)去,就算是我與他們打起來,你也不要驚慌,更不要提及你與他們家的仇恨!這樣的話,你的危險就會小很多!”
“南大哥,他這次忽然主動上門來,叫我們送豆腐去他府上,會不會有防備呢?”楊紫嫣滿臉猶疑地問。
“極有可能!”南劍看著綁在扁擔(dān)下的佩劍,淡淡地說,“其實,我們的行蹤,昨天就已經(jīng)暴露了!”
“怎么會呢?”楊紫嫣訝然地問。
“很顯然,昨晚在石老前輩請我們喝酒的時候,那些穿同樣款式的牛皮靴,和佩同樣尺寸佩刀的刺客們,”南劍接著悠悠地說,“應(yīng)該就是這里駐防城池的軍士!”
“你是說,昨天晚上,那六個黑衣蒙面人,就是延奎派來刺殺我們的軍士?”楊紫嫣再次詫異地問。
“那倒不一定!”南劍又說,“從昨天那六個人的身手來看,他們功夫平平,按理說,堂堂一個總兵府,絕不止只有這樣幾個身手一般的角色。”
“那要真是這樣的話,”楊紫嫣神色焦慮地說,“我們這樣去豈不是自投羅網(wǎng)?”
“那也得去!”南劍抬起頭來,看了看黑黑的屋頂,深深地嘆息一聲說,“既然被他們發(fā)現(xiàn)了,我們所有的掩飾也都毫無意義;所以,要完成這次任務(wù),此行就是最好的機會!”
他們出發(fā)了,楊紫嫣走在前面,而南劍戴著一頂遮陽笠,挑著擔(dān)子跟在她身后;他們穿過大街,徑直朝著總兵府大門走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