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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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隨著最后一場戲的順利結束，《仙俠傳奇》終于在一月底臨近春節的時候正式殺青了。

    殺青宴舉辦的時候，沈煜因為有事出差了所以沒有陪陸檸去參加。

    無論是演員還是工作人員，能在同一個劇組里相遇，彼此陪伴著度過這三四個月拍攝的時間也算難得。對于大多數演員來說，很多情誼都是因戲結緣，比如陸檸和許蔚然。

    顧及到陸檸的身份，加上沈煜囑咐過溫然，大家盡興歸盡興，傷感歸傷感，都沒怎么去灌陸檸的酒。

    臨近飯局結束的時候，陸檸先出門去上了個洗手間。洗完手，她準備回包廂，正在這時，從旁邊的男洗手間走出來一個醉鬼，看見她，忽然‘嘿嘿’的笑了起來，那模樣要多惡心有多惡心。

    陸檸心里一陣惡寒，剛想加快腳步離開，沒料到這醉鬼突然一個箭步沖了上來，抓住她的手腕，邊笑邊說：“妹妹別走啊，跟哥哥去玩，嗝……哥哥保證讓你玩得□□。”

    他的手一觸上來，陸檸渾身立刻寒毛豎起，胃里那種惡心的嘔吐感又涌了上來，她用力掙脫醉鬼的手，誰知對方力大如牛，絲毫不動，甚至另一只手也朝她伸了過來，像是要摸上她的胸。

    陸檸又驚又怕，剛想把手里的包朝醉鬼扔過去，驀地就感覺手腕上力道一松，緊接著一道殺豬般的哀嚎響了起來，“疼……疼疼疼……放手！……給老子放手……”

    醉鬼的手被他身后的一個男人直接鉗住掰到背后，稍一用力，就聽到手腕脫臼的聲音。

    “滾。”男人的聲音低沉陰冷，帶著一股攝人的壓迫。

    醉鬼這會兒大概也清醒過來了，一看清狀況，趕緊低聲下氣的求饒，說自己喝醉了眼花。男人沒說話，冷然的看了他一眼，松開手，醉鬼立刻逃也似的跑走了。

    男人這才把視線投到陸檸身上，略帶關切的問：“小姐，你沒事吧？”而陸檸卻在看清男人的面目后，微微一怔，失神了。

    “小姐？”直到面前的男人再次出聲，陸檸才恍然驚醒，察覺自己的失態，面上浮起一絲尷尬的紅暈，她笑了笑，搖頭回道：“沒事，剛才多謝你的幫忙。”

    林逸宸彎唇淺笑，“舉手之勞而已，不必客氣。”他穿著長長的棕色風衣，身姿修長挺拔，五官俊朗，唇邊始終噙著一抹淡淡的笑，看上去儒雅又溫和，給人一種很容易接近的錯覺，可那雙眼睛卻很幽深，像是藏著無數秘密的漩渦。

    就在這時，琳姐從包廂里找了過來，看見林逸宸，面上露出一個奇怪的表情，然后把手上的外套披在她身上，“飯局結束了，溫導在找人，咱們回去吧。”

    “好。”陸檸點點頭，朝林逸宸微微頷首道別，對方也回她一個笑容，直到兩人轉身離開，嘴角的笑這才淡了些，目光深邃冷然。

    等走遠了些，琳姐才問道：“剛才那人你認識？”

    陸檸抿了抿唇，搖頭否認：“不認識，剛才我從洗手間出來碰到個醉鬼，他正好看見，所以出手幫了我一把。”

    “哦。”琳姐了然，“以后小心點，你現在和以前不同了，可要多加注意。”

    “嗯。”

    說話間，人已經來到了飯店的門口。劇組的人全都聚集在一起，像是在等她，陸檸一出現，大家一一告別，這才開始各自找伴搭順風車回家。

    周暮跟著沈煜去了外地出差，陸檸跟琳姐站在路邊等保姆車的司機。

    溫然正側頭跟旁邊的人在說話，恍然好像聽到有人在叫自己的名字，疑惑回頭，就看見不遠處站著幾個身穿西裝革履，看上去像是公司老總的男人。溫然認識其中一個，是星宇地產的老總鄭宇，叫了他一聲溫導，而站在他身邊的那個男人，身形頎長，尤為顯眼，卻很面生。

    幾人很快就走了過來，溫然朝對方微微頷首。鄭總熱情的為兩人做介紹，“林總給你介紹一下，這是著名導演溫然溫導，也是溫家的大公子。”

    “溫導，這是和鑫跨國集團的林總。”

    兩個男人這才開始直視彼此，表面不動聲色的打量著對方。

    “林總，你好。”溫然伸出手，臉上露出客氣的笑。林逸宸也回他一個笑容，“你好，溫導。”

    陸檸本就站得離溫然不遠，聽到談話的聲音也轉頭看了過來，鄭宇眼尖的發現她，臉上露出驚喜的笑容，說：“原來陸小姐也在啊。”說著又朝她旁邊環視了一圈，問：“沈總怎么沒來嗎？”

    陸檸收回正在打量林逸宸的視線，看向鄭總，微微一笑回道：“他有事，所以沒來。”

    “哦。”鄭宇眼底劃過一絲失望，轉而又對著林逸宸介紹道：“林總，這位是沈氏總裁沈煜的夫人，陸檸陸小姐，而且陸小姐本身也是國內很有名的明星，林總應該認識吧？”

    聞言，林逸宸眼底閃過一絲亮光，很快又恢復原樣，笑容寬和：“原來是陸小姐，適才林某眼拙，沒有認出來，還望陸小姐見諒。”

    陸檸也淺淡的笑了，“林總客氣了，剛才多虧林總出手相助，陸檸感激不盡。”

    林逸宸依舊笑著，“我叫林逸宸，陸小姐可以直接稱呼我的名字。”

    陸檸渾身一震，怔怔地看著他，眼底閃爍著復雜的情緒。直到琳姐在旁邊小聲的提醒她，陸檸才回過神，垂眸斂去眼底的驚詫，扯著嘴角，低低的說了聲“好”。

    ……

    很快就到了除夕，陸檸心里記掛蘇婉，沈煜便帶著沈嘉楠，還有她一同去了郊區看望蘇婉，并陪她吃了午飯。

    沈嘉楠一路上很高興，進了門就歡快的撲過去叫蘇婉‘外婆’，聲音清脆軟糯，聽得蘇婉心都化了。她樂呵呵的牽著小家伙的小手，讓趙姨端上好吃的零食，擺放在桌上讓沈嘉楠自己挑著喜歡的吃。

    明明第一次見，也不算是自個的親生外孫，可這小家伙可愛又乖巧，很難讓人不喜歡，更何況蘇婉上了年紀，獨居這冷清的大住宅里，來了個孩子，就像是帶來了無窮的歡樂。

    趙姨也很高興，給幾人分別倒了熱茶，便系上圍裙進廚房去做午飯。

    蘇婉在這住著本就是圖個清凈，自然很少關注新聞，也不知道這倆已經瞞著她領了證，當陸檸把結婚證擺到她面前時，蘇婉還疑心是自己眼花，直到拿在手里瞧了又瞧，翻了又翻，確定是真的了，看著兩人，想說些什么，最后還是忍住了，問了下什么時候舉辦婚禮，然后跟沈煜囑咐了幾句，希望他能好好待陸檸。

    她拉著陸檸的手，語氣悵然又有點舍不得，跟陸檸講著道理：“其實夫妻間過日子呢，講究的就是包容和體貼，一輩子說長不長，說短也不短，真要走下去，也是不容易的。生活中難免會有很多磕磕絆絆，忍一忍，互相體諒一下，也就過去了。你看你爸進去了，我也沒什么指望，心里最掛念的還是你，你要幸福了，有人護著，媽今后就能放心了。”

    陸檸喉嚨哽咽，望著蘇婉久久說不出話來，半晌，才忍住眼淚點頭，“媽，你放心，我會過得很幸福的。等爸出來，咱們一家人就能團圓，媽你就能跟爸好好在一起了。”

    望著蘇婉悲傷的臉，陸檸心里愈加堅定了要將那件事調查清楚的念頭。

    ……

    雖說上次去沈宅，和沈韜鬧了個不愉快，可老爺子一個人住在那大宅子里，這大過年的，沈煜作為孫子，陸檸作為不被認可的孫媳婦，怎么著也得過去陪著吃個年夜飯，讓老爺子也有點過年的氣氛。

    陸檸心下還是很忐忑，怕老爺子看見自個不開心，掃了他的興，結果到了沈宅，沈韜雖然沒表現出對她有多熱情和喜歡，但面色卻不似上次來時那么嚴厲冷硬，聽她叫爺爺的時候也會輕應一聲，大概是顧及到這大過年的，要喜慶一點，要鬧得大家不歡而散也不太好。

    陸檸受寵若驚，心下狐疑，下意識去看身邊的沈煜。而他也似有察覺，側頭望了過來，兩人視線對上，沒人說話，卻勝過一切言語。

    吃完晚飯，沈嘉楠吵著要陸檸陪他出去放煙花，小孩子第一次回中國，以往在國外都不過春節，更別說在除夕夜放煙花，玩炮竹這種玩意了，自然感到新奇得不行，躍躍欲試。

    陸檸很爽快的答應了，沈煜不放心，便也跟著出去，站在一旁的樹底下，看著歡喜的兩母子，眼底蘊滿暖意。

    明亮的燈光下，陸檸蹲在地上，沈嘉楠被她虛環在懷里，手上拿著炮竹，一臉戰戰兢兢的表情，當看到陸檸拿出打火機靠近那引燃線，小手更是突然抖了起來。

    陸檸憋著笑，問他：“楠楠，你怕不怕？”

    沈嘉楠立刻強作鎮定，挺起小胸脯，大聲說：“不怕！”然后把炮竹舉在前面，“媽媽，你快點火吧。”陸檸深知他是不想在自己面前失了小男子漢風范，抿著唇笑了笑，不再逗他。

    引燃線被點著，隨著“嘶嘶”燃燒的聲音，沈嘉楠快速的把炮竹放到不遠處的小池塘里，“砰”的一聲，水花四濺。

    玩了幾個炮竹之后，就剩下煙花和仙女棒了，大型煙花陸檸也不敢點火，只好求助于站在一旁觀看的沈煜。沈嘉楠拿著打火機跑過去拉他，“爸爸，你來幫我們點煙花好不好？”

    陸檸也在一旁期盼的看著他，臉上帶著小孩子般開心的笑容。

    恍惚間，沈煜想起很久之前，在美國的時候，兩人一起度過的那個‘新年’。那時候的她心里還是很在意中國的傳統，沖他撒嬌說想要跨越時差在美國過一個除夕。

    和他一起。

    也是這樣的夜晚，她拉著他跑遍各家商店，最后才買到了點像樣的煙花。沈煜問她為何如此執著，她回過頭，目光晦暗不明，良久才說：“我想感受一下，自己親手放煙花的感覺。”

    絢麗的光彩中，她揮舞著手里的仙女棒，被他擁入懷中，她主動親吻他，告訴他，這是她這一生中見過最美麗的煙火，她永遠都不會忘記。

    然而現在，她不僅忘了那場煙火，就連陪在她身邊的他，她也一并不記得了。

    煙花綻放，飛到空中漫開成絢爛的花兒，沈嘉楠揮舞著手里的仙女棒，高興得直跺腳。陸檸把手里多余的仙女棒遞給沈煜，努了努嘴，示意他也一起來玩。

    五光十色中，她笑容燦爛，眼中波光流轉，看著天空中大朵的煙火，表情虔誠而專注。

    沈煜站在她旁邊，低聲叫道：“檸檸。”

    她回過頭，便被他擁入懷中，低頭，唇齒交纏。

    不遠處的高樓大廈上，熒幕中正在倒數。

    身后的宅院窗前，一個拄著拐杖的老人注視著他們，眼底流露出異樣的光芒。

    “五，四，三，二，一。”

    “老婆，新年快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