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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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沈嘉楠在陸檸家住了幾天，每天早上，周暮就開車過來把沈嘉楠接去學校，然后晚上再送過來。這小家伙跟陸檸待一塊每天樂不思蜀，都快把親爹給忘了。不過沈煜也不著急把他帶回來，他有他的打算，這小家伙這么一弄，反倒是順了他的心意。

    這天晚上，陸檸照例給他念睡前的故事，快要念完的時候，沈嘉楠突然爬起來親了她一口，紅著小臉羞怯的看著她說：“陸阿姨，你做我媽媽好不好？”

    ……

    第二天，周五，臨去上學前，沈嘉楠抓著陸檸的手問她，他今天晚上還可不可以來她家玩，明天周六，他希望陸檸能夠陪他去游樂場玩。

    陸檸心中五味雜陳，但面對這小萌寶期盼的眼神，硬是說不出一個‘不’字，于是點頭答應，說只要他在學校好好表現，明天就帶他去。

    他們離開后，陸檸一個人待著無聊，思前想后，決定做一做清潔。電視里在放映著電視劇，演員們念臺詞的聲音穿透整個客廳，哭哭鬧鬧和樂呵呵的笑聲混合在一起，上演著人生百態。

    昨天晚上沈嘉楠問出的那句話，讓陸檸很震驚，但她是理智的，分得清事情的分寸，也知道哪些事是自己可以肖想，哪些事是斷然不可有一絲動搖的念頭的。她對沈嘉楠的喜歡可以讓他們有像這樣的短暫相處，可以偶爾聯系，但是若這情感牽扯到了沈煜身上，那絕對是免談。

    沈煜對她有興趣。

    她一直都知道。

    她也承認，像沈煜這種男人，人格魅力很大。即使他單身帶著一個五歲的孩子，也依舊是許多女人夢寐以求的對象。所以只要他勾一勾手指，很快就會有各種不同的女人主動送上門來。

    雖然他永遠都不會這么做。

    男人對女人的興趣，不過是一時的興味，在某個時間段里為圖個新鮮，等到過了那股勁頭，剩下的全是些沒有實質性的東西。

    她不愿意，也不屑于，跟男人玩這種無聊的愛情游戲。沈煜這人，心思重，家世背景深，背后與不同人的勾心斗角不知道有多復雜。而她想要的，不過是安安穩穩，平平淡淡的幸福。

    她和沈煜，無論哪一方面，都不適合。

    這人，強勢，霸道，冷淡，做什么都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不僅占有欲極強，甚至還帶著點蠻橫無理。她似乎又回到了昨天在醫院時的場景，他修長的手指撫摸她的脖子，冰冷。他用力扣住她的后腦勺，發狠似的吻著她，唇與唇相碰的觸感，溫熱，柔軟，讓人沉迷。

    陸檸猛地驚醒，發覺自己竟有些留戀昨日的回憶，沒忍住在心里爆了句粗口：*！

    從樓上清理到樓下，一上午就這么過去了。午飯過后，該是午睡的時間。

    陸檸睡覺的時候喜歡把手機開靜音，這些年她的睡眠質量一向不好，經常會做一些奇怪的夢，經常在半夜里猛然驚醒，然后再也睡不著。這樣的情形持續一段時間后實在熬不住，她才去看了醫生，吃了些中藥，又去心理診所咨詢了幾次，后來倒是漸漸有所好轉。只不過她睡意淺，就算是一丁點聲響，也能把人給吵醒。

    這一覺睡醒，半個下午也過去了。陸檸揉揉眼睛抓過床頭柜上的手機，一按下電源鍵，發現竟然有十多個未接來電和幾條未讀短信。

    點開，電話和短信竟全都來自她的母親——蘇婉。

    ‘檸檸，看到短信趕緊給媽媽回個電話。’

    ‘家里出事了，檸檸你趕緊回來。’

    ……

    陸檸腦子‘嗡’的一聲，像是被人當頭狠狠敲了一棒子。不敢稍作怠慢，點著蘇婉的號碼就給撥了出去。

    她心里很慌，喉嚨像被人狠狠扼住。她很害怕，害怕是因為自己最近的事情把他們給牽扯了進來。

    然而在電話接通后，聽到蘇婉的那句話，陸檸才發現，原來事情比她想象的，更可怕。

    蘇婉說：“你爸被抓進去了。”

    ……

    收行李，訂機票。

    刻不容緩。

    管他什么記者和粉絲，她通通都不在乎了。

    琳姐接到電話，知道她家里出了大事，什么也沒說，只讓她安安心心回l市處理家事，暫時先別擔心這邊的爛攤子。

    可陸檸知道，這次的簍子，恐怕要越鬧越大了。

    陸霖紹出事，以陸家的那點影響力，估計沒幾天就得上新聞。到時候媒體一報道，她的身份，自然也無處可藏。

    陸檸疲憊的閉上眼，心里隱隱覺著這一去，接下來會有什么更大的事情發生。

    ……

    公寓門是鎖著的，按門鈴很久都沒人來開門。

    陸檸不在。

    沈嘉楠沮喪的垂下腦袋，腳下提著地上的石頭。周暮手里提著他的書包，見狀也有些為難，“小少爺，要不……我先送你去沈總那兒？”

    當下的情形，也只能這樣了。

    沈嘉楠回去跟沈煜這么一說，小臉寫滿了委屈和傷心，過了會又想到什么，硬扒拉著要沈煜給陸檸打個電話。

    沈煜也覺著奇怪，照理說現在風潮當口，陸檸她不在家呆著，能跑哪去呢？如果是想去找人幫忙調查網上照片和視頻這兩檔子事，怎么找他才是她最佳的選擇。

    說起照片和視頻那事，高效率的周暮很快就把東西給全找著了。在郊區網吧發照片那人是個小混混，周暮找上他住的地方，一問，那人剛開始還不承認，想盡法子逃跑，結果被周暮帶來的人給抓住，狠狠揍了頓，之后說是找到他匿名發偽造照片的證據，犯了重/罪，要把他交警察。

    旁邊有學法的人就給他講，這事告上去之后，他不僅得賠一大筆精神損失費給那照片主人，還得坐上幾年的牢。小混混一聽就慌了，忙跪下告饒，說這事是別人找他干的，他是拿了酬勞的，還說東西是一個女人給他的。

    周暮點開蘇陌瞳的照片遞到他面前問：“是不是她？”

    小混混看了眼用力搖頭：“不是。”周暮擰起眉頭，難道他們都猜錯了？正在這時，小混混突然驚喜出聲，指著蘇陌瞳身后的小助理，激動的說：“是她，就是這個女的。”

    周暮把照片又湊近了給他看，讓他確認：“你確定是她？”

    小混混點頭：“確定，這女的長得還不錯，當時我還調戲了她一下，不過這小娘們脾氣挺爆，說兩句就翻臉。”小混混說這話的時候表情悻悻的，眼中滿是不屑。

    之后周暮叫人找到蘇陌瞳身邊的小助理，帶到小混混面前一對質，剛開始還嘴硬的小丫頭一下子就慌了神，她沒錢沒權又沒勢的，面對他們無能為力，只好把一切都給交代了，說是蘇陌瞳指使她這么做的。

    沒過一會兒，周暮接到一通來自醫院那邊的電話，說是有重要的錄音要給他，里面就是蘇陌瞳和她經紀人談話的內容。

    有了小助理和小混混親口承認的錄音，還有這段醫院里的談話錄音，只要一放出去，最后的結果昭然若揭，可是令他失望的是，陸檸一直都沒有來找過他。

    電話撥過去，手機里傳來機械的冰冷女音，一聲聲重復著——‘對不起，你所撥打的用戶已關機。’

    如此反復幾次后，他將米洛叫進來，吩咐她下去聯系一下陸檸的經紀人琳姐，問問她知不知道陸檸今天去了哪里。

    小家伙坐在他的懷里，局促不安地揪著沈煜的手指，沮喪的問：“爸爸，陸阿姨不接你的電話嗎？”

    沈嘉楠心里很緊張，他覺得陸檸有可能是因為昨晚他讓她做他媽媽的事而不喜歡他了，所以她不在家，也不接爸爸的電話。這么想著，眼淚很快蓄滿了眼眶。

    沈煜知道這孩子是真心喜歡上陸檸了，他心里有點兒擔憂，又有點寬慰，可偏生這事急不得，按部就班的走，也得要個五七天才能出結果。沈煜沉默片刻，大掌蓋下來揉著他的頭頂，安慰他說：“沒有，你陸阿姨的手機關機了，可能是沒電了。”

    沈嘉楠聳著鼻子抽抽搭搭地問：“真的嗎？陸阿姨沒有討厭我，對不對？”

    沈煜聽得莫名其妙：“她為什么要討厭你？”

    小家伙垂下腦袋小聲說：“因為我昨天晚上跟她說，讓她做我媽媽。”

    結果呢？

    看這仗勢，十成是拒絕了。

    沈煜轉頭望向窗外，外面白云藍天，一座座高樓聳立，視野壯麗遼闊，可他心里發堵。

    她拒絕他，三番兩次，毫不留情。

    因為，她對他沒有感覺。

    呵。

    米洛這時從外面進來，告訴他，陸檸的經紀人說陸檸近期有些事，暫時不住在公寓。

    沈煜問：“什么事？”

    “對方不肯透露。”

    他皺起眉頭，吩咐米洛：“把她的聯系方式給我，我來問。”

    “是。”

    他用辦公室的座機打過去，那邊接起便是禮貌的客套詞：“您好，我是陸檸的經紀人蘇琳，請問您哪位？”

    沈煜冷冷的回：“沈煜。”

    那邊一愣，很快反應過來，恭敬的賠著笑，說：“原來是沈總啊，不知道沈總找我有什么事呢？”其實雙方彼此心知肚明，畢竟剛才他的特助米洛才打了個電話過去問陸檸的行蹤，當時琳姐就覺著有些蹊蹺，現下沈煜又親自打電話過來，直覺告訴她，這沈煜對陸檸的關注度，不一般。

    可琳姐心里也分得清事情的輕重，無論何時，面對什么人都不能百分之百的坦露，信任，在這種所謂的上流社會混，隨隨便便說幾句話有可能就會給自己和身邊的人惹來一身麻煩。輕則傷財，重則，傷人。

    沈煜是什么人她很清楚，所謂‘知人知面不知心’，要她真把陸檸的什么事都給他說了，最后這沈煜究竟是會成為助陸檸走得更遠的盟友，還是會成為毀掉陸檸的生活的敵人，一切都說不準。

    沈煜沒時間跟她客套廢話，幾句話下來琳姐依舊不肯透露，他瞬間冷下臉，冷冰冰的說：“我手上有可以幫她洗清照片和視頻黑鍋的證據，想要的話，讓她親自來找我。”

    簡短利落的說完，他移開話筒準備掛機，那頭跟著傳出琳姐急急忙忙的聲音：“沈總，等等！”

    沒有掛斷的“嘟嘟”聲，他還在聽。

    琳姐內心掙扎，很為難。

    一方面是關乎陸檸家人的事情，是她最為看重的東西。而另一方面，是唾手可得的證據，證明陸檸的清白，解決這困擾多時的麻煩。

    她猶豫片刻，最終妥協：“檸檸回家了，她家里，出事了。”

    沈煜眸光一沉，薄唇緊抿成一條線，雖然面上依舊漠然清冷，可漸漸握緊話筒的手依舊泄露出他此時微微擔憂的心情。

    掛掉電話，沈煜又用座機打給周暮，吩咐他查查l市的陸家究竟出了什么事。

    不一會兒，周暮就把東西送了過來：“沈總，這里是我查到的全部資料，而且我還查到，陸氏的老總陸霖紹，今天被抓/進去了。”

    沈煜翻閱著手上的文件，本就凝重的臉色在聽到這句話后變得更加冷峻，略作思忖，他抬頭對周暮吩咐道：“你在那邊找人看著這事，順便盯著陸檸，有什么情況隨時向我匯報。”

    “是。”周暮點頭應道，隨后又朝他瞥了一眼，低聲問：“沈總，陸小姐家出了這么大的事，您……不打算幫她一把嗎？”

    沈煜掀起眼皮看了他一眼，似笑非笑的反問：“我憑什么要幫她？”

    周暮:“...”？？？boss你這么關心人家，不就是為了在關鍵時刻出手，來個英雄救美然后讓陸小姐對你動心嗎？？現在這么傲嬌是什么意思？？

    忽然間，放在桌上的手機響了起來。

    沈煜低頭看了一眼屏幕上跳動的備注，眸光一閃，掐掉煙，揚手接了起來。

    “喂。”

    “沈煜。”那邊靜默了片刻，半晌，才用無比鄭重的語氣說:

    “結果出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