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奉京東大區(qū)。
這條雙向兩車道的窄路叫吉祥一路,它兩側的每一家店鋪,每一個場景都儲存了張楊太多的記憶和快樂的生活片斷,張姨家那個窗改門的小賣部是他上大學前經常光顧的地方,他買的第一包香煙就是從張姨手中接過來的。
那天,他走出小賣部后就迫不急待地點上了一支,晚上回家時,他被老媽胖揍了一頓,原因是張姨將張楊偷偷吸煙的事告訴了老媽。那時候張楊才上初一,張姨起初以為他是給他老爸買煙。
他老爸張新欣是個煙鬼,一天最少要吸兩包煙,張楊從懂事時起就非常崇拜老爸吸煙時的樣子,從而把吸煙當成了很有派的事,張楊初一就學會了吸煙不得不說其中是他老爸潛移默化的影響。
張楊的家坐落在一處上世紀90年代的老式小區(qū)里,6層的結構,他家是套64平方米的中套,兩室一小廳,所謂的小廳不過是寬敞點的走廊而已。
近鄉(xiāng)情怯,坐在樓下唯一的一條石凳上,張楊盯著三樓那扇洞開的窗戶,心中泛起無法言說的憂傷,家還原來的那個家,可是這里已經不再屬于他了,聽老媽在電話里說的意思,他被一個同樣叫張(yang)的女孩替代了。
不知道那個女孩長什么樣?她和自己又是個什么關系?是自己的妹妹還是姐姐?抑或就是他自己?如果有可能一定要搞到他們的DNA樣本,父母的以及那個替代他的女孩的,然后做個DNA鑒定,張楊很想搞明白他們是否還具有血緣上的聯(lián)系?然而在張楊的心中,既使和他們已經沒有血緣上的聯(lián)系,也不會影響他對他們的愛和尊敬。
就在張楊陷入深度回憶的,有那么一瞬間,恍惚間腦子里仿佛出現了家里的影像,父親靠在床頭的被垛上在看電視,母親的聲音從廚房里傳了出來。
“你不能動彈動彈嗎?要不要嚼碎了喂你,敢緊下地,陽陽下午還要上班呢。”
依在被垛上的老爸動彈了一下,眼睛卻仍然沒有離開電視屏幕,電視里正在播報午間新聞,畫面里的播音員是張楊非常喜歡的一個女人,大氣上檔次,叫什么紅來著,以前是一檔有關彎彎島欄目的主播,現在調到新聞欄目來了。
“爸,吃飯了。”
一個好聽的女孩的聲音在催促老爸。
鏡頭拉近,老爸張新欣把盯在屏幕上的目光移了過來,蹁腿從床上下來,塔拉上放在床前的一雙拖鞋下了地。
看到老爸熟悉又親切的面孔,張楊心中酸楚,眼淚情不自禁地流了下來,而大腦中的影像也變的越來越模糊,直至消失。
張楊不敢上樓去找他們,他害怕遭到老爸老媽的冷漠拒絕,如果發(fā)生那種情況,他不敢保證他的精神世界不會崩塌毀滅。
今天不是休息日,老爸下午還要上班,所以吃完飯他一定會下來。老爸就職的單位離家不遠,就在隔著兩條街的一處沿街的門市房中,公司的名字叫卓越裝修公司,老爸的工作是財務,負責每一個工程的預決算,因為離家近,所以老爸基本上不像其他員工那樣在公司吃盒飯,而是回家吃老媽為他準備的午餐,至于那個替代了他的女孩為什么也回家吃午飯,張楊就不得而知了。
單元門不時有人進進出出,張揚的眼睛一刻也不敢離開掉了一扇門的門洞,坐等了半個多小時,張楊看到一個穿著亮黃色緊身T恤、牛仔短褲的女孩從里面出來,張楊立馬就確定,這個女孩就是替代了他的那個張(yang),她身上散發(fā)著一種讓他感覺非常親切的氣息,那是血脈相連的氣息!
這種感覺絕無僅有,不會出錯。
張楊緊緊地盯著女孩看。
女孩很漂亮,瓜子臉,柳葉眉,大大的眼睛,皮膚白凈,身材性感,臀部渾圓,身高應該超過了一米七,一雙大長腿又細又長,沒穿絲襪,白的像象牙瓷。
那個女孩一出單元門也似乎注意到了距離門洞十幾米遠處的張楊,她的目光在張楊身上一掃而過,當看到張楊盯在她大長腿上的色色目光時,很不屑地輕輕哼了一聲,然后向張楊的方向翻了一個白眼,高傲地走了。
張楊的目光一直追隨著女孩,直到她身影消失在了院外,張楊注意到了,女孩在出大門前扭頭看了他一眼,發(fā)現他還在看她時,似乎還做了一個鬼臉。
張楊苦笑,這個調皮的丫頭,怎么可能讓老媽老爸放心呀。
張楊又在石凳上坐了十幾分鐘,才看到老爸從門洞里出來,他站在門洞口點上一支煙,然后匆匆忙忙地走向院外,沒向他這邊瞧上一眼,張楊心中哀傷。
他起身跟在老爸的身后。
老爸在一處斑馬線上等綠燈,張楊站在老爸身后兩米處,也許是老爸感覺到了有人注視他,回頭看了張楊一眼,張楊向他笑了笑,老爸也報以微笑,并向張楊點了點頭。回過身后的片刻工夫,老爸又回頭快速掃了張楊一眼,張楊注意到他的兩道眉頭是擰在一起的。
信號燈變綠,老爸滿懷心事地向前走。
一輛大眾速騰貼著黃燈的尾巴加速闖上斑馬線,當發(fā)現有人已經走上人行橫道時再想剎車已經來不及了,車子風馳電掣的撞向心不在焉的張新欣。
落后兩步的張楊如瘋了般沖上去,一把拽住老爸的胳膊,并向后大力撕撤,把張新欣拽到他身邊,大眾速騰緊貼著兩人的腳面飛馳而過,張楊用力過猛,兩人一起向后翻倒在斑馬線上,好在張楊又及時伸手,把胳膊墊在了老爸的腦袋下。
過馬路的人一片驚叫聲。
“這是怎么開車的。”
“什么人啊!”
“太不講究了,這司機瘋了吧,女司機?”
“我艸,絕對是女司機。”
眾人的猜測錯了。
大眾速騰沖過斑馬線幾米后停了下來,一個三十多歲的高大男人從駕駛位下來,他臉上毫無表情不以為然地向這邊走過來。
一個女人指責他。
“你怎么開車的,人行道不知道嗎?”
剛剛她也被嚇個夠嗆。
司機半拉眼沒瞧女人,徑直走向張楊和張新欣。
此時,張楊已經把老爸從地上扶了起來。
“您沒事吧?”
張楊問道,他不知道應該怎么稱呼老爸了,叫叔叔吧,他又心有不甘,就只好什么稱呼也不叫。
老爸活動了一下胳膊腿,感謝地對張楊道:
“沒事,沒事,謝謝你小伙子。你受傷了!”
張楊裸露的小臂被馬路的堅硬石子劃出了一道道血痕,如果不是這條小臂,受傷的就是老爸張新欣的腦袋了。
老爸拽過張楊的胳膊察看,一瞬間張楊從老爸的眼神里看到了舔犢之情,一股暖意迅速從胸腔擴散到全身,沖擊到他雙眼的淚腺,張楊的眼睛模糊了。
“你是怎么過馬路的?走路不帶眼睛嗎?”
差點闖禍的司機看兩人都無大礙,不安的表情消失了,隨后強詞奪理地搶先呵斥張新欣。
張楊立馬就怒了,他是孝子,別人如何指責他,他都不會太在意,但是指責和污辱他老爸不行。他從地上站起來,右手食指在那家伙的的鼻子尖上。
“你他嗎的再說一遍?信不信我讓你這輩子開不了車。”
張楊這是怒急了,說上了狠話。
司機看起來也不是什么善碴,他在躲閃張楊手指的同時,抬手扒拉張楊伸在他面前的手臂。
“逼崽子,別跟我比比劃劃的,你他嗎的以為你是誰呀,什么人褲子沒穿好把你露出來了。”
司機一點不示弱,顯然是強橫慣了的主。
兩人的手臂接觸,張楊的手腕快速翻轉,扣在了那家伙的腕子上,再一用力扭轉,比張楊高出半個頭的司機竟然被張楊反身按在了地上。
張楊自己都感覺很納悶,他的反應速度比之前快了不是一星半點,而且力度也大了很多,如果是在以前,他根本沒有這個能力瞬間就制服一個一米八的大漢。
大漢被張楊反剪手臂,單膝跪在地上,嘴時仍然罵罵咧咧。
“你他嗎的找死是不是,****崽子,趕緊松開我。否則沒你的好日子過,你知道我是誰嗎?”
張楊那能被他嚇著,他手上再次用力,大漢就不是單腿跪著了,而是雙腿著地,腦袋幾乎被壓在了路面上,疼得他唏噓有聲,但東北人的好強性格,讓他不服輸,嘴里仍然“艸你嗎、艸你嗎”的罵個不停。
“讓你牛逼,嗎的,我管你是誰。”
張楊更倔,將他反剪的手臂又向上掰,終于把大漢的臉壓在了滾燙的路面上,大漢嘟囔的聲音也含糊不清了。
張新欣被忽然發(fā)生的變故驚呆了,他怎么也沒想到,這個小伙子不僅及時伸手救了他一命,而且還為他爭口袋,與司機動上了手。
看熱鬧的人圍了一圈。
“小伙子,算了吧,也沒出什么事。”
“怎么能算了,這種人就應該教訓教訓他,他根本沒把路人的生命當回事,這樣下去早晚要出事。”
“這種人太可狠了,……”
“報警吧?讓他給這位老同志看病。”
……
張新欣到了張楊跟前。
“小伙子,算了,別給你惹事。我也沒什么大事。”
別人的話張楊可以不聽,但是老爸的話他不能不聽。
“滾犢子,今天便宜你了。”
張楊松開大漢的手腕,一腳踹在他撅上了天的屁股上,大漢向前滾了一圈,從地上爬了起來,他指著張楊罵道:
“****崽子,你有種等著。”
張楊做勢向前沖,大漢嚇得不住后退,但嘴上仍然不服軟,“行,你他嗎能耐,有種你小子別走。擱這等著。”
張新欣拽著張楊的胳膊。
“算了,算了。我們走吧。”
張楊不想讓老爸擔心,他狠狠地瞪了大漢一眼,又向大漢抬起右腳,大漢嚇了一跳,張楊力大如牛,他已經領教了,憑他自己根本斗不過張楊,他轉身跑向自己的汽車。
見他走了,張楊不再理會他,攙扶著老爸向馬路對面走去,此時,斑馬線正好是綠燈。
然而,事情還沒有完,就在張楊和張新欣即將走到對面的人行道上時,同他們同時過馬路的人一陣慌亂,四處奔逃,驚叫聲響成一片。
張楊扭頭看去,只見那輛大眾速騰已經在十字路口調了一個頭,發(fā)動機正咆哮著向張楊和張新欣沖了過來,張楊大驚,他洪荒之力暴發(fā),一手挾著張新欣一個箭步跳上了人行道,其跨越的距離之遠絕逼會讓跳遠運動員大跌眼鏡,大眾速騰從他們身后擦身而過。
因為速度太快,大眾速騰的右車身和人行道上的粗大隔離鐵攔桿發(fā)生激烈的摩擦,火光四濺,車身瞬間凹下去了一大片,即使如此,大眾速騰也沒有停車而是加速向遠處逃去。
張楊放下被嚇的癱軟的老爸,撿起路邊的一個水泥疙瘩,向飛馳的大眾速騰砸去,張楊的臂力夠大,準頭也夠,水泥疙瘩砸在了后車窗玻璃上,玻璃成了蛛網狀,尖銳的水泥疙瘩則鉆進了車里。
大眾速騰在馬路上劃了一個S型,好在此時路面上沒有其他車輛,否則保不齊還會發(fā)生車禍。
大眾速騰沒停,一溜煙跑的沒影了。
“報警,這是故意殺人,……”
“這人太囂張了,還沒有王法了。”
……
看到這一幕的人議論紛紛。
此時,張楊已經攙扶著老爸走了,他沒心意理會這些,他也不敢報警,他的身份是一個最大的瑕疵,他不想自找麻煩,但是那個大漢的車牌號他記下來了,如果有機會,他絕不會吝嗇報復回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