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30章：小刀和胖頭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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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小刀不是一把刀，正如胖頭魚不是一條魚，是同一個道理。他們倆個都是人，叫小刀的人，那是因為他這個人就像一把小刀，讓人感到很兇殘，也很犀利可怕。

    他這個人，不像胖頭魚那樣，不管多么危險的環(huán)境，他都敢冒死一闖。小刀從來不會這樣，他辦事可要冷靜得多，也要沉穩(wěn)得多，他要做某件事情，在沒有絕對把握的時候，他是不會出手的。

    但是，他一旦出手了，這件事情他就一定要辦成。他這個人就像一條大蟒蛇，不到他的衣服碰到你的時候，你是覺察不到他的靠近的。有很多時候，他的好朋友胖頭魚都給他嚇了一跳；一轉身，就發(fā)現(xiàn)小刀就立在自己身后，并且像石頭一樣，不笑也不說話，靜靜地看著他，甚至他連他的呼吸聲都聽不見。

    這只是小刀性格的一個方面，最大的特點，是他這個人從來不喜歡多嘴多舌，多說一句話。但是，他每說的一句話，又都是很管用的——也就是人們說的，他沒有一句廢話。他說話的聲音很輕柔，這方面有點像羞澀的女子。很多時候，胖頭魚要想跟他說話，必須靠近他，認真、耐心地聽他慢慢地說。否則，他說的話，胖頭魚是聽不清楚的。

    還有一個奇特的地方，那就是小刀他就像自己手上經常使用的那把小刀一樣，只有一個表情——冰冷。他從來不會笑，就算這個世界上所有的人，都認為那件事情很好笑，也很值得大笑一場，但是，小刀卻不會笑。這就讓人感覺到，他的樣子更像一條蛇，因為蛇也是從來不會笑的。

    他和胖頭魚是好朋友，也是最好的搭檔。他們倆的性格，在某些時候是絕對對立的，但是，他們倆人之間從來不存在矛盾。因為，胖頭魚對小刀非常佩服，已經到了五體朝地的程度。他們倆人，小刀是不可替代的領袖，是行動的頭目；只要小刀認為可以干的事情，不等他發(fā)話，胖頭魚已經開始行動了。

    胖頭魚唯一的弱點，也是他最大的優(yōu)點，那就是——像胖頭魚那樣莽撞、兇猛、義無反顧，從不計后果！如果說，他們現(xiàn)在去執(zhí)行的任務，是去萬軍之中取上將首級，他會毫不猶豫，也會毫不畏懼；見了上萬人的隊伍，毅然策刀在手，沖鋒陷陣，直奔中間的上將而去。縱然是死，他也要在臨死之前，充分享受一下，蠻橫、莽撞、兇猛的沖殺帶來的快感。

    因此，江湖上都叫他胖頭魚。

    但是，藝高人才會膽大！

    胖頭魚有這樣的血勇，他不是顢頇愚蠢的沖動，他是過分自信的結果——因為，他相信自己手中的刀夠快。有一次，那也是他剛剛出道江湖的時候，在一條大船上，他和同船的十來個人，半途遭到了強盜的圍攻。

    船在江心，走投無路，強盜們卻將他們乘坐的這條船，用小舢板四面圍裹，并且紛紛提刀，跳上船來。不一會兒，幾乎上來了二三十個強盜，其中一個強盜發(fā)話了：“把婦女留下，其余的全部困了手腳，拋江喂魚！”

    因此，胖頭魚就生氣了，他也不叫、也不吼，拿著慣用的鋼刀，揮砍如雨，噠、噠、噠……噠、噠、噠，船上的人只聽到錯亂的腳步聲，和熱血從鋼刀割開的傷口中，噴灑到船艙和夾板，和江面上的聲音。

    當時，有一個奶孩子的大嫂，因為聽強盜說，除了婦女全部拋江。她就舍不得自己的孩子被拋了，因此，眼淚一把，鼻涕一把，嚎哭起來。然而，就在她一邊大哭，一邊側身擤鼻涕的那一會兒，船上的三十五個強盜，并且還都有武器，竟然全數(shù)都被胖頭魚殺死了！

    別說是三十五個手持利刃的強盜，就算是要將三十五個大西瓜，在那一瞬間全部砍上一刀，恐怕也是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但是，這種大多數(shù)人都認為，不容易做到的事情，他卻做到了！

    可見，他的刀就是有這么狠烈、鋒利、迅捷。

    他們倆人從來不賭錢，一有時間就聚在一起喝酒。他們喝的酒，絕對要比平常人喝的水多；他們喝酒從來不用酒杯，也不用酒碗，他們從來都是一壇一壇地喝；如果沒有事情的時候，他們從早喝到晚，第二天醒來，發(fā)現(xiàn)精神有點欠佳。

    因此，小刀就會用一盞茶的時間進行沉思，之后他得出一個結論，并用低沉的聲調，莊嚴地提醒好朋友胖頭魚，“昨天，我們的酒，可能沒有喝到位，導致今天精神欠佳！”

    這時胖頭魚就會一本正經地，回答他剛才提出的這個嚴肅的問題，“今天，無論如何，我們都要將昨天的遺憾，彌補過來！”于是，他們繼續(xù)喝酒。

    當狗子還在街上的時候，就已經聞到了從他們的屋里飄出來的酒香。也常常使很多過路的陌生人，由此產生誤會，拍開他們的門，以為，他們家就是賣酒的。結果，被小刀那張從來不笑的臉，帶著像刀鋒一樣鋒銳的眼神，嚇了一跳。

    大門吱呀一聲被狗子推開了，小刀以為又是哪個誤以為他們家是賣酒的，才推開門哩！回頭一看，卻是狗子。“狗子，你來一定沒有好事情！”他說。

    狗子便笑一笑，從滿地酒壇中間踮著腳尖踩過去；并且伸手搶過小刀手中的酒壇，仰起頭來，咕嚕咕嚕喝了一個痛快。之后，他放下酒壇子，用袖口揩了一把嘴上的殘酒說：“兩位大哥好自在，你們的酒香已經塞滿了整條巷子了。”

    但是，小刀卻定定地看著他，“你不是來品酒的，你來一定有急事！”

    “沒錯，高、高、高，實在厲害！”他朝小刀豎起拇指，肥嘟嘟的面上，咧嘴一笑，使得兩邊顴骨上的皮肉仿佛都要擠成了，兩個油光閃亮的肉球球了。他說，“是老板交代，讓你們去盯著鎮(zhèn)上的混混趙大寶，只要一發(fā)現(xiàn)有可疑的人靠近他，并且與他攀話、打聽事情，就立即將這個人抓起來，帶到是老板那里。”

    說到這里，他停頓了一下，之后接著說：“倘若，這人反抗、奔逃，是老板說了，活的不好弄，死的也要！”

    小刀點了點頭，并且，從桌上抓起他那把，一尺來長的小刀，舉到面前，認真地端詳了一番。冰冷的刀面，折射著窗**進來的日光，看上去寒冷而詭異。

    “沒問題！”胖頭魚聽了，卻激動地拍了一下桌面，并大聲說，“這都是小事一樁。”說著，他一仰頭，咕嚕咕嚕將剩下的半壇酒，喝得一滴不剩。

    屋子里很安靜，當一個喝空了酒的空酒壇子，被拋入空中，墜在地上，那種垮啦一聲的碎裂聲，聽了是教人害怕的！就在這突兀的，碎酒壇子聲響過之后，胖頭魚那只精瘦、粗糙的大手，已經將靠在桌子腳上的那把鋼刀的刀柄，抓了起來。

    與此同時，小刀手上提著的那把寒光閃耀的小刀，在他手腕上輕輕一轉。立即，他手中的小刀，便像一只靈巧的泥鰍那樣，鉆進了自己的袖子里。之后，他率先走出了大門，朝街上走去。

    但是，誰也看不出，他右手的袖口中，籠著一柄慣于殺人的小刀。而胖頭魚跟在他身后，提著一把錚亮的鋼刀，就像人家手中提著一把折扇那樣自然、大方、隨意。使沿途的人見了，都感到不可思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