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鵝毛般的大雪隨著寒風肆意舞蹈著,然而終究還是沒能擺脫落地的宿命。夜,除了風雪壓斷枝椏的聲音,萬物都靜悄悄的。
阮夢歡不停的往前走,即便她不知道為何要往前,只因為冥冥中前方有什么牽動著她全部的心神。
忽然,腳底打滑,阮夢歡沒有站穩,身子開始急速的墜落。她驚恐的大叫,萬分危急,她喊的,聲聲都是:“燕奉書!”
“你終于醒了!”
頭頂是一個男人的聲音,阮夢歡的驚恐稍稍退去,掀開沉重的眼皮,卻見床前站著的正是燕奉書,她心中歡喜不已。費力扯出了一個笑臉,“還好!”
還好,你在……
然而那人見她醒了,什么都沒說,只是轉身就走。
阮夢歡想要追上去,可四肢百骸全無半點力氣,就連坐起來,都很困難。她到底怎么了?
“可算醒了!”寄柔喜不自勝,見榻上的阮夢歡掙扎著要坐起,連忙過去扶她。
渾身軟綿綿的,阮夢歡只好用目光打量著四下,依然是之前的宮室,屋內陳設沒有絲毫變動,她激動的心沒入平靜。而手腕上火辣辣的燒灼感,似是在提醒著她,之前的一切都是幻境。如今的一切,才是真的。
幻境中,她渴望燕奉書來尋她,于是,燕奉書來了。
現實里,她渴望燕奉書來尋她,然而,燕奉書來了,卻又走了。
僅有的一丁點力氣,也隨著這個認識隨風四散。阮夢歡割腕沒能死去,于是再次生不如死。眼角干澀澀的,連淚水都成了奢侈品。
“夢夢!夢夢!你終于醒了!”燕奉書破門而入,愣愣的看著床上的人,心中忐忑不敢再靠近一步。
阮夢歡有些厭倦,她以為此刻又是幻境,這無休無止循環的夢幻現實,她已然失去了辨別的能力。目光癡癡的望著門口的人,沒有喜悅,也沒有哀傷。
也不知過了多久,就在阮夢歡眨眼的功夫,門口忽然多了一個燕奉書。她眨眨眼睛,沒錯,還是兩個人。
“夢夢!再也不許離開我!”
其中一個燕奉書把她擁入懷中,聲淚俱下的在她耳邊訴說著誓言。
“陛下!”寄柔向門口的“燕奉書”施禮,隨后推出門外。
阮夢歡剎那間清醒不少,門口那人是燕熙帝!她甚至不得不懷疑從她之前生病開始,在她身邊的就是這個男人,而非真實的燕奉書!
“盯著他做什么?比我好看?”燕奉書雙手捧著阮夢歡因病而發白的面頰,頗有些孩子氣的說:“你再這么看下去,我可要吃醋了!”
燕熙帝聞言一笑,出了房門。
由于燕奉書的雙手桎梏著,阮夢歡只能與燕奉書對視,她心有愧疚:“你說我是不是很沒用?差點連你都認不出來了!”
“不,這不怪你!是我考慮不周!才讓那人趁機鉆了空子!”燕奉書恨恨道:“原本是想讓他幫忙為你尋藥治病,哪里想到他會存那樣的心思!看來這個鬼地方,咱們一刻也不能待了!”
阮夢歡忽然想起方才幻境中的事情,一些疑惑頓時襲上了心頭,“你,是不是闖入了我的夢里?怎么做到的?”
“就知道瞞不住你!”燕奉書抱著阮夢歡往床內移了移,隨后自己也爬上了床,與她并排坐著,解釋道:“你生病之后,我才知道是中了奇毒,這毒名叫歸鄉,只有飲用出生地的水九十九日才能清除!加上桃智的那番言語,我便托了他來幫忙解毒,后來……也是我考慮不周,才會讓那個男人有機可趁。”
“現在這樣就很好了!”阮夢歡眼角濕潤,她徹徹底底的信了燕奉書,往后就算所謂的事實擺在眼前,她還是會選擇相信他!
她一個眼神的示意,他了然,將她摟入懷里。
兩人細語不斷,伴隨著輕笑聲,真真的只羨鴛鴦不羨仙。
“此番中毒,是不是說我其實是燕國人,而非夏國人?”奇毒歸鄉,夢中蘭娘的話語,這一切讓阮夢歡糾結起來,如果她是燕國人,那往后……
“現在的這些只能證明你曾經在燕國住過一段時日,并不能證明你就是燕國人。”燕奉書揉著她滑順的發絲,依偎在她的耳側,“退一萬步講,即便你是燕國人又如何?我的身體里同樣流著一半燕國人的血。”
阮夢歡自然會聽從他的話,這世上如果還能有一個人令她唯命是從,那一定是燕奉書。
*
“你們要離開?”燕熙帝的眉宇間是一貫的嚴肅與沉重,放下奏折,問:“可想好要去哪里了?”
燕奉書與阮夢歡對視一笑,他答道:“先回夏國取點東西,然后我們便四海逍遙,不問世事。”
“當真?”燕熙帝玩味一笑,頗有幾分諷刺意味,目光回落在那兩人牽在一起的手上,“我的侍衛告訴我,你來燕國時,曾有一大批死士追殺,你不擔心自己,也不擔心她嗎?”
燕熙帝注意著阮夢歡的神情,笑問:“你不害怕?說不準那些死士正是來自夏國宮廷!”
“我當然怕死,但是倘若能跟他死在一起,倒也是人生一幸事!”阮夢歡隨即一笑,“更何況,眼下情況并沒有那么糟糕!退一步講,既然那些死士可能是來自夏國宮廷,為何就不能是來自你燕國宮廷呢?”
燕熙帝臉色頓時變得有些難看,多少年來,敢在他面前如此說話的也就眼前這兩人了。有時候有些難以捉摸,這兩人究竟是不懂,還是看的太透徹,才會把那些不應該放在臺面的話在大庭廣眾之下說出來。
“夢夢說的沒錯!”對于阮夢歡方才所言,燕奉書相當滿意,甚至隱隱約約還有幾分自豪的意味。食指頑皮的撓了撓阮夢歡的手心,又在她目光回落之前,對上燕熙帝,和和氣氣的說:“這段日子以來,感謝陛下對我妻子的照顧,從今往后,咱們永不相見!”
這份“照顧”,差點讓他再也見不到阮夢歡!如果燕熙帝是個聰明人,就不該再找他們兩人的麻煩!否則,他必定會千百倍的奉還!
“保重!”燕熙帝將燕奉書的警告收下來,他說完這最后一句話后,就埋頭在書案上的奏折中。
馬車顛簸了一個時辰,已經到了燕國的皇城郊外。
“你真的打算逍遙四海?”阮夢歡念叨著當時燕奉書對燕熙帝說的話,眉頭不自覺的皺起。其實她真的有些懶,她真的不想每日每夜都在馬車上度過,她想要床,想要一個家,不需要多豪奢,只要一間簡簡單單的房屋,然后每天都與他一起就夠了。
燕奉書哪能不了解她的那點小心思,揉著她的眉心,寵溺的笑道:“你喲!方才那話只不過是隨便說說糊弄皇帝的,怎么能當真呢!算啦!本來準備給你個驚喜的,我現在就透露一點給你好了!”
一聽到有驚喜,阮夢歡的眼睛都亮了,催促著他快點說。
“離開夏國時候,我遣人去把萍音閣重新翻修了一遍,里里外外都是我按著你喜歡的命人重新做了一遍,你一定會滿意!”燕奉書眼睛亮亮的,一眨不眨的盯著阮夢歡,像個答對了謎題的孩子,等待著糖果的獎賞。
阮夢歡心中感動不已,眼睛很快就濕潤了,她吸吸鼻子,雙手捧住燕奉書的臉頰,左看看、有看看,自個兒感嘆道:“真不知我上輩子做了什么好事,老天爺才讓我今生遇到了你!”
燕奉書一愣,反應過來后,又是大喜,拉著她的雙手環住自己的脖子,與她的嘴唇盡在咫尺,“這話該我說才對!”
說話間,兩人吻在一處纏綿尚不自知。
“啊!”
外頭傳來一聲尖叫,情動的兩人瞬間被現實拉回。
燕奉書將阮夢歡護在懷中,掀開簾子,只見車夫脖子上鮮血汩汩,已然沒了氣息。而四周一切如常,絲毫沒有第三人的樣子。
“來者何人?在下燕奉書,若是個英雄,還請報上名來。”燕奉書對著簾外喊了一聲。
阮夢歡不小心看到車夫皮肉翻開,鮮血淋漓,腹中一陣翻滾,險些吐出來。她捂著嘴,只求不妨礙到燕奉書。
然而,過了許久也不見有人應話。
燕奉書的神色凝重,他心中轉了一圈,也沒能猜到會是誰這么迫切的想要除掉自己。
阮夢歡想起了燕熙帝說起的那些死士,從她醒后,燕奉書就沒在她跟前提起過夏國如今的情形,難道當真不怎么樂觀?項傾煜登上皇位了嗎?要對他動手了嗎?
這一系列的疑問一直伴隨著阮夢歡,直到他們踏出夏國境內。
一路上,除了車夫橫死,他們沒再遇到丁點的危險,一路十分順利。順利的讓阮夢歡懷疑車夫是不是得罪了什么人,才會遇難。
進入一家客棧,迎面就看見了容蘅以及跟在他身邊的十幾名扮作常人的侍衛。
“殿下,您可算回來了!”容蘅滿面急色,“太子殿下命我等在此等候,一有您的消息,即刻迎您入宮。”
燕奉書若有所思,把阮夢歡安置妥當,方才說:“她累了,我們明日再啟程!”
“可是……”容蘅急切不已,想要勸阻。
“沒有可是!”燕奉書的言語中是不容任何質疑的威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