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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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幾個人邊吃飯邊談著話，裴軒喜歡極了沈煜家的這個小萌寶，他坐在沈嘉楠的旁邊，一邊逗他一邊給他剝蝦吃。傅時謙看著滿嘴都是油卻笑得格外歡快的沈嘉楠，問沈煜說：“大哥，人你找得怎么樣了？”

    溫然也看著他，面露關心。

    沈煜微微斂目，搖頭：“暫時沒什么進展。”兩人見他眉宇間竟流露出少有的無力和疲倦，心里也不好受。溫然伸手重重的拍了下他的肩，神色凝重的安慰道：“大哥你也別著急，只要她還活著，就一定能找到的。”

    沈煜端著酒杯的手一頓，眼神暗淡下來，搖頭。還活著嗎？五年前，他身邊的每個人都對他說說她死了，就連警察也說——“節哀順變”。唯有他還不愿意相信，覺得她依然在這個世上，在某個地方，等他找到她。

    裴軒零零星星聽到他們三個在說什么話，沒聽得太清，但大概知道是在說跟女人有關的話題，想到什么他猛地一拍腦袋，興致沖沖的問：“誒大哥，上次你讓我查的那個小明星，你倆現在咋樣了？”

    他一臉八卦，另外兩個人卻懵逼得很，相互對視了一眼，表示竟然不知道原來大哥何時對小明星上了心，莫非是找了這么久真認為人已經不在了，準備幫楠楠另外尋個后媽？

    沈煜被這兩人古怪的眼神盯得渾身不自在，他偏頭，目光沉沉的看了眼說話口無遮攔，還不分場合開玩笑的裴軒。后者被他看得背后一涼，立刻識趣的閉上了嘴，還后怕的縮了縮脖子。

    溫然問：“那小明星叫什么名字？說來看我認識不認識？”

    沈煜還沒來得及搭腔，不怕死的裴軒又一次嘴快接了上來：“陸檸。”

    陸檸這個名字，溫然并不陌生，但心下難免存些不確定。

    他問：“哪個陸檸？”

    裴軒點開手機找到百度的資料遞給他看，“三哥你看，就是她。”照片上的人很眼熟，溫然瞇了瞇眼，看了眼沉默不語的沈煜，高深莫測的笑了笑，“我認識她。”

    沈煜掀起眼皮朝他看去，沒說話。溫然把手機丟回給裴軒，繼續說：“前幾天她來劇組試鏡我要拍的新劇《仙俠傳奇》的女主，我見過，挺有靈氣和實力的一個女孩子。”

    溫然這人對演員的挑剔程度，從他對導演這一行業的執著就能看出，要從他嘴里聽到‘靈氣’‘有實力’這類夸獎字眼，那難度當真堪比登天。沈煜幾不可見的彎了彎唇，問他：“她選上了嗎？”

    要說一開始溫然只當是裴軒心思八卦，故意鬧著玩，那這會兒破天荒聽到沈煜親口關心對方的狀況，他直覺這其中興許暗含著些什么。不過溫然可不是裴軒，你別看他表面溫潤如玉，穿著西裝翩翩公子一樣溫和，實則腹黑程度并不比沈煜少。

    他笑，故意賣了個關子：“雖然她的條件不錯，不過來試鏡的人力比她實力強的大有人在，所以……”

    毫不意外的，沈煜好看的眉頭輕輕一皺，堪堪陷入了沉思，溫然和傅時謙互相對視了一眼，其中的含義不言而喻。

    裴軒再怎么愚鈍這會兒也算看出了點什么，他像個毛頭小子一樣湊了過去，左看看右瞄瞄幾人的臉色，瞧著似乎興致都不錯，于是問道：“怎么樣？大哥跟那小明星是不是要來真的？”

    沈煜淡淡的掃了他一眼，傅時謙一扯領帶，抬腿踢了裴軒一腳，笑道：“四兒，大哥這事你悠著點，最好別亂攪和。”

    ……

    兄弟幾個吃完飯，沈嘉楠被裴軒抱著走在最前面，傅時謙走在中間，拿著手機正在跟家里那位說話，溫然和沈煜走在最后，各懷心思。

    到快要走出飯店的時候，一直沉思著的沈煜突然開口：“老三，你這劇，還需要投資商嗎？”他說話的時候眼睛沒有看著溫然，表情平靜顯得漫不經心，但溫然早就看出來了，他這是想了許久才醞釀出來的一句看似平常的開頭。

    “這部劇的成本很高，投資商當然是越多越好。”溫然故作不知，“大哥的意思是……？”

    沈煜停下腳步，沉靜的眸子看了眼前面越走越遠的幾個人，這才轉頭對著溫然，說：“我注資給你，數額你隨便開，但我有一個條件。”

    溫然但笑不語。

    “如果陸檸實力不差，我認為你可以給她一個機會。”

    溫然還是笑：“數額任我開？絕不反悔？”

    “嗯。”沈煜皺了皺眉，“老三，我說過的話從來不會反悔。”

    “什么時候能簽合同？”

    “明天就可以。”

    “ok。”目的達到，溫然愉悅的打了個響指，一臉的好心情。沈煜神色絲毫沒有放松，沒有得到最后的答案，他的目光鎖在溫然臉上。

    這樣子的沈煜著實很陌生，可溫然打心眼里覺得，這大概是一件好事。他挑了挑眉，嘴角有些許得意的弧度，緩緩道：“其實，女主角的最后人選，就是陸檸。”

    ……

    知道自己選上了《仙俠傳奇》女主角這一消息時，陸檸剛完成新歌曲目的編寫，琳姐打來電話，語氣激動得似乎被選上的不是陸檸而是她一樣。

    劇本很快就寄了過來，之后沒幾天，陸續就有許多小道消息爆出《仙俠傳奇》的主演陣容。陸檸刷微博的時候，竟意外的發現，秦毅和蘇陌瞳也在出演名單之內，一個出演負心男，一個出演心機婊，兩人戲份不多不少，倒是劇中反派角色中不可缺少的部分。她皺了皺眉，一邊覺著這兩個角色當真像是為他們倆量身定做的，一邊又為要跟他們在劇組里同呆幾個月的時間而感到苦惱。

    她想離惡心渣男和綠茶婊遠遠的，可這兩人卻總是在她眼前晃，原來她心里那時的不安，源自于此。

    《仙俠傳奇》的男主一角是近幾年連續獲得最佳男主角獎項的許蔚然，網上對這一選角毋庸置疑，而對陸檸主演女主一角，卻是充滿了爭議。鼓掌稱好，無條件支持她的有，畢竟溫然在選角質量上的保證眾所周知，但即便如此，巧舌如簧的說她背地里肯定做了什么手腳的人也有，猜測不斷，但因為沒有得到任何的證實，所以也只停留在非議這一階段。

    陸檸在家里把劇本從頭到尾看了一遍，有幾個不懂得地方她又去找編劇討論了一下，隨后就專心準備拍宣傳的定妝照了。

    到了這天，毫不意外的又看見了秦毅和蘇陌瞳，兩人坐在一起在說話，表面看上去客客氣氣像是普通朋友在交流。知曉內情的陸檸看了一眼，真心是覺得越看兩人越配一臉，有句話不是叫——渣男配賤女，天生一對？她勾唇冷笑一聲，這話還真是為面前這兩人量身定制的。

    秦毅和蘇陌瞳看見她時，臉色也是瞬間黑了下來，秦毅面上還有些尷尬，而蘇陌瞳眼中就只剩下深深的憤怒和怨恨。

    陸檸懶得跟他們玩勾心斗角，腳步都沒停一下就進里間去拍照片了。

    忙活了幾個小時，定妝照終于拍好。陸檸收拾好正準備離開的時候，蘇陌瞳不知何時又出現在她面前，表情惡狠狠甚至帶著一絲鄙夷。

    她咬著牙剛說出個“陸”字，就被從外面跑進來的小悅給打斷了。

    “檸姐，有你的電話。”

    陸檸看都沒看蘇陌瞳難看的臉色，接過手機一邊放到耳邊一邊往外走。“喂，你好，請問哪位？”

    那邊靜默片刻，幾秒后，手機里傳來一道低沉的男音：

    “我是沈煜。”

    陸檸腦子里的第一反應是——？？請問他是怎么拿到她的私人手機號碼的？？后來一想，上次沈嘉楠問她要號碼，她給了，沒想到這小家伙竟然告訴了沈煜！

    要不是反應快，她差點又一次故技重施，打算裝傻充愣問——請問你是哪個沈煜？但好在她收口及時，話到嘴邊又變成了禮節性的客套：“原來是沈總，請問有什么事嗎？”

    如今局勢再明朗不過，自從知道沈煜的背景之后，陸檸就知道，如果這尊大佛真要拿她怎么樣，任她想盡千方百計地躲藏也是無濟于事的。與其這么退避三舍，不如就迎面而上，看他究竟想干什么。

    在她身后不遠處的蘇陌瞳耳尖聽到她那聲‘沈總’，先是一臉疑惑，驀地像突然發現什么，猛地抬起頭死盯著陸檸往外走的背影，眼神充滿了鄙視和陰狠，垂在身側的手漸漸握成拳頭，直到身邊有人在叫，才斂去眼底的情緒，無辜的笑著。

    沈煜在電話里語氣客套淺淡，也沒跟她兜圈子，開門見山的把打電話的目的給撂了出來，不為別的，就單純為上次沈嘉楠向她承諾的，請她吃個飯。

    陸檸挺驚訝的，她沒想到沈嘉楠這孩子當真如此實誠，做到言而有信，更讓她沒想到的是，沈煜不僅沒有覺著自己兒子的行為荒唐，還親自打電話來邀請，語氣雖算不上太誠心誠意，但對于像他這種身份的人來說，已經很難得了。

    但震驚歸震驚，要真讓她去，那就得另當別論了。陸檸禮貌回絕道：“沈總的心意陸檸心領了，至于吃飯的事，我想還是不必了。都是舉手之勞，沈總不必放在心上。”

    她客套的說完，左手朝身邊的小悅做著手勢，讓她去打電話叫司機過來。電話里沈煜沒接話，她聽到他似乎是打了個響指，然后是一陣悉悉索索的聲音。陸檸覺著奇怪，正打算叫‘沈總’，忽地就聽到一道清脆的童音朝她撒著嬌：“陸阿姨，我跟爸爸在這里等了好久，你還要多久才到呀？我的肚子好餓啊。”

    陸檸一聽這語氣心就忍不住軟了下來，拒絕的話對著一個期盼著自己到來的小孩怎么也說不出口。

    沈嘉楠又開了口，語氣里透著一股掩飾不住的歡樂：“我點了我最喜歡吃的水果沙拉，里面有芒果哦，陸阿姨你快點來，等你到了我就把沙拉分你一半。”

    這孩子很明顯已經把她當作自己信任的人了，而最恰巧的是陸檸對他也有種特別的喜歡。她想起那天在化妝間沈嘉楠揉著小腦袋對著她傻笑說‘阿姨我認識你’，還有她在網上看到的那句‘生母不明’。這個從小就缺少母愛的孩子，竟讓她有種——‘如果他是她的孩子，那該有多好’的驚天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