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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知道從什么時候起,大明朝便有了所謂的清流這樣的群體。這是一個大明獨有的政治群體,歷朝歷代也都有清官,但從來就沒有清流這樣的說法。
所謂清流,是相對與濁流而言的,這幫人平日里不貪污,或者是貪的比較少,從而樹立了高尚的人品buff,平日里無人不噴,多數都是言官,以噴的皇上惱羞成怒打自己板子為榮,因為這樣他們就可以得到士林贊嘆,甚至是名垂青史,實在不知道是不是腦袋有病。
而李默,就是此時嘉靖朝的清流首領,嚴黨之外,基本上都以此人馬首是瞻。
李默這人跟嚴嵩最大的不同,在于他的清字。
能力怎樣先不提,最少兩袖清風,李默是做到了。身為吏部的堂官,每天變著法兒給他送禮的人無數,他居然神奇的從來沒有收過。
千萬別以為這是一件容易的事,銀子化成水,大象也能泡軟了,行賄的手段千變萬化,防不勝防,直接送銀子到家門口的那是腦袋沒發育完全的表現,沒聽說過雅賄這個詞么?
雅賄的手段有很多,許多根本就是防不勝防,最簡單的,就是送些不值錢的古董字畫,權當人際往來,再派人高價從他那購買,當然這種手段畢竟還是初級了些,高級點的,可以反碰瓷,就是故意弄壞人家家里點啥,整個托來鑒定一下賠償個高價,或是讓他的管家無意間經常性的采買些簡陋的東西,高價求一些他的字畫之類的。
這些還是一般的手段,算不上高明。啥叫高明?一種是女人。在古代,女人的用法多種多樣,所謂英雄難過美人關,就算是你歲數大了,或是心智堅定,可你總有兒子侄子吧?總有門生故舊吧?總有親戚朋友吧?只要肯下工夫,肯想辦法,總能把女人送出去。
第二種,就是人情。極端一點的,我兒子把你孫子給打了,送你些古董賠罪,你就說你收不收吧,不收,你就是不給我面子。假冒你的字畫賣了錢,苦主找不著了,案犯卻抓到了,你說這贓款不給你是不是也不合適吧。如此種種實在太多,讓你根本就想拒絕都拒絕不了。
可李默就做到了,凡是莫名其妙收到了禮物或是賺了便宜,統統都扔到大門外去,每年他家大門都能扔出好幾萬兩銀子的寶貝。
這樣的人品,小天是極為佩服的,不管咋說,清官總比貪官好,而且人品好的人,多少也愿意干點兒實事兒。
果然,李默比嚴嵩要直接的多,簡單寒暄了幾句,李默就不繞了,直奔主題道:“懷貞啊,要說今年,咱們朝廷的日子可是比去年好過了不少,這其中,你是功不可沒啊。你今年可當真算是風頭無兩了,今年的大事,幾乎都跟你有關,唯一能勉強跟你搶一下風頭的,恐怕也只有楊繼盛了”。
小天當然知道,前面夸他那些都是鋪墊,后面故意提楊繼盛才是重點。沉吟了半天,只說了一句:“是個令人敬佩的硬漢”。
李默道:“是啊,可敬可佩啊,他是做了必死的準備啊,奈何即便如他這般慘烈,卻依舊沒能動得了嚴嵩這奸賊,真是太可惜了,嚴世藩還公然叫囂,說什么‘任爾燎原火,自由東海水,實在是可恨至極”。
小天心想:“你這不是得了便宜賣乖么,要是沒有楊繼盛鬧這一出,你以為嚴嵩還能容你蹦跶這么久?”
小天道:“楊繼盛的折子,天下人都知道了,其慷慨激昂,正氣凜然,確實讓人動容。可多少還是有些夸大之處,真要向他說的那樣,豈不是說咱們陛下都被嚴閣老操控了?陛下真要相信他那封折子,首先就得承認自己是個昏君”。
李默道:“皇上自然是圣明的,可是皇上尊崇的,是黃老之道,欲效仿文景二帝,這天下,說是嚴嵩一手遮天,也未必就是錯了,文景二朝,那時國庫越來越富,可到了我朝,明明不見什么大的花銷,卻是越來越窮,難道,這不是嚴嵩之過么?”
小天沉默沒有說話,這話題已經扯到嘉靖的治國方法上了,這樣的話小天是不方便開口的。
文景之治,在大多數人的印象里,就是倆皇帝勤儉節約,沒有大工程,攢錢給漢武帝打仗,這當然沒錯,不過更重要的不是攢錢,而是攢人口。初漢時人口凋零,經歷二朝才回過元氣,這才奠定了雄漢的基礎。
可嘉靖不同。嘉靖的問題其實是人口過剩。以當時的社會生產力,養活大明六千萬百姓多少有些困難,更重要的是宗室的數量比建國初年翻了何止百倍,每一個都要花費大量的錢糧來供養,而且他們每個人都兼并大量土地,還不交稅,農民的人口越來越多,土地越來越少,這才是大明危機的根源。
這時候,最應該干的是改革,確實不適合嘉靖的黃老之治。
當然,嘉靖未必就不明白這個道理,他應該是懶的。相比自己費力不討好,他似乎更愿意將這個爛攤子交給自己兒子去處理。
所以說,這一切很難說是嚴嵩的錯,只要嘉靖還在,換了誰做那個位置,也不見得就能強哪去。當然,這話小天也就心里想想,不會說出來。
李默卻越罵越激動,一口一個奸黨,到最后情緒高漲,直接就罵嚴嵩是個老不死的。
平心而論,小天雖然不認可李默的許多說法,但其實心里還是尊重李默的。清流有許多毛病,最典型的就是夸夸其談,一個個都跟憤青似的,動嘴都是大才,動手做事也未必就比嚴黨強了,圣人的話是拿來讀的,拿來做事卻是百無一用。
但至少,人品好的官,官品基本上都不錯,所謂濁流媚上,清流邀名,邀名至少得為百姓做些實在事兒,而媚上,就干脆把精力都放在拍馬屁上了。
不過,小天不是圣人,沒有那么崇高的道德潔癖,對倒嚴并不熱衷,最要緊的是小天來自后世,熟知歷史發展,心里十分清楚,現在根本就沒到倒嚴的時候。這時候他能做的,頂多只是不幫著嚴嵩禍害他,想讓他擺明車馬的跟嚴嵩打擂,那是想也別想。
小天干脆跟李默擺明車馬,小爺這么年輕,上邊又不是沒人罩著,何必趟你這趟渾水?
這要是嚴嵩,肯定呵呵笑笑就過去了,但李默不同,在清流眼里,世界是非黑即白的,小天不站在他一邊,在李默眼里這就是節操有問題,就不是個好人,就是要打倒的對象。
冷哼一聲,李默開口道:“想來你跟老賊早就談好了條件了吧,是不是嚴嵩答應了你什么?”
小天無奈道:“是商量了一些國事,但跟黨爭無關。我只能說,趙文華這件事上,如果陛下問起,我會實話實說,不會針對他,也不會包庇他”。
小天覺得自己沒什么毛病,哪知李默卻炸了,開口怒斥道:“樂懷貞!枉我以為你是個實心用事的棟梁之才,沒想到你居然心甘情愿的和嚴嵩老賊同流合污,你投筆從戎,舍身報國的熱情都哪去了。”
清流必殺技,扣帽子出現了。我特么怎么就跟嚴嵩同流合污了?實心用事就一定要倒嚴么?舍身報國跟特么黨爭有什么關系,況且小爺壓根就不是投筆從戎,小爺特么是被李進劫走的。
小天畢竟是好幾萬人的首領,也是個有脾氣的,不咸不淡的回了句:“李大人。本侯真沒時間將精力耗費在這些破事兒上,對我而言,能做到上不負君,下不負民就足夠了。這也是我岳父大人當初給我的教誨,我畢竟是內臣,您總不能讓我欺瞞陛下吧。
李默無奈,他本來以為小天是個品德高潔之士,現在看來,也是個一心為幾的小人,開口道:“算我看錯了人,你走吧,就當你沒來過,希望你記住你得話,無論如何也要做到兩不相幫,不能讓奸黨再猖獗下去了“。
小天微微點了點頭,沒有說話就走了,心里尋思,我也愿意倒嚴,可惜你李默注定不是他的對手,我也只能等待那個時機了。(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