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原本正一邊吃面,一邊分析著二房與晉王暗中交易,卻被自己身后一個再熟悉不過的聲音,生生打斷。
“以先生之見,那顏家只怕是早已搬離南方地界了?”
此句落在婍姐兒耳中,自是猶如驚濤駭浪,險些將手中的竹筷掉落桌面,要是此刻有那對面而坐的,定然能看出這面色黝黑的農家少女手抖得厲害。
忙不迭端起碗來,狠狠喝了一大口面湯來平復心境,才又側耳聆聽起來。此刻另一旁的段師爺,也已出言接道:“如此打聽了整整半個來月,的確是再無一家見過那顏家小哥,至于顏家的其余之人聽說幾乎都是女眷,更是無人知曉去向。”
“憑空消失不見,就連我親自出手恐怕都難辦到,看來之前還是低估那顏家小子,的確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而且這顏姓一門只怕之前以為的簡單人家!”忙不迭轉向一旁的隨行之人,吩咐道:“既然刻意避開眾人的視線,出行之時也必然小心萬分,臨近幾個城鎮的車馬行皆是不必查了,反倒是與之相鄰的村寨人家,或許還有機會尋出蛛絲馬跡,也是未嘗可知!”
就知道,這人是個絕頂聰明的,要不是自家有貨船數條,只怕這會子就讓他摸到門道了。好險,好險!心中忍不住是叫苦連天,照他這般抽絲剝繭探訪下去,自己這顏家小哥的行蹤,遲早要被其看出方向來。
而京城中與自己數次合作的霞光閣金東家,更是尚未有機會,對其明白告知。若有一日這位順藤摸瓜尋上了金東家,可如何是好?
心中一亂,手中的節奏也在瞬間被打破,又怕被身后那桌上發現端倪,慌忙之中也愈發加快了吃面的速度。原本剛才坐下之時。的確是餓得厲害,但這時再她繼續吃下一碗,恐怕有些勉強。但他們那里所涉及的內容,自己又是非聽不可,所以這吃不下,也得再喊上一碗坐著仔細聆聽。
于是在隔壁桌上那位接著說道一句:“剛好趁此機會。我們也仔細打聽一下,那海島的主人究竟是誰,順帶著……。”誰知,這里自己尚未言罷,就被鄰桌上那個一直埋頭用飯的粗布女子。已是操著一口鄉音濃重的本地方言,高聲喚過那旁的伙計:“再來碗一樣的!”
“好嘞,羅漢面一碗,外加個糟溜魚片。”
“那個,魚片就不要了。”順勢看了一眼自己面前,還剩下的大半碟,已是再明白不過了。
“那就羅漢面一碗,稍等一會兒就給你送來。”小伙計倒是沒多作停留。順手收拾了店鋪另一頭,那父女倆留下的空碗,便抬腳趕著去了里面廚房。反倒是這里一桌人的面上,都忍不住微微一怔。
不動聲色,就見側對著那粗布農女坐著的單晏,已是悄悄后傾了身子,仔細打量起這嗓門洪亮的陌生女子,身上的穿戴毫無破綻。就連一旁桌面下那個半舊的竹背簍,也是本地農人時常所用的樣式。
再等對面段師爺回過神來時。卻發現自己注視那農家少女的時間遠不及自家少主,不禁心中一頓。不能夠吧。這女子的確是同自家那位,被少主安排了住處的新奶奶,有幾分相似之處,但這模樣哪里會引得自家這位,留意如此之久。
難道說,少主是看出了什么,還是真與那位新奶奶太過相像?
正欲向左右兩旁幾人問訊之時,才發現其余之人也是同樣的吃驚不小,難不成還真是他們幾個大意了,鄰桌上那女子并非尋常之人!
就在眾人疑惑之際,卻聽得方才收回了目光的少主,朗聲對著剛才重新沏了茶水,挑簾而出的伙計招呼一聲:“照你們家拿手各來一份,另外跟隔壁桌一樣,給我們一人來一碗面。”
果然不是個善茬,這會兒功夫就盯上自己了,好像剛才自己那一嗓子,也不能叫他聽出些什么?難道說是自己的樣貌、身量……,這旁婍姐兒不免有些心慌,但吃面的速度卻已逐漸放慢了下來。好歹還得留著聽他們把話講完,要不然真就是虧了。
倒不是舍不得這面錢,而是現在自己這一身打扮,實在不能直接丟了銀子,就往外沖。要是換了平時一身中等人家的穿戴,舍了這吃了一半的飯菜,倒還罷了,可這一身的粗布,外加桌腳旁的背簍,一眼就被認定是出身普通農家。試問,這般人家的孩子,能在吃食鋪里點上一碗面,便是十分難得之事,哪有不吃完就直接走人的道理?
想到這里,自己都不免暗中叫苦不迭,反正每回遇上這人就沒什么好事。而且這回更是意外中的意外,要說自己主仆幾人的確是小心再三,怕被左右鄰里瞧出不同之處,硬是在牙婆手中買來了一家四口留守那處宅子后,才匆匆上路往渲州方向而來。
卻誰知,這才剛走了兩日不到,便叫他們這一行早在半月之前就離去的遇上了。天下還真有這般諷刺之事,自己原本是篤定無比,好歹已是走了半月光景,就算他們之后改走了水路,也斷斷不能叫自己一行追上。
而今日的正巧撞見,卻足以說明先前的確是大意了,為何將自己主仆安排在那處宅院,便是為了打探盡快打探那顏家小哥如今何在。
當然也可以向世人證明,他的確是陪著新進門的妻子,一路往南而來。若有必要的話,只需連夜兼程就可以回轉,先前那所宅子。轉念一思量,的確從出京之時起,自己這個體弱多病,需時時靜心養病的新奶奶,便是再好不過的幌子。
顯然,這位是有備而來,就連四處打聽昔日那個南方出身的顏家小哥,也是如此謹慎,只怕這位的所圖非小,才對!心中已是隱約猜到了什么,目光也不由得沉靜了幾分,看來這位也已下定決心,要插手京城那場亂局了?
唉,看來自己這回是避無可避咯!
千方百計要避開這場亂局,想著盡快拿回自家的產業便罷,但此刻看來,的確是自己太過天真。是啊,自家的產業一多半,甚至于僅九成的鋪面、大小宅院都在內外兩城之中,唯獨另有幾個田莊置辦在京郊周遭,也是價值不高。
畢竟與那等繁華之地相比,實在是有些不怎么起眼。可如今朝中隱隱透著幾分混沌之感,漫說自己因國公府那頭的關系,早就開始留意起來,恐怕那些各自有勢力依靠的大商號,亦是有所注意了!
既然已讓人起了疑心,自是不好再作停留,索性放下了竹筷,忙又喚過了小伙計:“算賬,再給我拿十個三鮮餡的包子,帶了上路。”
摸出了懷中的粗布帕子,一層層打開后點清了銅板,小心接過那旁用荷葉包好的吃食,便是順勢撈起桌腳旁的背簍,抬腳就要轉身而出,不過就這檔口,突然停住了動作,反倒又問了伙計幾句,才側過身子連連道謝著,跨出了店鋪之外。
“果然是怕人看出什么,你跟著去瞧瞧,那丫頭往哪里去?”低聲吩咐了一句,便已若無其事地抬手,拍了一塊碎銀子在桌面:“伙計剛才那姑娘可是本地人士?我們是來尋親的,瞧著有些面熟,倒是有幾分像我家姨母……。”
匆匆小跑兩步的小伙計,早注意到了這桌上客人的穿戴了,要是按平時,自家這么個小食鋪,哪有這么豪氣的客人坐下點吃食的。就這么會兒功夫,內頭忙著下面、炒菜的掌柜娘子,就恨不得多生出兩只手來,好將自己會的菜式全都做出一份來。要知道,直接喊出拿手菜全都來上一份的客人,只怕一年到頭都不見得能遇上一回,何況眼下已是過了飯點,更是讓掌柜的兩夫妻歡喜無比。
別看這么個夫妻老婆店,還有專門跑堂的小伙計,其實就是那掌柜自家的外甥罷了。所以,這小伙計也是并不害怕叫舅舅看見了客人的打賞,直接摸過了桌面是銀子,更添了二分殷勤:“幾位爺,有事兒盡管問。剛才那姑娘聽著口音,不是咱們這一片的,不過也定是跑不出方圓百里之內。”
“您不知道,咱們這一片差不多每隔一個山頭,這慣用的方言就能聽出不同。不過剛才她問了我城里的藥堂,想來家里是常常上山采藥的農戶。”
繼而又隨便問了幾句,便揮了揮手:“你自去忙吧,等一會兒菜上齊了,就把面也一并端來。”
“好嘞,幾位爺慢用,小的這就給您崔菜去!”
待等小伙計挑簾進了廚房,這旁單晏已是微微彎了彎嘴角:“果真不曾看錯,剛才那丫頭腿上的鞋襪,并不似普通農女常見的。”
“難怪她剛才臨轉身前,刻意尋了那伙計問話,只怕是防著被我們正面瞧見容貌,才對!”段師爺忍不住抬頭朝門口,農女離去的方向張望了兩眼。
卻不料,自家少主接下來的一句,更是讓在座幾人俱是一愣。
“而且那背影的確有幾分眼熟,但觀其走路的樣子,又叫人不好判定,所以我才讓王木奎跟著去瞧瞧,究竟是與我們在此偶遇,還是另有所圖!”(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