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陸小鳳?
那不是那日在南風山莊被她制服的那個小賊的名字么?
她記得那小子是交給了汪直處理的。他既然是西廠督主,沒理由連這點兒小事兒都辦不好吧?
如此,若無意外,那小賊就還在他手里,說不定都已經被正法了。
可是沒想到她在這里竟然還能遇到認識那小賊的人,莫非他竟然還有同伙在外面?
萬華心中微動,卻并未出聲,只是又稍微靠近了些,想著既然遇到了,便就順便探聽下消息。萬一有什么發現,也算是個額外的收獲。
誰料,便就是這么一下極其輕微的動作,竟然卻已經被那少年發現了。
幾乎是在她身體移動的瞬間,那少年已經抬頭朝著她的方向看過來,微笑著道:“樓上這位兄臺有禮,方才見到兄臺聽在下提起陸小鳳,似乎對此有些在意。既然如此,若是兄臺不介意的話,不如便請下來一聚罷。”
萬華微微一愣,對這少年的洞察力感到十分驚奇。沒想到就這樣一點輕微的動作他都能發現,也真是神了。不過方才雖然是無心之舉,但是既然被發現了,她還是習慣當場解決。
故此,她稍微權衡了片刻之后,還是決定接受那少年的邀約,先探一番虛實再說。
當下,她也不扭捏,便就直接縱身飄落到隔壁院落,站到了那少年的面前。
到了這個時候,她才看清楚,這少年竟然十分年輕,不過才十七八歲年紀。但是他舉手投足都帶著極好的修養,身上穿著的淺色衣衫,似乎乃是云錦織就,雖然低調之極,卻有種世家公子的貴氣。
雖然夜色已深,但這妓館院落,仍是燈火通明,映照得他面如白玉,眉似春山。只是那一雙如秋水般的眼眸,朝著她看過來的時候,卻似蒙著一層薄紗,有些朦朧不清之感。
萬華仔細一看,心中不由得大震,立刻發現,這溫潤如玉、洞察力極強的少年,原來竟然是個目不能視之人。
她擅長醫理,又被那蠱蟲催動了潛力,目力更是驚人。此刻稍微仔細觀察一番,便就已經看出這少年的目盲乃是因著眼中脈絡嚴重損傷所致。然則除此之外,他其他的經絡卻通暢強韌,幾近完美,顯見得是個練武奇才。
如此,便就愈發顯得他那一雙眼睛的盲癥好似白璧微瑕,讓人惋惜之余,也不免對他那出奇的“聽聲辯位”的耳力而感到敬佩。
一個目不能視之人,若是要練成這樣的功夫,不只需要有極高的天分,還要有顆堅強又樂觀的心。
而看這少年表情柔和,似乎在任何時候都是溫柔和煦的模樣,其他的不論,光是這份心性,便就委實是相當難得了。
萬華對這少年并不討厭,但,卻也不代表她就會無視她方才聽見的那句話里隱藏的信息。
既然能問出那樣的話來,看起來,他同那小賊果然是朋友了。那么,面對落入西廠手中的這個朋友,不知他要如何做呢?
萬華略一思忖,因著并不想在此多做耽擱,索性便就直接問道:“公子是何人?要尋那陸小鳳做什么?”
那少年笑道:“在下名叫花滿樓,是陸小鳳的朋友。原本同他有約,可是他既沒有來,也并無什么話帶給在下,一連數日都杳無音信,想來是出了什么事兒。故此在下才來京城尋他的。不知道姑娘又是因何事,對陸小鳳的事如此在意呢?”
她一開口,他自然是發現自己方才錯將她稱呼為兄臺了。故此再說話的時候,便就立刻改換了過來。面上帶著淡淡的歉意,口頭卻并未多說什么,顯見得是個極其有分寸、也很有禮貌的人。
即便是初次見面的陌生人,也不由自主地有些如沐春風之感。
只不過,那一句輕真意切的“朋友”,卻讓萬華立刻明白,這位小公子同那個小賊果然是一伙兒的。
她心中微微有些惋惜,不過卻仍是不動聲色,對他的問話不答反問道:“既然是找他,卻為何來此地?那孫老爺又是什么人?”
那名叫花滿樓的少年一愣,繼而笑道:“姑娘想必是初入江湖罷?竟是連他是誰都不知?這位孫老爺,乃是位極其有意思的前輩。”
他一面說著,便就簡單地將這位孫老爺的事跡簡單介紹了一番,倒是完全沒有什么防備之心。
萬華一面注意觀察著他的表情,一面聽著他說話,到了后來卻是有些哭笑不得了。
這位孫老爺,倒也真是個有意思的人。
自稱什么“龜孫子大老爺”就算了,還有那個什么特殊的技能——準確尋找大智大通這兩個上知天文、下知地理,只要給錢就能回答所有問題的奇人什么的,真的不是開玩笑的么?
還有每次要找那兩位奇人問問題就要來酒樓妓館贖這位只會喝酒賭錢找姑娘給多少錢都會一晚上揮霍光、然后把自己押在妓館等著人來贖的龜孫子大老爺什么的,也真的是夠了。
這真的不是一種精心籌劃的另類的謀生手段么?
萬華覺得此事相當啼笑皆非,但見到那少年花滿樓一臉認真的模樣,卻也不好當面露出什么嘲諷之意。
看起來這少年很對此事很信服,而且正所謂人各有志,她何苦因著這點兒小事就嘲笑人家呢。
至少有一點,他說的很對。
此間的江湖,她的確是剛剛接觸,有很多事兒都不甚清楚,或者真有這樣的奇人,也未可知呢。
如果真是這樣,那么她也去問問貢品和汪直他們那些人的下落,豈不省事的多?
她雖然沒有多說什么,可是那少年花滿樓卻很是敏銳,當即便就苦笑著道:“姑娘可是覺得此事匪夷所思?”
萬華點了點頭道:“的確有些無法想象。”
花滿樓笑道:“在下此前也并非全然相信這個說法,可是江湖中至今都沒人能證明那兩位前輩說的答案有不對的。而且在下已經花了幾日的時間查訪,到處都沒有找尋到陸小鳳的蹤跡。不得已只有借助此法了。若是姑娘有興趣,可以同在下一同前往。”
萬華對這兩個據說無所不知的奇人也有些感興趣。不過她還記得原本出來要辦的事兒,即便今日辦不成,也得稍微處理一下。故此,她便道:“不知道,花公子打算何時去見那兩位?”
花滿樓道:“在下本想先去問問孫老爺,但,他老人家這會兒恐怕是回答不出什么事兒了。只有便就請他帶著在下去尋大智大通兩位前輩了。”
萬華道:“看來花公子同這位陸小鳳關系很好。”
花滿樓道:“我們很小的時候便就相識了……姑娘這么說,似乎有些不太高興,莫非是陸小鳳得罪過姑娘?”
這少年對語氣和情緒的揣摩十分敏銳,竟從她寥寥數語中便就猜到了她的態度——雖然不是十分準確,卻也相去不遠了。
萬華稍微警覺了些,略略收斂了下自己的情緒,并沒接他這個話,而是直接道:“既然如此,我也想去見識見識那兩位奇人,如若花公子不介意我同去,那便請在此稍待片刻。我還有件事要處理,很快便就回來同公子會合。”
花滿樓笑道:“姑娘請自便,在下本也要先幫孫老爺處理些瑣事,且要孫老爺先同那兩位奇人聯絡、確定見面事宜后,才能成行。”
萬華點了點頭道:“既然如此,半個時辰之后,在此相見。”
她轉身要走,那花滿樓卻忽然叫住她道:“姑娘,在下還有一事相問?”
萬華頓了頓,回頭看了一眼,見到他面色微微露出擔憂,便停下腳步道:“請說。”
花滿樓苦笑道:“雖然不知道姑娘與陸小鳳之間發生了何事,但我同他相識已久,從未見過有人對他厭惡至此……不知道是否有什么誤會?”
萬華聽得他這么說,知道他是怕自己對他這位朋友不利。不過這件事,早晚也要被他知道,不若選個時機同他說一說,便也就罷了。
她自來相信,人以類聚、物以群分。一個人的朋友是什么樣子,便也就代表著他是什么樣子。
之前司空摘星偷了傳國玉璽,陸小鳳是他的朋友,為了救人居然來綁架她,她便已經將這兩個人劃做了賊子宵小一類。
此刻見了這個少年,卻又覺得他風姿高潔,倒是不知道是如何同那兩個人做了朋友的。
她一瞬間以為這少年是徒有其表,卻又覺得這么看上去他連半點兒不自然的感覺都沒有。一時之間,她倒是真的不能判斷,是他的偽裝太好,還是這事兒真的另有隱情了。
她想到這里,便道:“是不是誤會,且等見過那兩位奇人再說罷。若是公子不放心,也可自行前去。”
花滿樓忙道:“在下并非此意,姑娘行事說話,并不似那等暗箭傷人的人。是在下多慮了。”
萬華微微一笑,心道,這少年人心思竟然如此純正,在江湖之中,也是難得。她看了看客棧的房間,又看了看花滿樓,便開口道:“既然如此,那半個時辰后,咱們便依約同往罷。”
花滿樓頷首同意,然后“目”送著她飛身離去。聽著她輕盈地、輕的似乎聽不見風聲的身法,他眉心微蹙,有了種不好的預感。總覺得,這位姑娘同陸小鳳之間,發生過什么不愉快的事情。
而且,陸小鳳這一次,一定是吃了大虧。
他暗暗嘆了口氣,轉身去妓館處理孫老爺的事兒。要見大智大通,可不是那么容易的事兒。還要費一番周折才是。
按下花滿樓這邊兒不說,且說萬華進了客棧,直奔令狐沖的房間,卻不料,一踏入房間,便覺得一股殺氣沖天而起。
這小小的客棧之內,不知道何時,竟然布滿了埋伏。
而且,竟不是此前在這房間見過的任何一人的手筆。
來不及細想,漫天的殺氣眨眼間便朝著她襲來,萬華目光微動,揮動玉筆迎了上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