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連著幾日心神不寧。那夜風波過后,沐澤沒了心思再用膳,就讓清歌把殘局整理了出去。第二日到了早朝時,習慣性的向某個位置看去,可卻不見其人,愣了一下后才想起昨日午膳后他有提到過讓她暫時休去祭師一職。
不知為何,總覺得心里空落落的。其實那晚他突然念起吃開水白菜,正是整個下午思緒無法凝聚在公務上,時而會想起別的事,心里頭更覺空虛,于是就想通過懷念那道菜去懷念那段與然弟一起度過的歲月,以此來清除無端而起的雜念。
卻沒想事與愿違,被那左傾城惹出狂怒又消散于無形,連過這幾日都無法安定。清靜無波的心,起了漣漪不自知。到了晚間的時候,見清歌在旁欲言又止了幾回,蹙眉道:“有話就直說,吞吞吐吐的這是做什么?”
清歌低下頭,視線落定,“回大王,太后剛派人來傳話,請大王去影塵殿一趟,影妃娘娘感染風寒幾日,似乎病得不輕。”那日軒然大波他在現場,即便是太后傳了話,他也不敢在大王面前提起影妃的事。
沐澤一怔,扭過頭來,“幾日?”
清歌反應慢了半拍,眼露迷茫,聽聞大王再次重復后,了悟過來立即回話:“是從那晚后起的風寒,御醫去問診過幾回了,不是很樂觀。”
至于哪晚,想來也不用他多作解釋了,大王必能領會過來。
影塵殿。
侍女小碧走上前把藥端至床榻邊,輕聲道:“娘娘,該喝藥了。”
左傾城眼皮都沒抬,“放那吧。”她的手上捧了本巫術相關的書籍,看似讀得認真,其實卻久久沒有翻過一頁,心思一直在入定之中。她不知此時算是心灰意冷不,只覺得滿心都是孤寂,即使喝再多的藥,也暖不回她的心。
小碧看了看手中的藥碗,熱氣已經沒之前多了,不由勸道:“娘娘,御醫說藥必須得趁熱喝,涼了就沒效果了,里頭放了珍惜藥材在內,是為安胎用的。”平時只要提到安胎,娘娘都會毫不遲疑就照做了,可今晚卻是無效,依舊沉目在卷。
“為何不喝藥?”一道溫恬的嗓音突然出現在門邊,小碧回頭一看,立即跪在地上行禮:“奴婢參見大王。”沐澤走到跟前撩起白袍坐下,淡聲道:“你先下去吧。”
等小碧退出內殿后,飄了眼床榻邊案幾上的藥丸,里面藥汁黑濃,藥香撲鼻而來,應是放了雪蓮在內,對身體極是滋補。可床榻內的女人卻是保持原狀,動也沒動,視線落在她手中的書頁上,見是一副祭祀圖,底下文字講的都是相關事宜。不由皺起眉頭道:“不是讓你暫且放了祭師事務嗎?怎生還看此書?”
見對方無聲,不由輕嘆了口氣,端過那藥碗。
其實左傾城自他走進來那刻起,心就不覺失速跳動起來,有時候真的是前一刻覺得無望而寒心,下一刻他一出現卻又燃起了希望。耳邊聽到他在說:“即便你不顧念自己身子,也顧念下肚子里的孩子。”燃起跳動的心又再度沉落,抬起眸看向俊美如畫的容顏,原來不過是為了孩子啊。一把奪過他手中的瓷碗,一口氣把藥喝了個底,然后冷聲道:“臣妾喝完了,大王請回。”
沉默在殿內渲染開,最終沐澤緩緩起身,走了出去。左傾城揩去眼角的濕潤,忍住鼻間的酸意,聽著獨屬他的步履漸漸遠去,如同踏在她心上的暖意漸漸抽離。
本以為不再會出現的人,沒想到第二日居然又過來了,而且看這時辰應該是剛早朝下來。沐澤的神色辨不出什么,只是清清淡淡如往常般,碰巧遇上御醫在診斷,他在旁侯了片刻,等得御醫診脈完后就詢問大致詳情。
御醫臨走前多言了一句“心病還須心藥醫”,他仔細一琢磨也知了其中意思。知道左傾城這風寒是那日與他在長生殿內起沖突后起的,一直遲遲不好,正是心有郁結在。可雖知病癥從何而來,他卻不知該如何找這心藥去醫。只想著每日下朝過后就來監督她喝藥,至少要看著她的風寒癥痊愈吧。
關系變得有些微妙,每日他過來,左傾城一反以往的態度,不與他多言,也不作任何討好,態度不熱衷也不冷淡。因為早朝下來往往就到了午時,故而有了一次在那邊用午膳的例子后,漸漸每日他一到影塵殿,膳食就傳了上來,碗筷自然放了兩付。
見得她的寒癥慢慢除去,臉色也有了紅潤,本該這時他也不用再監督她喝藥了,可看她身子已過七月,越發沉重了,故而在她風寒完全好后,依然每日前往探視。偶爾見她一人獨自對寶寶說話,神色間都是溫柔一片,他想她是極愛這個孩子的吧。
平和的日子,沒了那些焦躁煩慮,他的心緒平靜安寧。這日,正聽她讀著書卷上的故事,是御醫建議的,說最后兩月寶寶已有了聽覺,能聽到外面的說話聲,讀些詩詞歌賦這類的,對他有幫助。突見清歌行色匆匆從門外進來,進門后朝他與左傾城行了禮后卻不說事,他想了想后就把他喚到院間詢問是何事。
清歌從懷內取出信箋,沐澤立即欣喜,是南紹又來消息了嗎?連忙打開察看,卻是臉色沉了下來,“當真是豈有此理,然弟此時身懷六甲,他秦天策不在身邊陪伴,居然回那東云處理什么水患!”想想就覺怒,然弟身體本就不好,若在此時不好好照顧著,出了什么事可怎么辦?不行,他得立即休書一封去東云。也顧不上再進去打招呼,喚了清歌就快步離開了。
左傾城站在殿門前,靜靜凝望著那遠去的身影,眸間染上悲傷。這一個多月來沐澤的改變她看在眼里,以為屬于他們的故事終于在開始了,每日她坐在那處與寶貝說話,余光里卻總是看著他,那時候他的嘴角是輕彎的,眼里也是溫和的疑似柔情。她幾乎就溺在那一汪柔情里了,只想這樣就好,他天天過來,她看著他,這樣就好。
可幸福短的她都來不及反應,一封南紹來的信件,一個有關他然弟的信息,他就全然忘了身后的她,只一心念著想著他那遠在南紹的然弟。
“娘娘,大王走了,這里風大,您風寒剛好,不能吹風的。”小碧在耳旁勸。
她側過頭去,幽幽而問:“小碧,我長得好看嗎?”
小碧點點頭:“娘娘是奴婢見過的天下間最美的女人。”她覺娘娘的名字當真是好,人如其名,堪比傾城。卻聽娘娘在問:“可為什么我永遠走不進他的心?”
這是為什么?左傾城問自己。手撫到凸起很大的肚子上,忽然抬起頭,她要去問他要個答案,不為自己,為了腹中的孩兒,她也要爭這一回。
沐澤回到長生殿后,波動的心緒已經平復了些,他把信件再仔細看了一遍。心中想秦天策那么愛染青,怎會在這時候離開她身邊?一則是那東云的水患到了極嚴重的地步,他不得不回去處理,二則是然弟逼他回去的,以然弟的性子是極有可能做這種事的,她總是以大局為重,把自己放在了后位。幸好如今南紹的朝政已是穩定,應是不會出大問題,他派人盯緊了就好,還是不要去干預他們的生活。
喚清歌把箱子拿來,把信件再看了一遍,不漏過任何一個字,確定沒其他問題后,他才小心的把信放入了夾內。忽聽前方傳來一聲輕幽的問:“那里面全都是裝得她的訊息嗎?”抬起頭來,見是左傾城,心中微驚,放下夾子走上前去扶她,嘴里埋怨道:“你怎生過來了?肚子這么大,不宜走這么遠的路啊。”
左傾城下意識的向旁邊躲開,讓沐澤扶過來的手一空,他愣了下,疑惑地看著她,剛才在影塵殿還好好的,怎么轉個身她突然情緒不太好了?難道就如御醫說的,懷孕中的女人通常會情緒化?
左傾城深看了他一眼,緩步走到桌案前,視線落在那夾子里,厚厚的一打,收得整整齊齊,最上面那封上面寫著一個“南”字,不用說都是從南紹過來的信,里頭都是匯報的寧染青的相關事宜。她幾乎敢肯定這些匯報寧染青全都毫不知情,他只在背后偷偷關注著有關她的一切消息,但凡只要她有一點不好,他都會全力去幫助,甚至不惜傾盡這北定的天下。之前不就是有他舉兵壓致幽州城外與主人對上,為的就是替她解圍這回事嗎?
嘴角勾出一抹凄涼的諷笑,伸出手剛觸及到那信件,就聽身后傳來一聲沉喝:“別碰!”她的手一顫,聽到疾步過來,忽然一咬牙直接就把那個小箱子給推落在了地上,滿箱的信件飄散在地,一封封全是雪白的信封,每一封上都寫著字,有的是“南”,有的是“幽州”,渾身一陣,這些信件......居然不全是寧染青離開北定后的訊息,還有以前她未參與過的那個幽州之戰時候的!前后時隔將近三年,居然他都還保留的如此完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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