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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話一出,在場所有人的目光不免都投向了萬華,好似沒有一個人想到,她竟能忽然問出這么一句話來。
這么年輕貌美、溫柔嬌弱的太后,不是應該是朵漂亮的壁花才對么?
居然敢跟白云城少主那個移動的兵器說話?
這一定是哪里搞錯了吧……
以南王為首的羊城眾來客覺得自己的下巴有些合不上了。
那白衣少年也微微一怔,繼而轉過頭看向了萬華,上下打量了一番方才冷冷地回了兩個字:“不錯。”
即便知道問話的是當今太后,但他的神情也一如既往地冷傲,好似渾然沒有將她放在眼里一般。
汪直靜靜站在萬華的身邊,見此情形,唇邊不由得泛起一絲冷笑。
這個細微的表情變化恰好落在隨侍在一旁的錦衣衛小哥眼中,讓他不禁倒抽了一口冷氣:
壞了,督主很生氣,后果很嚴重。
最要命的是,督主還帶了他的刀。
登基大典馬上就到了,這個時候見血好似不大好啊。
錦衣衛小哥一臉牙痛,正想著要不要發揮馬前卒的作用,沖上去跟那個看上去就很厲害的白衣少年理論兩句,比如說點兒什么“放肆、太后娘娘面前哪能容你無禮”或是“紫禁城里哪里容你放肆”之類,誰知道還沒等他開口,太后娘娘卻竟是又發了話。
萬華將場上眾人的表情都看在眼里,心中暗自嘆了口氣,面上卻仍是平平靜靜,語氣淡淡道:“觀公子骨骼清奇、經脈通透,想必練劍已逾十載,不日即將大成。”
白衣少年面色未變,雖然語氣照舊冷淡,卻也回復了一句:“三歲執劍,至今已一十六載。”
倒是一句廢話都不肯多說。
萬華微微一笑,接下來便帶著點兒惋惜的語氣說了一句:“不知道公子近來練功時,是否覺得心脈有些不暢?”
此言一出,眾人皆嘩然。
特別是那白衣少年那個瞬間表現出來的那么明顯的驚異之色,很顯然是表示,她說對了。
驚才絕艷的少年劍客,心脈居然不暢?
這問題可就嚴重了。
輕則劍道無法再有寸進,重則若是因此而走火入魔……恐怕不死也會變成廢人。
等等,此時這事兒并不是重點,重點是這位久居深宮的太后,因何會通曉經脈之學?
莫非她是個深藏不露的高手?
跟著南王從羊城來的幾位武林高手看向萬華的目光立刻有些如臨大敵。
萬華卻仍是面色平靜地端坐在自己的位置上,就好似她方才說的是再平常不過的一句話一樣。
其實,在她來說,這本就是一句再平常不過的診斷罷了。
她自幼修習花間游和離經易道,對這些穴道、經脈之事最是清楚不過。
即便現在換了個殼子,但是那些早就熟練了的東西卻都還是牢牢記在腦子里的。
而且她此前幾日閑著沒事兒,在藏書閣惡補了幾遍藥圣寶典,邊看邊回憶,過去的東西已經記起來不少,心法運行之道也已經重新撿了起來。
雖然內力還是要一點點練習回來,但是這點穴認穴的功夫卻是已經恢復了個七七八八了。
即便可能因著內力不濟,效果會打上些折扣,但是來點兒“紙上談兵”還是完全沒有壓力的。
只是沒想到,今日便就能夠派上用場罷了。
比她預計的時候要早了不少。
其實她蘇醒后這幾日,已經發覺自己現在的處境艱難,很應該韜光養晦才是的。
故此一開始原本她也沒想著說話。
不過,因著方才那個什么南王看著她的目光太過陰寒,又專門帶了個跟小皇帝一模一樣的兒子,頗有些想要“以假亂真”、謀朝篡位的意思,難免讓她有些警覺。故此才本能地想著先小露一手,震一下場子罷了。
更何況那白衣少年的確筋骨奇佳,資質實在算的上十分上乘,全身經絡已經基本練到了通暢境界,以他的年紀算很是難得了。
就是可惜在那心脈上還有一點不順暢之處,想必是獨自練劍太久,即便有著驚世之才,也終究還是有些操之過急了。
如此下去,再過十年,他當登上劍道之巔,但心火太盛,屆時必生惡念,他的命脈恐怕將就會斷送掉了。
若真是如此,那可真是太可惜了。
萬華嘆了口氣,覺得還是應當順從本心,能夠提醒一句,便就先提醒一句好了。
更不要說,還可以順便來個“敲山震虎”,一舉兩得了。
在這一點上,她頗有些醫者父母心的意思,想得是再簡單不過的,可惜在場其他幾個人,想的可就沒有這么簡單了。
羊城的那幾位武林高手因察覺不到這位太后的內力,卻又見她隨隨便便就看出了他們之中最厲害的那白云城少城主經脈的不妥之處,愈發覺得她的實力深不可測。故此沒有一人敢輕舉妄動,而且生怕這位太后一個不高興當場要了他們的命,故此俱都有些緊張起來。
然而最緊張的,卻當屬南王了。
他萬萬沒想到,自己策劃了許久的這招“李代桃僵”的妙棋還沒開始就要玩完了。
這絕對不行。
要知道他此前一直蹲在在羊城那個偏遠的封地,都呆了十多年了。
雖然那里氣候炎熱、物產豐饒、美人也不少,更是有不少的武林高手、奇人異事,但這一切又哪里比得上京城的繁華富麗、安穩靜好呢?
最重要的是,他要的可不是什么安逸享樂,而是這紫禁城里頭唯一的那一把椅子。
坐擁天下的權力。
憑什么大哥那個軟弱怯懦的廢柴就能坐上皇位,他自認為自己比那個只會躲在女人裙子底下哭的懦夫好了不知道多少倍。
就因為他是皇長子?
就因為他是先從母后肚子里爬出來的?
真是好笑。
就沖著他專寵萬氏那個老女人那么多年,弄得自己連個兒子都差點兒沒有留下這事兒,他都覺得自己這個長兄簡直有些愧對祖宗。
能夠做出這種事兒來,他的腦子是被萬氏的蠱蟲給吃了不成?
好嘛,他寵著寵著,終于把自己給害死了。
他那些暗樁們才報說萬貴妃病重,可能不久于人世,他本也想著要不要趁機做個手腳送他們一程。
誰料道,剛剛從羊城趕過來,就得到了皇帝和萬貴妃雙雙薨逝的消息。
本來以為萬貴妃已經得手,在自己死前讓這位皇兄順便絕了后,他便就可以以先帝嫡親弟弟的身份“近水樓臺先得月”,半推半就地登上皇位的。
沒想到,那毒婦居然失了手,連個普通宮人生的兒子都沒弄死。
不但沒弄死小的,怎么還出來了一個太后?
若是他的線報沒錯,那個私自生下了龍種的藏書閣女史,不是早就被萬貴妃弄死了么?
怎么這里又出來一個。
而且,最要命的是,這一位,居然懂武功?
那可是白云城的少城主。
被老城主夸得天上有地上無的下一任白云城主。
這一位少城主,這是第一次出白云城,雖然說自己不大懂什么“領悟劍道”之類的練武行話,但,這位少城主的厲害是有目共睹的。他曾經親眼見到他一劍劈開半空中飄落的落葉,那么多葉子,每一片都是從中間整齊斷開。
別的不說,就這一手功夫,已經是讓人刮目相看的了。
他的封地就在羊城,與白云城隔海相望,與老城主素來交好,這才能把這位未滿弱冠的少城主帶出來。
他想著,老城主似乎與前朝有些淵源,也有些明白這其中的深意。
不過,只要能幫他奪到皇位,南海之地,便就是讓與白云城又當如何,左右率土之濱,莫非王土,便就封他一個異姓王,又值什么呢。
南王將這事兒盤算得十分好。只是沒料到,這位太后三言兩語就引起了少城主的注意。
這位小爺一向清心寡欲,極少對什么事情感興趣的,卻竟被這女人說中了隱傷,依著他的性子,想必是絕對不會對她出手了。
若是傳回老城主的耳朵里,弄不好還要想著怎么求她治療呢。
白云城這個助力算是基本上毀了。
真是可惜了,不過,他不會認輸的。
南王恨恨地盯著萬華想了半天,不知道又琢磨了什么鬼主意起來。
那作為另一個焦點的白衣少年卻只是在初初聽見萬華那句診斷的時候神色微變,繼而便恢復了面無表情的狀態,好似陷入了沉思。
汪直在一旁看著,心中卻是一驚,看向萬華的目光中不由得多了幾分探究。
方才聽著她說著什么經脈、什么穴道之事,竟似有幾分頭頭是道的意思,他這才想起,她此前是好似在看著什么醫書。
但,若是,只看了那幾日的醫書遍就能如此,也實在太過反常。
事過反常必為妖。
他覺得,很有必要在登基大典前同這位昔日的小同鄉好好談談了。
若是有必要,他不介意再在大行皇帝的皇陵中,再加上一位皇太后的位置。
想到了這里,他干凈利落地開口,客套有禮地將南王一行人打發了出去。
然后便轉過身,恭謹地朝著萬華行禮道:“請娘娘起駕,臣服侍娘娘回宮歇息。”
萬華看了看他,忽然微微一笑,緩緩道:“汪督主是不是也想問問哀家,自己經脈的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