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胡宗憲的長相按后世來看應該算是個老帥哥吧,大同當了幾年的御史,西北的風沙將這個書生的身上吹出了深深的棱角。這個人的眼神很深邃,眼角也已經有了皺紋,看上去有點飽經風霜的感覺。
“是胡巡按么,小子姓樂名天,久仰你的大名了。”
人還在門外,聲音卻飄了進來。
應該說,胡宗憲在這之前應該說混的只能說不壞,四十來歲的人了還只是個小小的巡察使,而且張經在王江涇大戰后雖然被錦衣衛帶走,可在東南這地界上威望卻如日中天,胡宗憲作為趙文華現在的頭號狗腿子,甚至有人說他跟趙文華一起構陷張經,可想而知他現在人緣之次,即使這人日后在趙文華的支持下火速提拔,依然免不了被同僚背后唾棄。
因此,這一句久仰大名一下子就把胡宗南的臉給弄紅了,他胡宗憲在江南一帶的的確確是大名鼎鼎,他以為這小子是在嘲諷他。雖然聽說這樂和大人深得陛下信賴,趙文華或多或少的也忌憚一點,可自己好歹堂堂一方大員竟被一豎子如此奚落,讓胡宗憲的火氣一下就頂了上來,好在還知道自己是來化緣的,勉強忍住沒有發作。
樂和此時也是瞧不上胡宗憲的,對他也是愛答不理的,見這人竟然敢給他寶貝兒子臉色看,當時就不樂意了。冷哼一聲開口道,:“這是犬子樂天,現任錦衣衛千戶。”
話里話外的點出了小天的身份,意思是混賬東西,論品級你比我兒子還低呢。
胡宗憲自然也是大驚失色,老子是文官,兒子卻事錦衣衛,這在大明朝事很少見的,何況這般年紀的千戶簡直是從沒聽說過。一下子,胡宗憲想到一個傳聞,據說這樂和之所以深得陸大人和皇上信任跟他的兒子有關,趙文華也曾提起過樂和的這個兒子,語氣中充滿了羨慕嫉妒,難道這傳言竟然是真的?
胡宗憲是個很會做官的,說直白點就是不要臉,剛才還不好看的臉色馬上就春風化雨了,還極諂媚的說了一句:“下官見過千戶大人”
小天多聰明的一個人啊,馬上就明白這是怎么回事了,不由暗呼失策,哪里敢受他的禮?連忙將他攙扶起來。小天口中的久仰大名當然是真的久仰,此人在后世褒貶不一,而且不被御史言官所喜歡,歷史上那些言官甚至將張經的王江涇大捷夸做了抗倭第一戰功,而對胡宗憲全滅徐海,活捉汪直的功績視而不見。歷史上俞大猷和戚繼光都被后世推崇成了民族英雄,而對一手提拔這兩人的胡宗憲卻沒什么說詞也正因如此。
小天始終認為,功是功過是過,中國歷史總喜歡將人一刀切,好人就一定是光芒萬丈的壞人一定就是惡貫滿盈的,像胡宗憲這樣說不清的就干脆淡化了,這種說法一點也不客觀,也因此中國的歷史資料在世界其他國家學者眼里都很缺失客觀性。
小天道:“胡大人別誤會,我說久仰大名是真的,當今朝廷夸夸其談的清名大臣太多,能實心用事的卻太少,如今朝堂上嚴黨只手遮天,想做事就離不開他們的支持,一句不愿同流合污都躲的遠遠的,對朝廷對百姓絲毫用處也無,在我看來,像胡大人這樣甘心合流,卻能為百姓做事的官員才是我大明朝真正的棟梁”。
胡宗憲一聽,頓生知己之感,不管當初是怎么想的,現在身邊的同僚甚至百姓都對他指指點點,不齒他的為人,每當半夜睡不著覺的時候都用這樣的話來安慰自己,自己是真心想為江南百姓做一點事才做趙文華狗腿子的。
這假話說一千遍也變成真的了,胡宗憲的初心是啥不得而知,但此時的胡宗憲卻絕對就是這么想的。
許是平時不理解他的人太多,此人越說越激動,好容易遇到個似乎懂得自己的人,差點沒忍住哭出來。
小天道:“其實那些不肯攀附嚴黨的,未必就真都是有氣節,要知道嚴嵩已經七十二了,人過七十古來稀,七十宰相古今少有,誰知道他還有幾年干頭?左傳上說,‘君以此興必以此亡’嚴嵩數敵太多,他致仕的時候就是嚴黨被清算的時候,這道理胡大人不可能不懂,只因這東南局勢迫在眉睫,那是一刻都不能耽誤的,因此才甘愿在這個時候做嚴黨門下,如此胸懷,讓小天汗顏啊”。
胡宗憲一聽更是大喜過望,這道理人人都懂,他胡宗憲如何不明白?此時聽了這話真比三伏天喝一杯冰鎮酸梅湯還爽,一下就將小天當成知己了。
其實,趙文華來江南除了胡宗憲幾乎一個巴結他的人都沒有,從這一點上就可以看出嚴黨的尷尬,這個時候主動投身嚴黨的胡宗憲對嚴黨來說實在是太珍貴了,如此,日后才能被嚴黨如此看重被火速提拔,從一個六品的江浙巡按提拔成了二品的浙直總督,甚至還兼了ZJ巡撫,正所謂疾風知勁草么。
在胡宗憲眼里,小天是唯一一個理解自己的人,以他的身份根本沒必要巴結自己。小天看胡宗憲,那就是自己的偶像,幾乎全憑一己之力掃滅了倭寇的傳奇人物。因此這倆人自然是越聊越投機,彼此好感大曾,成了忘年之交。
“兄弟,大哥知道你不簡單,現在這狼土兵已經快壓不住了,趙文華雖說讓為兄安撫,可是卻一分銀子也不給,這幫異族不懂禮儀,遇到點什么事就只知道鬧,平時除了張部堂誰的面子也不給,我去過幾次,根本連談的機會都不給,就問一句拿沒拿銀子,沒拿就直接打出來了”。
小天心想,等得就是你這句,連忙關切的開口道:“竟然有這樣的事?聽說這四千狼土兵各個都戰力非凡,最少頂得上我們兩萬鄉兵,這張部堂剛被下獄,軍心正不穩呢,這時候要是咱們自己先亂起來,這后果恐怕比倭寇作亂還要嚴重啊,前些日好不容易有的一場大捷恐怕也要白打了啊”。
胡宗憲就坡下驢是一絕,連忙開口道:“兄弟能說出這樣的話想來一定是識大體的,不知兄弟可有辦法幫老哥這一把?其實總共也沒多少銀子,咱們松江給個千八百兩的就行”。
沒想到小天卻特別仗義,開口道:“千八百兩怎么能行,這事交給我了,回頭你跟趙文華說一聲,這事他不用管了,就當賣給我一個面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