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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天這回總算是開了眼界了,中午也沒走遠,跟陸炳還有那些太監們這些內臣直接就留在西苑進的食。剛坐下來緩緩腿,喝會宮里的好茶,給這些太監們講幾個段子,還沒多大會呢,這幫大臣們就都回來了。
說真的,小天做生意還行,但其實對下午為啥爭吵并不明白,只是看大家伙全都如林大敵,才意識到問題的嚴重性。
果然,上午爭吵其實出頭的都是小官,內閣的幾個大學士都沒怎么知聲,可下午一上來就是玩命的架勢,打頭炮第一個發言的居然是內閣次輔徐階。
銅罄響過一聲后,徐階直接沖著小天就來了,開口道:“定遠侯,你可知,七十萬匹的絲綢需要多少生絲,又要多少織工,五十萬的茶磚,又需要多少畝的茶園,一百萬匹的棉布,又得要多少棉花多少織機,這么大的數量,我大明是拿不出來的”。
這個問題小天也想過,不過小天來自后世,始終相信,生產的數量是按照市場來決定的,這個數量還遠沒有超過大明的生產力,又不是現在就要,小爺留了一年的時間呢。于是小天開口道:“徐閣老,我不是現在就要的,我是年底才要的”
大家一聽小天的回答才知道他是真不懂,也是,一個十七歲的小子,已經做下了這么大的事情,這種宏觀的問題想的不夠周全也是有的,相反他要是面面俱到的什么都想得到才不正常。
小天還沒明白怎么回事,睡了一上午的嚴嵩徐徐開口了:“我來回答徐閣老的問題,首先,現在的南京一共有一萬張織機,杭州有八千張,蘇州是一萬張,兩浙兩淮其他地方加一塊是三萬張。每年最多,能產絲綢七十萬匹,棉布兩百萬匹,扣除市場上需要流通的和朝廷購買用來發給各路藩王宗親的,還剩下絲綢十五萬匹,棉布七十萬匹,棉布的缺口不大,松江自己就能解決,關鍵是絲綢差的比較多,要想織造七十萬匹的絲綢,還差了五十五萬匹,需要在今年二月以前最少增加織機四萬張。這四萬張織機可以和商人合作,由商人出錢跟工部來買,工部還能結余一些銀子,嚴世藩,工部二月以前,能不能趕制籌備四萬張織機”
嚴世藩道:“爹,工部加緊趕制,兒子和工部的各位同僚辛苦一些也就是了”
徐階道:“可是光有機器也不行啊,棉布還能好說一些,織絲綢用的生絲,能跟的上嗎”
嚴嵩坐在椅子上,看不出表情,徐徐說道:“瓷器的問題也不大,讓工部派官員下去,多建造幾個火窯就是了。茶葉從各個產茶的省份調派,擠一擠,總比擠銀子簡單,現在最大的問題就是生絲,定遠侯,這回你明白了吧”
好個嚴嵩,這些數據張口就來,不愧是內閣首輔,誰說他只會寫青詞的。
小天聽了半天,半懂不懂的點了點頭。
嚴嵩接著道:“這些利潤中,六成的利潤都是絲綢,沒錯吧”
小天還是只能點頭。
嚴嵩繼續說道:“生絲不比茶葉,歷來多是靠江浙產的,沒辦法,氣候使然么,所以現在的問題是,江浙一帶能不能多產這么多的生絲,朝廷議論,主要也是在這里,定遠侯了解了吧”
小天又點了點頭。說道:“那,就不能讓江浙多產些生絲么”
徐階道:“這就是問題的關鍵了,江浙地區,號稱七山二水一分田,稻子都不夠吃,要想多產足足夠織五十五萬匹絲綢的生絲,幾乎絕無可能”
小天道:“可以讓他們多多種桑,糧食不夠可以從鄰省調撥,從鄰省買不就行了”。
嚴嵩也道:“我同意定遠侯的說法,江浙一帶每年都要從外省多調一百多萬擔的糧食,今年就是全種上桑,也無非再往那多調一些就是了”。
徐階卻道:“先不說鄰省又沒有這么多的糧食,即使有,這么多的糧食,必然導致江浙一帶的糧食漲價”
嚴嵩沉默了一會道:“國事艱難,也只有苦一苦百姓了”
小天這才明白為啥會有這么大的爭論。原來徐階是站在百姓的角度上,江浙的農民全種上了桑,糧食肯定要大漲的,別說江浙,就連鄰省的糧價恐怕也要跟著漲,許多百姓生活的已經很不易了,吃飽飯都困難,這糧食再一漲價,恐怕弄不好都會有人餓死。
可難道嚴嵩就一定是錯的么?上午的爭吵小天一直在聽,大明處處缺銀子,只有那么一點點的俸祿,卻足足欠了兩年多了,你說,你好意思抓這幫人貪污么?不貪污可就餓死了。這樣的兩難之局,難怪朝廷會爭論不休了。
剛剛吃過午飯,大家都還挺有力氣,兩派人馬分別以嚴嵩和徐階為首展開了激烈的爭論,而且是公說公有理婆說婆有理。
當當當,嘉靖又敲響了銅罄,大家自然也停了下來,只聽嘉靖問道:“懷貞,這訂單畢竟是你提出來的,你有什么意見”。
小天只有說道:“我剛才聽了半天,想要改稻為桑主要有兩個方面的困難,一個是稻農是否愿意改種桑苗,另一個便是明年糧食必然上漲,老百姓是否還能生活下去,會不會激起民變,江浙一帶倭患猖獗,一旦激起民變,內憂外患之下恐怕就更加棘手了”。
嘉靖又問道:“不錯,你說到點上了。你可有什么解決的辦法么”?
小天想了想說道:“種桑產生的收益,應該是種稻之上的,朝廷在這上面賺了錢,也該回饋給江浙百姓一些,朝廷能否將江浙一帶桑農的稅賦降一些?最好能跟稻農持平甚至更低,這樣他們應該會愿意改稻為桑吧。至于糧價問題,我們可以把織機都放在江浙,這樣百姓除了種地的收入以外還可以額外賺一些做工的收入。再加上朝廷減免的稅賦,應該還是可以生活的。如果還是不行的話,我還可以從呂宋,三佛齊等國家大量購買糧食,哪怕賠一點錢,我想也還是能控制的”。
徐階道:“茲事體大,還是不要輕舉妄動了吧,就算真的要改稻為桑,也得詳細的議出個方略來”。
徐階說得這些話,嘉靖都明白,這事說到底,農民按照常價將生絲賣給商人,商人按往年的絲綢價錢賣給朝廷,朝廷加價賣給小天,絲綢漲價,利潤在朝廷,但糧食漲價,卻禍及百姓,某種程度上說,這是變相的剝削百姓。嘉靖是道君是懶君,但并不是昏君,也不想這樣做,奈何國事艱難,戶部的家其實一直是他自己在當,許多錢是省不了的,如果不剝削江浙的百姓,早晚要加鹽稅甚至農稅,改稻為桑其實已經是目前的局面下最好的辦法。
又吵了半天,還是嘉靖拍板,改!但要注意百姓的利益,免除江浙地區明年的桑稅,盡量讓江浙的百姓少出點血。
這樣大的事情決定了方向,但具體怎么改,怎么實施,由誰來負責,這些問題一個處理不好就是大禍,這些在御前是商議不出來的,只能等散了之后讓內閣自己商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