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阿九急道:“再低也不代表不患上,你……”
“阿九,”宮淇赫突然打斷道,“婉兒這樣做,我相信一定有她的想法。”
阿九嘟囔道:“能有什么想法?全天下就只有她能照顧了,還是一個不曾相識的人。”
宮淇赫不理會阿九的喋喋不休,對琴婉綾認真道:“別太累了。”
琴婉綾微怔,而后點點頭。
轉身走了幾步,她又緩緩停了下來,回頭雙目清澈地看了宮淇赫一眼,說道:“先生,是我早年認識的一個人,他的名字叫付龍君。”
琴婉綾回到付龍君住處的時候,屋子里還很安靜,于是在外面等著燒水泡了一壺茶,才緩緩走了過去。
她站在門口等待片刻,以為付龍君在休息,也不知道醒了沒有,合不合適她現在敲門進去。
猶豫著,突然聽見付龍君輕輕咳嗽的聲音從屋里重重傳出。
她這才注意到那房門不過是稍微掩上罷了,從門縫里隱隱約約看到付龍君坐在書桌前的身影。
她不由加快腳步,輕推門便進了屋,擔心道:“先生您病癥未愈,怎的不上床歇息?”
此時付龍君肩披外套,伏桌作筆,聽到聲音便抬頭看著她笑道:“這病雖有時候難受,卻也不限制了手腳,反倒是我把心思投到其他事上面去,還忘了它。”
頓了一下,他又道:“婉小姐還是與原來那般喚付某吧,久而不見,聽著甚是親切。”
琴婉綾將茶壺放在旁邊的小桌子上,剛想說什么,看著他又低頭寫了起來。
付龍君在這里是個教書的先生,房間里幾乎擺放的都是書,見他正在扶筆寫字的書桌上,左右也都跌了好幾層高高的書堆,只空得中間一地還能容他擠一擠。
她隨便拿了一本放在最上面的,輕輕翻開。
書里只刷滿了一條條筆直的線路,卻不曾見到里面有半點字跡,不禁問道:“付公子,這書里怎么沒有字?”
付龍君停下筆,看著她解釋道:“這是我用來寫書文的,外面成文的書太貴,而且要到集市上還需走十里路,走的累,提著回來也累,況且買了回來還不一定都有自己想要的內容,若是我出去買了紙回來,裝訂成冊也不難,想教學生什么東西便寫進去,也不怕了沒書了。”
琴婉綾蹙眉道:“這法子雖然好,但是村子里的小孩子不多也畢竟不少,若是一個每個人都要人手一本,你一個人書寫課文的,工作量實在不容小覷,而你現在又患病在身,正是需要好好休息的時候,如此一來卻更加勞累,怎么把身體養得好?”
付龍君悵然道:“雖如婉小姐所說這般,可倘若不寫,待到我病愈再補,那就趕不及了。”
琴婉綾看著他眉頭緊鎖的樣子,也明白他付出這么多心血在此便是打從了心底不舍,于是只能說道:“寫亦是要寫,但是身體才是本錢,縱使它都寫完了,你若是又因此拼過了頭另外傷著,學生沒了先生,又該怎么辦呢?工作再重要,也要勞逸結合,適當地休息一下才好。”
付龍君笑笑不再言。
琴婉綾瞥見旁邊已經燃到底的煤油燈,拿了起來走出去,片刻后回來,已經讓它滿滿地加上了。
她輕言道:“這油怕是快沒有了,方才添加的時候,連罐子里油也見底了。”
付龍君愣了一下,嘴巴微微張了一下,最后也一個字沒有說。
琴婉綾猜得出他驚訝油居然用了這么快,卻沒想過是或許是他昨晚又挑燈書寫,才如流水般花了它。
付龍君放下筆,捏了捏鼻梁,眼睛有些發澀得厲害,繼而苦笑道:“是得如婉小姐說的,休息一下才好。”
看他呵欠連打不斷,琴婉綾趕緊過去替他取了披在后面的外衫,又扶他過去躺下,蓋了被子,才松了一口氣。
付龍君是真的累了,竟說睡便睡著。
呼吸均勻,估計也雷打不動了。
如此看他睡臉,比起她當初在丞相府上見到他時更加顯瘦了許多。
付龍君,大概是真的情傷到了最深處,才一個人來到這里不想離開。
想當年,為了在付龍君面前表現到位,琴婉瑩可是做足了面子工程。
那次付員外一家子第一次到丞相府的時候,琴婉瑩特地讓她也參加。至今為止她依稀記得那是她這輩子見過琴婉瑩脾氣最好的一次,開朗樂觀,深是討得付員外一家人的歡心。
那時的她依然是丞相府最不起眼的一個人,皮膚粗糙,身材干瘦,整個看起來就是一副毫無精神氣色的模樣,若不是當初她被琴婉瑩與丞相說之后,丞相讓她過去同桌吃飯,至今為止她都不知道付龍君究竟長什么樣,只是印象里,不論她走到哪兒,丞相府的下人們都在夸付龍君長得何其斯文,何時有氣度,何時翩翩公子。
在這兒之前,琴婉綾從來沒有與付龍君說過話,縱使后來付龍君不知道是為了討好琴婉瑩還是真的看她實在可憐,經常還特地名命人載了一大箱補品到丞相府,為的是給琴婉綾補補身子,補補氣血。
他心意滿滿,卻不知道,那一車貴重的補品在琴婉瑩聽到是打算是給她用的之后,琴婉瑩一氣之下將它們都丟進了火盆子里燒的干干凈凈。
這件事連琴婉綾都不知情,但是一直以來付龍君對琴婉瑩所付出的感情,她是真真切切看在眼里了。
算起來付龍君也是個可憐人,她記得她當初她為了反擊琴婉瑩,不惜拉了他做墊背,當時說完之后她就已經后悔了,如今再度遇上,總覺得內心更是不安。
或許這也便是老天爺正在給她一個贖罪的機會,讓她以照顧他的方式彌補當初犯下的錯誤吧。
她忍不住自己安慰地想,至少,她是認真想彌補這段過錯,即使后來只有她一個人把這件事放在了心上。
水痘,她經歷過,然而如今在這個毫無科技的地方而言,付龍君只能等它自行消失了,而她能做的,也只能盡可能地替他做一些生活瑣事,不必就連生病了,萬事還得自己一個人操勞過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