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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王,太后娘娘命人傳話想見您。”小喜子惶恐拜倒在地,不敢抬眼去看案臺上正在研究四**用地圖的人。他自小服侍皇子,看著皇子一路從太子走上帝王路,成為了如今的大王,算是身邊之人,理應不會如此惶恐懼怕才是。
可自從大王還是太子之際,出征回宮后,他就變了。變得......渾身透著一股冷,以前的殿下是邪魅甚而帶了點風流,后來卻變成了蕭冷無情。大王為何會這樣,他其實明白,是因為一個女人,因為一個舉世無雙,卻又歿了的女人。
如今,玉凰琴仍在,彈琴的人卻去了,也帶走了大王的心。
時常會看到大王眼帶憐惜地盯著一塊紅色泛舊的白布,或者輕輕撫摸那把古琴,卻從未彈過它,應是在想念那人吧。
沉冷的聲音在頭頂響起:“下去。”小喜子不敢多言半句,這樣的請示已經不止一次,大王卻從沒應過。太后自從被請進拂心殿內,大王就再沒去看過她了。
走出正殿大門,迎面而來一位清雅柔美宮裝女子,正是半年前被大王封賜的琴妃。小喜子立即朝她行禮,琴妃緊走兩步上前攔住,柔聲道:“喜公公,大王刻在里面。”
“回琴妃娘娘的話,大王在的,正在勘查地圖。”
琴妃微微福禮后,就越過他推門往里走,一陣茶香飄來,很是怡人。不知這琴妃從何處打聽到大王喜歡喝那種葉子很大的茶葉泡的茶,每日都會泡上一壺送于大王飲,果然深得大王歡心。
小喜子卻明白,這琴妃能夠迅速得寵的原因,確實她與當年在太子府內居住幾日的寧染青長得很像。記得當初拿畫像給大王選妃時,看到琴妃第一眼,大王就激動地站了起來,立刻命人把琴妃宣來。
其實說要像,也不是十分像,就是有那么三四分的神似。可就那幾分的相似,也讓大王猶如看癡了一般,久久佇立不動。隨后越級封妃,直接把她封為琴妃,恩寵無限。從這一點上就看出,時隔兩年光景,大王從來都沒有忘記過她。都說帝王心最無情,可是帝王的心卻淪落在了一個死去的人身上,再也找不回了。
琴妃一進殿內,視線就落在了那座位上的人,俊逸非凡的氣度,冷凝嚴肅的臉,王者之氣盛然而在。她盈盈上前,把手里托的茶托放在了他的旁邊。
引來南越塵的注目,視線在她臉上凝看了幾秒,神色微緩:“你來了啊。”
“大王,臣妾給您沏了一壺茶,您品一下如何?”琴妃一邊說,一邊已經把茶倒在了小杯里,不知道為何大王喝茶總喜歡用這樣小的杯子。
南越塵端起一杯,先放在鼻尖聞了一下,清香撲鼻而來,然后淺抿了一口,一股苦澀傳來,含在嘴里片刻,才下了喉。“不錯。”
但不如她泡的。
此生恐怕再也喝不到那樣別有風味的茶了,就算用的茶葉一樣,可是她的那種手法和功力卻無人可以比擬。
“大王?”琴妃見他目光盯在那空了的茶杯上,以為他還要喝,心下歡喜,于是又斟了一杯,卻見他只是凝目而望,不再舉杯。心知大王的心神不知又飛到哪去了,自此入宮以來,每次與他相處都會有這情形出現。
目光無意瞥向一旁桌上的地圖,見上面有些地方勾畫了紅圈,下一刻就覺臉上射來一道凝然的目光,立即抬起眼,朝他啟唇而笑。“大王,語琴新創了一種舞,跳給大王看可好?”
南越塵眼中流露興味的光,笑著點點頭,神色松散地靠在椅背上。
琴妃又道:“光有舞而無曲顯得有些單調,不知大王可否為語琴配曲呢?”目光向那方桌案上擺放的古琴掃去,意思不言自明。早聞大王從不撫琴,卻在御書房內安放了一張絕世名琴,若是大王愿意為她撫琴一曲,那么可當真是榮寵無限了。
南越塵唇角勾起,站起身走到桌案邊取過玉凰琴,這張琴每日他都會插一遍,從不讓人觸碰。不知為何,他忽然有了興致來彈它。琴妃的請求,雖然躍禮了,他卻沒有生氣。因為這樣的琴妃才有些像她了,如果是她有什么請求,才不會畏首畏尾,只會清淺而道。
“想聽什么曲?”
琴妃頓覺受寵若驚,臉帶欣喜,“大王隨意,語琴自然能跟上您的曲意。”
“哦?”南越塵淺笑了下,手指撫上琴弦。
玉凰琴音起,妙音竄梁過。他的心中只有一首曲:鳳凰與飛。這曲就像成了他的身體的一部分,手指輕輕一點,琴音就飄然而出。仿佛當日的畫面又在眼前重現,或輕柔,或高昂,或激烈,或沉郁,她彈琴如夢似幻,他舞劍揮灑淋漓。
只是存在于他指尖的鳳凰與飛,多了一分霸氣,少了一分柔和,盡管心中的曲已經熟的不能再熟,可是他依然彈不出當初聽到的那種意境。
原本自夸的琴妃,在琴音初起時還能跟上,到后來漸漸體力不支額頭滲出了汗,到后來琴音越來越壓迫,似乎要沖天而出,她直覺胸悶氣喘,透不過氣來,身體扭動再快也跟不上那節奏。終于支持不住力竭而倒地。
琴聲嘎然而止,抬頭去看,對上了陰森泛著冷意的眼,心頭一陣寒意。
“就你也配孤為你彈琴?”南越塵冷笑出聲,怒斥道:“滾出去!”
琴妃從沒見他如此震怒,嚇得連忙從地上爬起來跑出了門外。只聽身后傳來重物倒地的聲音,心中更是害怕,她不知道大王為何會發怒,是因為她跟不上他的旋律,摔倒的緣故嗎?早知如此,今日就不獻丑給大王跳舞了。
南越塵把殿里能砸的東西全都砸到了地上,除了那把玉凰琴完好無整的放在原位,他沒有動。她不是她!她怎么會是她?
這個世間唯有一個寧染青,就算他找了替代品,也終究不是她啊。
如果是她彈鳳凰與飛,定能婉轉中帶著激揚,剛柔并進。可是他彈起來,卻只有形,而無魂,彈不出那種意境。當初見到琴妃畫像時,以為又再次見到了她。真人比畫像還要像,那眉眼、那鼻、那唇,都與她好像。是老天在垂憐他嗎?讓他干涸了的心得到一些慰藉,派了一個與她相似的人到他身邊。
毫不猶豫地封她為妃,專寵于她。但時間越久,就越覺得空虛。
琴妃泡茶,同樣的茶葉,同樣的杯子,就連手法他都教過她了,味道卻怎么都不像。他連想懷念一下那種香味入嘴,澀甜共存的感覺,都無法達到。
是啊,這個世間只得那一名女子,生,讓你永難遺忘,死,讓你刻骨銘心。她已經刻到骨子里去了,他如何還能忘記?就算真的找到與她長得一模一樣的人,也都不過是替代品。
那有何用,那有何用啊?怎么也無法填補心內的空虛。從凌亂中跑過,到櫥柜前取出一個畫卷。放在桌上,輕輕展開,她淺笑于紙上,手底正撥著玉凰琴,像盈盈而現于其中。
他披荊斬棘,步步驚心,巧施布計,奪了這南紹的天下,卻依然空虛的猶如行尸走肉。
因為身旁無她,他只要她,他想她。孤王孤王,當真就是孤家寡人。得了天下,卻沒有攜手共看天下的人。本可擁她入懷,與她共享美樂,卻被一場沒有硝煙的戰爭,打破一切美景,最后連她一分尸骨,都沒得到。
是誰造成了今日可悲的他?是她,他的母后——華謹!他是真的恨,恨得咬牙切齒。
平時母后一權**,父皇敬她三分,卻也忌憚她七分,就算有諸多不滿,也都咬牙忍著。因為南紹有華謹,朝政穩定,時局安逸。可是多少次,他在私下里看到父皇的眉頭是緊皺著的。試問有哪個君王可以容忍女人爬到頭上,威脅著自己的政權?
就算表現得再琴瑟和鳴,那也都不過是表面,內底里早就是千瘡百孔。
母后的謀略,膽色,心機都在男人之上,但她是個女人。為了保住地位,她一定要自己的兒子坐上皇位,而寧染青就是擋她兒子帝王路的一塊石頭,所以她非殺她不可。
這些心態,作為她最親的兒子南越塵,又豈會不懂?一直以來,他隱忍,是因為那是生他教他的母后,所以他甘愿被她驅使。可她怎么能動清然呢?就算放走了也罷,他還有機會,可她竟然還派人殺之。她以為暗中布防沒人看得出?她以為下令殺人滅口就可瞞天過海?
他是她兒子,她在想什么,他怎么會不知道?所以他恨,恨母后連條活路都不給他。但凡她有一點疼惜他,也會不忍對他最心愛的女人動手。
清然!是孤害了你啊!
猛然一腳踹開門,長袍一揮走出了殿門,森冷而令:“小喜子,去拂心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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