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妾自瀟灑,第119章 風云變幻
阮夢歡的視線一直停留在妙妙的身上,面上的怪異之色被燕奉書的喜悅逐漸擊垮,她猶覺得尷尬,只說:“連俏和阿馥在等我,我該回去了!再會!”
燕奉書不由分說的跟了上去,關切的目光落在她的身上,“她們兩個都在府里,你若想見,我這便傳她們過來!你身子還虛,需要多休息!”
阮夢歡微愣,他目光所到之處,都是那么的溫暖,就好像春日里的風一般,輕柔,溫和,讓她的心也跟著綿軟。舒愨鵡琻就在她猶豫時,忽聽妙妙在背后說:“是呀,阮姑娘,你就在這里踏踏實實的住著,外面亂糟糟的,這里好歹是王府!沒人敢亂來!”
亂來?阮夢歡聽著妙妙的話里有話,頗有些郁悶的推開了燕奉書的手,“煩請把她們也叫來,我們留在王府始終不妥,該去尋個著落。”
燕奉書急了,耐心細語道:“有什么不妥?你放心,過不了幾日陛下的賜婚的圣旨就會下來,咱們是光明正大的在一起!”
“到了那日再說吧!”阮夢歡心動,卻又不能忽視心間的某種傲氣,她噙著微微的笑意,對他說:“也不過幾日的功夫,你要想我了,來看我就是!”
阮夢歡兀自走到門口,回過頭來,望見燕奉書呆呆的立在原地,她笑問:“不送送我嗎?”
燕奉書這才跟上,送她出府。
*
京城里清流們最愛聚集的地方,是一間名為黃金縷的客棧。即便是眼下倒春寒的天氣,也隨處可見搖著折扇的人,他們自詡風流,一邊視名利為糞土,一邊向往著那連中三元青史留名的機會。
說唱彈詞的,搖扇輕笑的,各樣的人都有。目下,只見一位翩翩公子不緩不慢的入了門。這公子身著月白色衣裳,頭上戴著碧色玉冠,兩條窄窄的朱色絲絳自青碧色玉冠下垂落到胸前。再看那一張面孔,大半的人都傻眼了,原來這便是前人所說的濁世少年郎!
少年郎雙眉若勾著的劍,劍尾細膩鋒利;一雙眼更是冬日的寒潭,冷冽清澈;緋紅的唇上透著瑩瑩的光澤,他一手負于背后,另一手里正拿著一支玉簫。
這人不是旁人,正是女扮男裝的阮夢歡!當初在青陽城時,她便喜歡這么玩,如今玩心依舊!她在所有的矚目之下,坦然自若的找了個空位子坐定。
店小二匆忙跑了過來,詢問他要什么,這清俊的公子只點了一份清酒,一份糕點。
……
“那位當真可憐那!都要病死了,后位沒了,是個女人都忍不了啊!”一個書生把桌上的其余人拉回了方才的話題。
“你懂什么?”書生右手邊,是個年輕許多的少年,少年搖頭,笑道:“不過是那人承受不住這樣的福分,命薄而已!誰人不知,她登上那位子以前,身體健朗,偏偏登了以后,身子骨就每況愈下!”
書生對面的年長之人,臉頰上是淡淡的鄙夷之色,“奪了旁人的東西,遲早是要還回去的!不過是自作自受而已!”
書生臉色微變,“二位,咱么你可是有約定,酒席之上,不論政事!”
少年冷哼,似是看不起這書生,指了指右手上方,“今上的發妻乃是淑貴妃,當初是皇后以幾十萬兵馬做誘,迫使今上給了她個后位!按我說,今上對她夠仁慈了!人人都說她可憐,我倒覺得貴妃娘娘更可憐,為了成就今上的江山,竟然由妻到妾,生生受了二十多年!要我說,今上若再不給貴妃娘娘一個說法,只怕民心不服!要出大事!”
“是了是了,當初今上微末之時,可是口口聲聲的說過,娶妻當初貴妃娘娘那樣的佳人!”
……
隔壁桌的言談仍然在繼續著,阮夢歡聽了不由的笑了。他們的聲音并不小,起碼周圍的人都聽到了,阮夢歡甚至聽到了不少人的議論聲,他們紛紛表示,在這件事上,天朔帝太軟,皇后殲惡,貴妃大度。
“我在這兒!”阮夢歡招了招手,容蘅走了過來。
容蘅坐在椅子上,接連灌了好幾口茶水,喝完了,盯著對面的阮夢歡發呆,半天才吞吞吐吐的說:“你這樣子……我都認不出來了!”
阮夢歡只是輕笑,“你找我,所為何事?”
“你們也真是,都在一個城里,自己見面不好嗎?還非得讓我跑腿!”說到這里,容蘅的一臉的郁悶,把信封放在了桌子上。
阮夢歡把信封反復看了三五遍,指著一旁的座位,道:“你知道如今最流行什么說法嗎?”
容蘅只是冷哼了一聲,并不多說。
阮夢歡沒有拆信,她說:“我這里也沒個紙筆,只怕沒法給他回信了!嗯,你幫我捎幾句話給他!就說……保重!”
“你們……”容蘅郁悶的只想撓頭,他說:“算了算了!你們看著辦吧!”
容蘅意味深深的笑了:“按理來說,圣旨明日就該到了,你也準備準備!”
阮夢歡簡簡單單的哦了一聲,直覺告訴她,事情不會這么容易解決。從她在宮中見到國師的那一刻起,她的心始終不安,她越來越肯定,若要讓這股不安消失,必須從國師那里下手。所以她來到了黃金縷,想在這里打探想要的消息。
“你別亂猜了,倘若他真要隱藏,沒人能發現!”容蘅似是看透了她此刻的想法,他說:“當初,陛下還只是嬰兒時,他便是如今的模樣,現在,陛下已經日漸蒼老,他卻絲毫未變!這樣一個怪物一般的存在,你真的要去招惹?”
被他戳破,阮夢歡也并不惱,她認為有些事情必須自己去解決。她沒有回答容蘅,只是在心中這么肯定著。
“知道攔不住你!但是你要記著,不亂遇到什么,請一定要在第一時間告知我!我會拼盡一切守護……你想要得到的東西!”容蘅對著她垂眸的模樣,一瞬間,似乎回到了過去的某一日,是他們相遇的那一日,又或者是他們定情的那一日。
阮夢歡越聽越奇怪,一抬頭,只見容蘅如今癡癡的對著自己,只道他是認錯了人,伸手在他面前揮了揮手,“醒醒!醒醒!我可不是靈君公主!”
容蘅不好意思的直說抱歉,自從上次聽了姬無雙的話后,他總是會在不經意間走神,而那些個不經意間他的腦海里只有一個人。
阮夢歡見他神情怪異,拿了信,就要告辭。最后,加了句:“告訴他,我在等他?!?
*
阮夢歡向往愛情,卻又不怎么堅定愛情是不是真的存在。就好像她真心喜歡燕奉書,也不愿意就此入主燕王府。就好像蘭娘生前所說,她的心房,種有一根倒刺。傷不著別人,便會傷著自己。
冰凍消融之后的湖面,依稀能看見舞蹈的枯草,他們曾經鮮艷過,也賦有過生命力。如今卻是一團枯草,在湖水的引導下,不斷的舞蹈著。阮夢歡趴在小船上,手指浸于水中,竟然一點都不覺得冷。
“你找我?”姬無雙站在涼亭邊,垂眸望著懶散的小船上的人,一時間心緒萬千。
阮夢歡的指間饒了一根水草,發著嫩嫩的綠色,顯然并非枯草,而是春日新出的嫩芽。她問:“查的怎么樣了?”
姬無雙無動于衷,只是在看著她放開那根水草之后,才說:“沒有進展!所有的信息都是一致的……”
“這才是最大的問題!”阮夢歡沉思片刻,恍惚記得前幾次見到尹嫦陌時的情景,她問:“他的腿……是好是壞?”
姬無雙搖了搖頭,“有人說他有潔癖,是以很少雙腳踏地;但是也有人說他的雙腿從幾年前就廢了!”
“究竟是幾年?不,你告訴我是幾個月?”阮夢歡咬著下唇,勢必要查出點什么。
“一年又八個月!”姬無雙大概總結了一番,他猶記得那時候,那個人還在,他們也曾這般相處過??上?,一切都遲了。
阮夢歡一時間冷汗淋漓,一年又八個月,如果算上她重生前后的那些日子,剛好就是一年又八個月。這一刻,她整個人好似被湖水給浸濕了一般,嘴唇不住的哆嗦著。她閉上眼睛,努力讓自己不去想那些事情。
可以,誰又會讓她如愿?一旦闔上了眼皮,她仿佛覺得自己又回到了當初漫無目的在空中飄蕩的那段日子,緊張的喘不過氣來。她害怕極了,害怕一睜開眼,看到的是自己飄在半空中,這些日子以來經歷的一切都只是個美好而悲傷的夢。
“阮姑娘!”姬無雙怎么也沒想到會忽然刮起大風,大風把船給吹到了湖中央,他大叫了幾聲,船上的人并未見多少動作。
他一回頭,只見身后多了一個人,那人的衣袍垂落在了地上,個子高挑,此時正帶著淺淺的笑意,望著湖水中央的那只小船以及船上的人。
“不去救她?”廣袖寬衣的男人不深不淺的問了一句身邊的姬無雙,他笑道:“失去了一次,莫非還想要失去第二次?呵,你倒是好脾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