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百九十二章膽小鬼的進步（五）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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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蕭雨笙行走在祭典上，到處都是人來人往。他在找人，找兩個人。路上碰到夜夢雪簡單的打了下招呼，他以自己有事為理由迅速開脫。

    已經跟唐欣鈴說好的事情，她已經完美的完成了。在一條長長的道路上不難看到已經被孤立的兩個人。

    他追了過去，半路艾麗注意到他并將他攔了下來。

    “先生是打算橫空出世嗎？明眼人都看得出這是好機會的。”

    艾麗第一次出言諷刺他，他聳了聳肩眺望著遠去的兩人。他在權衡他是否要向艾麗解釋什么。

    “讓開吧，有些事情你不懂。”

    艾麗不失風度的一笑，“先生終于肯表達自己的真心話，我不知道是否該感到高興？”

    “你的開心與否說實話跟我沒太大關系，我也不矯情什么。艾麗小姐，希望你也能不欺騙我。如果你做不到的話，說什么都只是借口。”

    “哼！”她第一次迸發出一縷尖銳如劍的目光。

    “這不是耍小孩子脾氣就能改變的。”

    “我很佩服你到這個地步還從容不迫的對我譏諷。可是艾麗小姐，既然你認為不能改變什么那就請讓開吧。”

    蕭雨笙不想跟她多廢話了，直截了當，也斷了她的退路。

    “你！”

    “你想說我冥頑不靈還是不識時務？想必都有吧。”

    艾麗繼續嘲諷，“很早就聽云少爺說過，您是一位能說善辯的人。看樣子之前是我低估你了。”

    蕭雨笙不以為然。他笑了笑，反擊艾麗。

    “是嗎？難道說我在你的心里評價這么高？”

    “無論如何你都要參與？”

    “一定！”他斬釘截鐵的說。

    艾麗咬緊銀牙，把路讓開了。臉上不帶絲毫情緒的向他施以‘祝你好運’的詛咒。

    蕭雨笙經過她丟下一句認真的話和一句戲謔的話。

    “可惜你沒見過真正的蕭雨笙，他可是一個很高傲的人。不是一個在這里跟你說笑面相祥和，只會觀察和張口說話的廢物。”

    “另外，你的裙子很好看。如果這里不是日本櫻花祭的祭典而是西方舞會的話，我不介意厚著臉皮陪你來一支舞。”

    說完，他不再回頭。朝著那個方向一直前進著。艾麗盯緊他的背影，眼神中透露著復雜的情緒。

    張鑫和云少來到不太遠的一顆樹邊上。

    兩個人似乎還在談著沒用營養的東西。蕭雨笙追上來簡單的寒暄了一下，他把目光遞給張鑫。

    “你們從剛才開始眉來眼去的干什么？”

    蕭雨笙說，“我們在想怎么撬開你的嘴，讓你說點話。”

    “我的話不是也不少嗎？你們想問什么，別神秘兮兮的。”云少明明說著這樣的話，卻裝出一臉無辜的笑容、

    “我們想知道今天你和你父親都談了些什么。”張鑫大膽問出來。

    “就是一些老套的話而已.....就像父母普遍說的那樣。你們懂的。”他滿臉笑容。

    “不好意思，我們不會懂。你也知道我跟我父母關系鬧得很僵，三瘦的父母幾乎都不回家。所以，我們想知道老套的話到底是什么。”

    蕭雨笙毫不留情的擊碎他的敷衍。云少此刻一定在想著編什么瞎話能糊弄過去。可是這里站著一個蕭雨笙，他只有絞盡腦汁想出合理的謊言。

    “省省吧云少。知道為什么咱三個關系這么好嗎？”

    “咱們三個不是因為意氣相投嗎？”

    張鑫冷笑了一聲，“云少，咱們的意氣是什么？游戲嗎？然而游戲帶給了我們什么？是一條名為‘意氣’的關系線對吧？”

    這話讓兩人一驚。蕭雨笙敢對天發誓，換做以前的張鑫就是到臨死的一刻都說不出這樣有深意的話。

    “有什么話你們直說吧，不必再試圖擊潰我的心理底線了。”云少臉上的笑容消失了，他低頭看著腳下，用腳踢了踢碎石。

    蕭雨笙背靠著樹，仰望著月亮想了又想。

    “很久以前我就想說了。咱們三個都是因為缺少父母的關愛才會走到一起的，尋找游戲來填補人生中沒有朋友的空缺。我和三瘦當然算是交心的摯友，只是他傻乎乎的看不懂我，我也常把他當傻瓜來對待。因為你身份的原因，很多人嘴上說著沒什么，心里介意的很。我們不一樣，我們就是兩個沒心沒肺的魂淡。他傻，當時我也不愛搭理人。你覺得我們兩個另類又沒有父母的關愛跟你是同類，所以跟我們接觸。當你意識到我不好對付的時候就拿三瘦當擋箭牌，拿你姐姐當擋箭牌。很多事情你其實知道，你卻要歸功你姐姐。每次只做微不足道的事情，求我幫忙也都是自己完全能處理好的小事。就拿上次酒店來說事，一個月三萬左右的人民幣，你知道憑一個學生是付不起的，你還推薦這樣的酒店。我相信你一定囑咐過他不要收錢，還不能說是你意會的對吧？”

    “.......對。”他承認了。

    蕭雨笙呵呵一笑，仿佛是一陣狂風刮來一塊大石頭堵塞在云少的心中。

    “用不用我猜猜你為什么像讓我欠你這個人情？一個大數額的金錢人情？”

    云少不出聲，蕭雨笙就當他默認了。他無情的揭露云少這個陰險的陰謀，并向他發出鄙視的目光。

    “為什么你邀請我和三瘦去參加你們家族的談判宴會？單獨叫我你覺得我會懷疑所以又叫了三瘦，讓我誤以為你把我們當朋友，僅此而已。然后你們會談的時候，你以緊張的名義把我叫上，實際上那個時候你打算用那個人情的，只不過因為我自己交了錢你不好開口了。其實你在那個時候就打算把我賣掉！你會露出誠懇的樣子，懇求我，讓我幫你想辦法解決訂婚的問題，因為它束縛了你的自由，你討厭枷鎖！”

    “.......你說的分毫不差。”他發出沉痛的哀嚎。

    蕭雨笙沒有到此為止，他繼續揭露著云少黑暗無比的內心。

    “我一直都在想，你姐姐對你那么好你為什么總是拒絕她。如果你真的是個腦袋遲鈍桃花運滿世界開的那種人應該不會介意才對。事實上我想了很久才想通，你在利用你姐姐。她對你這么癡迷想必你小時候在她心里留下了很深刻的痕跡，隨著時間使它越發濃厚。在學校里裝一副好人臉，回到家里還要繼續表演，唯有你姐姐在的時候，她甚至能縱容你所做的一切。但你必須要拒絕她，她跟你走的近的話，你父親一定會有動作。而這樣下來，不僅你這位親愛的姐姐能好好留下，偶爾還能有香艷的一晚撫平你的傷痕。我讓你利用趙櫻的時候，你幾乎沒有思考就答應下來了，因為這能加大你的勢力，你自然不會犧牲的姐姐。而你一定會借助這個機會讓趙櫻看清楚你的處境，再用你獨有的魅力和溫柔俘獲她的芳心后，就如同我所說的，利用她大膽的跟你父親對抗。你只需要在你父親面前表現的有多掛記她，在她面前表現的你有多無力就能迅速激化矛盾。”

    這次云少沒再給予肯定，他的沉默已經替他發表了他的意思。

    “云少......”

    他抬起頭看著蕭雨笙。

    “我們三個之間都彼此互相討厭著才有今天這一步。我們彼此都有著無情無義，都有著虛偽，都有著傷口。但我們誰也沒互相舔舐和理會，反而冷眼盯著對方。看看我，我也是個魂淡，我敢干多少卑鄙無恥的壞事，但是我有承擔這些的準備，即使我很害怕。而你呢？你也是個魂淡！你也卑鄙無恥！不僅如此你還向我展現了你的懦弱和自私！也許你不知道我為什么表情很少，那是因為人在露出笑容的時候因為某事而有反應的狀況最為明顯。”

    蕭雨笙的話像一根一根尖刺刺穿云少的良心。他差一點雙腿跪倒在地上，牙齒咬的死死地。

    “你說完嗎？”

    想必他已經無法遏制快要迸發出來的怒意了，聲音都是從牙齒中蹦出來的。

    “說完了。”

    蕭雨笙雙臂環胸，躲在了一邊。

    “蕭.......”

    “我說，你當我不存在是嗎？”張鑫沖上去一把揪起云少的衣領。

    云少冷冷的盯著他就像是個陌生人一樣。

    “放開我！”

    張鑫的臉貼了上去，瘋狂的口氣吐到云少的臉上。就算是一米八二的云少此刻看起來也比一米七七的張鑫矮了一頭，因為矮的不是身高！

    “少TM跟勞資廢話！我忍你很久了！尤其是昨天！我發現你還對我們隱瞞這么多，我就忍不住一拳打爛你這張虛偽的面孔了！”

    “你想干嘛？”云少分明驚慌了一下。

    張鑫邪笑一聲，“你沒聽到嗎？勞資想打你！”

    嘭！

    張鑫毫不客氣的往他臉上招呼了一拳。云少一個踉蹌，他眼前發昏，口腔里劇烈的痛覺很快蔓延開來，他朝地上吐了一口血痰。

    “真敢動手啊！”

    “哼！勞資說到做到。你別動，還有兩拳！”

    說著張鑫欺身而上，直接把下盤不穩的云少推倒在地。又是狠狠地一拳揮舞起來，云少雖說沒有戰意，他為了保護自己還是出手格擋了。

    蕭雨笙敏銳的目光察覺到，云少的出手很精準，而且動作都是一板一眼很規范的，毫無疑問他應該算是個練家子，平常隱藏的太深沒人知道。

    果不其然，云少運用巧勁一下子把張鑫倒摔了出去。張鑫摔得地方有幾個石子把他疼的打了個滾。云少迅速起身沖上去要把張鑫再動手可能性扼殺。

    “云少！還有我在呢！”

    “雨聲！夠了吧！據我所知你是不會打架的！”云少怒視過來。

    蕭雨笙淡淡一笑，“你可以來試試。”

    “真的夠了，我不想跟你們打。大家和解不好嗎？”

    蕭雨笙終于忍不不住露出嫌惡的和憐憫的眼神，這雙剛剛還沒準備好的拳頭終于也發出了要揍他一頓的意志。

    他什么都沒說，沖上去，抬起拳頭。云少甩頭躲了一下，左臉頓時吃了硬邦邦的一拳。退后了兩步他才發現剛才那是假動作。

    緊接著另一拳又要上來了，比張鑫更有力的拳頭迎面沖過來了！

    云少決定要出手格擋，蕭雨笙左手化刀重砍云少手腕，彈開的瞬間立即換掌握住，他向前踏出一步，右腳腳后跟猛地向后一踢！

    云少頓時感覺世界的鏡頭在調轉！

    他摔在地上，濺起塵土。張鑫終于揉著后背站起來了，他不甘的沖云少大吼狠狠地扇了他兩個嘴巴。

    “我告訴你！第一拳是為我自己打的！后面兩個巴掌一個是雨聲的一個是文靜的！我尼瑪看見不明白了！你一天到晚這么演難道就不累嗎？為什么要玩弄別人對你的好意！”

    云少怒瞪著他，舔了舔嘴唇眼神變幻了一下。

    啪！

    “云少，說實話！”蕭雨笙也給了一記響亮的耳光。

    “因為關鍵時刻我可以出賣大家，文靜的家很不普通，所以想要真的讓她跟我有點關系不太容易。就在去年的時候，我計劃著怎么才能勾搭她，讓她對自己的好感高成為我的一枚棋子。沒想到我只用一個戲劇性的撞見就讓她沉淪了。哈哈哈真是蠢得連我自己都不敢想象！女人啊！跟男人一樣都稀罕一張臉！然后是一臉溫柔的樣子！”

    “我TM的要打死你！你TM什么都不懂！勞資就是咸魚一條！有多羨慕你這種出生在有錢人家庭里，衣來張口，飯來伸手，不管怎樣著都有人疼愛。你知道么？我和雨聲參加爺爺的葬禮時都要崩潰了！那是唯一還在身邊實實在在疼愛我們的人！”張鑫都快要噴出火來了！

    蕭雨笙繼續壓在他的身上攔住了張鑫。云掃把手臂擋在眼前，他放聲大笑，這也可能是對自己的嘲笑。

    不管怎么說他都罪惡深重，難辭其咎。不是姑且，而是必須要聽聽他的抱怨。

    “你們......懂什么？從小我就作為以后云氏的董事長培養。說我以后一定要繼承家業。那時我什么都不懂，我感到自豪。我努力表現出優秀的樣子讓大家喜歡，然而大家在說什么？‘哇！不愧是云家的少爺什么都會’。我當時以為那是對我最好稱贊，我收下了。然而事實不是那么回事，我那么多辛苦換來東西大家其實只覺得那是我應該做到的！憑什么！那些該死的樂器是犧牲了我多少時間換來的！憑什么我的小學的時候就一定要學初中的東西！憑什么我初一就要開始學習高中的知識！憑什么優秀的人就必須要保持優秀！我做錯了什么？要一味的逼迫我........”

    手臂后的雙眼淌下兩行清淚，這是他懺悔的淚水，更是內心的一種釋放。有時候淚水不是軟弱而是向勇敢踏出一步的象征。

    “我真的很累！我向往三瘦這種直腸子，我渴望像雨聲這樣可以任性。我奢求能夠有人施舍我自由.......”

    “這樣啊......”蕭雨笙收回憐憫，他抬起手再度扇了他一個耳光。

    “雨聲......”

    “為什么還不站出來跟你父親大聲說出你的想法。你們彼此揶揄著對方，怎么可能會有你想要的自由。父母必然是對子女施壓的一方，那么能不能溝通到自由就是子女的本事了。重要的是溝通，和溝通方式。”

    “可是......”

    蕭雨笙嘖了一聲，“沒那么多可是！要么你站起來向你父親大聲吶喊，要么就等著全部都被我暴露出來。”

    良久，他放開手臂眼睛帶著紅腫，“........雨聲啊雨聲我還是輸給你了。”

    蕭雨笙沖他一笑，“過獎了。”

    他從云少的身上下來，張鑫也摒棄前嫌與他一同朝云少伸出手。

    云少拉住兩人的手站了起來，他眺望著遠處，相信那是他父親現在所在的方向。那雙眼睛里面不再是猶豫不決和虛偽的溫和。那里滿是屬于他的意志。

    之后是兩個人道歉的事情，蕭雨笙舒展了一下身子回到祭典。艾麗從身后出現，她呼喚了蕭雨笙的名字，只是輕輕的柔柔的難以被察覺的。

    蕭雨笙還是注意到了，他轉身看著眼中閃爍著淚光的艾麗。

    “看吧，有時候男人就是這么簡單。重重一拳，或是一記響亮的耳光都能讓他們幡然悔悟。”

    艾麗幾個箭步沖到蕭雨笙跟前，蕭雨笙低下頭還能看到她穿著涼鞋，而裙子飄起來后若隱若現的是緊緊貼合住兩腿的白絲。老實說那美輪美奐的雪足真的讓他感到賞心悅目，只是艾麗含著怒意沖過來，讓他沒了欣賞美女的心情。

    “我能給你一個響亮的耳光嗎？先生？”

    “如果違背了你的意思，你當然可以。”

    啪！

    她真的打了下去，并怒視他。

    “為什么要阻止我們之間的家族聯姻？”

    蕭雨笙揉了揉臉，其實她的小手打的一點也不疼，也就是聲音響一點罷了。

    “沒有阻止，只是幫他脫離聯姻工具的命運。他拼命學會那么多東西，跟那么多人有關系，還在咖啡館里打工，都是為了能夠有朝一日勇氣的朝陽升起時能讓他獲得自由。而我只是幫助我的朋友踏出這一步。”

    “我是聯姻的工具絕對不能違背家族的意思。”

    “可是你已經違背了。從你讓開那條道開始。”蕭雨笙盯住她的眼睛，在她想要逃開的時候雙手握住她的肩膀。

    “如果你是一個工具的話，就會像一個人一樣站在我面前跟我說這些話。還有，你的管家對你很好，你的家族應該是派他來監視你的，而你現在很自由，你想做什么都可以。”

    她動搖了，手指的指尖捏的泛白，顫抖的手掌像要緊握卻沒了力氣。她沒有留下淚水，因為她是個很堅強的女孩。

    “你的臉很疼吧。”

    她拿出白手絹，放在手中要觸碰蕭雨笙還殘留五個精巧指印的臉龐。

    蕭雨笙為此感到滿足。

    天空中突然升起一道光芒，緊接著爆開像笑臉一樣燦爛的煙花綻放開來。

    蕭雨笙對她搖搖頭，轉身指著煙花的方向。

    “看，它笑的多么燦爛。不要管那些煞風景的事情了，一起看煙花去吧。”

    她收回手絹，隨著臉上泛有若有如無笑容的蕭雨笙的身后.......

    經過的時候，他招呼遇到的大家一起去看煙花。

    動用近衛家的關系，他們購買了一個最佳位置。坐在那里，蕭雨笙全身放松下來了。他的眼中有一縷火花慢慢攀升接著綻放，釋放它的美麗，最后湮滅。

    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