長鋏正歸提示您:看后求收藏(煙雨紅塵小說網(wǎng)m.dyyx2020.com),接著再看更方便。
地上躺著的是一堆堆的尸體和白骨,發(fā)出一陣陣的腐臭味,原來豪華的客棧,如今已經(jīng)被燒得一塌糊涂,東倒西歪,空氣還殘存著焦味。沈丹墨只覺得一陣陣的頭昏和惡心,正要打馬離去。只聽一陣令人毛骨悚然的聲音傳來:“救……救命啊,我好慘啊!”那聲音微弱而斷續(xù),但在這遍地尸體的山野,卻也無比真切,只見那里有俱尸體動了動,還伸出一只快要腐爛的手。
就是正常的男人,在此時此刻見著,恐怕也難免屁滾尿流。何況沈小姐這樣的名門千金,她舉步欲走,卻兩腿發(fā)軟,根本挪不開腳步,只有本能的連聲尖叫。
她好不容易靜止下來,那聲音卻又開始:“別、別害怕,我,我是這,這里的掌柜。”
沈小姐聽那聲音道:“是孫掌柜?”
那人道:“是呀。”
沈小姐道:“這么多死人,你為什么不離開?”
那人道:“我雙腿已斷。”
沈小姐道:“這里是天子腳下,是誰在此濫殺無辜,我馬上去給你們報官。”
那人慘然一笑道:“姑娘,你要是真的好心,不如賞我一點能填肚子的,我餓了兩天了。”
沈小姐道:“你在什么地方,我看不到你。”
那人道:“我不是在你面前坐著么,你把眼睛睜開一看就看到我了。”
原來沈小姐剛才根本就是閉著眼睛在說話,因為一睜眼,她面對的都是可怕的死尸血塊。這時才不好意思的睜開眼睛,果然面前不遠處坐著個蒙頭垢面的枯瘦老人,她擦擦眼睛道:“你不會真是孫掌柜吧,孫掌柜好象很胖的,你卻這么瘦。”
那人道:“血流了這么多,能不瘦么?”
沈小姐從馬上取下來一些備用的零食,戰(zhàn)戰(zhàn)兢兢的來到那瘦漢面前,那瘦漢道:“看小姐的樣子,必是官家千金,真是有勞你了。”把手捧起。
沈小姐來到他身前,雖說有同情心,卻如何愿意跟此人有任何接觸?見他把手捧起,便將零食倒到他手心。那人垂淚道:“小人自認必死無疑,幸虧遇到小姐好心腸,或能僥幸苛活下來,小姐這么好心,今生必有好報。”
沈小姐不覺苦笑一聲。
那人狼吞虎咽,沒幾下就把這些零食吃完。沈小姐看他吃像,依稀記得確實是當年孫掌柜的模樣,更為放心,暗想:“這孫掌柜餓成這樣,那更加是人了,鬼是不會這樣的。”當下問道:“孫掌柜,這里是怎么回事?”
孫掌柜搖了搖頭,長嘆一聲道:“唉,這神風(fēng)寨……姑娘,你還是快些離開此地,遲則明日后日,早則今晚,此地必有大戰(zhàn)。到時恐怕玉石俱焚,姑娘想要獨全怕不容易。”
沈小姐道:“那你呢?”
孫掌柜苦笑道:“我身陷是非之地,難免是非之爭。是死是活,倒不放在心上。”
沈小姐道:“那你的家人呢?”
孫掌柜道:“家破人亡,家人也就只剩我自己了。”
沈小姐早有預(yù)感,仍不禁失聲叫了一聲道:“你的小女兒阿綺難道也……”
孫掌柜道:“是的,小姐認識她么?”
沈小姐道:“認識,我五年。前曾路過此地,當時還畫了一張小畫給她。”
孫掌柜驚叫一聲道:“你是那位沈小姐?”
沈小姐道:“我的確是姓沈。”
孫掌柜道:“當年是不是就是你一家五口,遷入京都,就在前面迎龍崗上被人打劫?”
沈小姐道:“是的。若不是他……”
孫掌柜道:“這世事難料,當時……壞了,有人。你在這里,我引開他們。”
沈小姐正欲問他,卻被他一揮手,甩得直飛破屋,剛好是落在一個既安全又干凈之地。
沈小姐滿腦疑問,仍是想問,誰知一張嘴,卻發(fā)不出聲音,原來已被孫掌柜順手制了穴道,根本動彈不得。她這才知道孫掌柜居然也是江湖中人,身懷武功,要知此刻夜幕已降臨,常人在這種情況下,根本看不清任何東西,何況他還受了傷,但他居然能夠準確判斷出這里干凈安全隱蔽,又將她拋入此處而安然無傷,不悄說必有神仙般的手段。只不知道他為什么會說找她找得好苦,又有什么東西要給她?就算是他的幼女想回送東西給他,好象也不至于這么著急吧?
孫掌柜朝地一掌,人乘勢飄出,落入馬背,拍馬想走,卻不料這馬甚通人性,見他把主人打飛,又來坐它,死活也不肯動彈。孫掌柜折騰一陣,馬就是不走。而門外卻是一連串腳步聲,來得甚急。
稍頃,兩條漢子殺氣騰騰的跨步而入,一見面前的慘狀,大吃一驚。
孫掌柜原本就奄奄一息,拼了命把沈小姐甩到上邊,自己縱身坐馬,已經(jīng)把全力僅有的力量用盡,再被馬一陣扎騰,再是頭暈眼花,搖搖欲墜,有氣無力道:“原來是位好漢駕臨,老朽身體不便,不能全禮了。”
一個虎須漢子道:“你是孫掌柜,怎么回事,誰把你孫掌柜的老窩弄成這樣子了?”
一個長臉漢子道:“還會有誰,看這情形,恐怕也是神風(fēng)寨干的好事。”
孫掌柜貼在馬上點了點頭。眾人無不色變。
此刻天色已晚,但是這客棧的蕭然和恐怖,卻是觸目驚心,教人不寒而悚。付青當下過來,把孫掌柜扶下馬,給了丹藥他吃,孫掌柜把藥吃了,氣色好了一些,問道:“兩位是……”
虎須漢子道:“孫掌柜是貴人多忘事,竟忘了我巴天仇么?”
長臉漢子道:“在下付青。”
孫掌柜道:“原來是兩位頭領(lǐng)結(jié)伴至此,只可惜本寨已成這個模樣,不能侍奉各位了。兩位是路過,還是專程來找神風(fēng)寨?”
付青道:“以你孫掌柜的聰明,難道還看不出我們的來意?”
巴天仇道:“奶奶的,這神風(fēng)寨欺人太甚,我們來此討個公道,一向聽說貴店是神風(fēng)寨的耳目,不料也遭此毒手。”
付青道:“孫掌柜,這位巴老大的親兄弟巴天恨,你應(yīng)該聽說過吧。”
孫掌柜道:“江湖中人,豈能未聽說過巴家弟兄的威名?”
巴天仇道:“奶奶的,威名個鳥,都讓人家跑到家里來,搶了銀子,還順手砍掉了一只手,這個臉丟得……奶奶的不提也罷了。”
付青道:“巴天恨何等武功,天門寨何等險竣,不明不白的就栽了這么大一個斤斗,若沒有使用卑劣手段,恐怕也沒幾個人做得到。用卑劣手段這樣對付同道中人,也只有神風(fēng)寨會這樣做。”
孫掌柜道:“付寨主,神風(fēng)寨又對你下了什么黑手?”
付青道:“也是前些天的事,有個狗官搬家,路線給我打聽到了,綠林書我也老早傳了,人也進了我的地盤了,我剛要出手的時候,神風(fēng)寨先到了,就在我的地盤上,話也沒說一句,大模大樣的就搶了我的買賣。我們弟兄去說理,人家不樂意,順手把我的弟兄傷了一大片。綠林有綠林的規(guī)矩,他姓秦的算個什么東西,竟敢如此?就說你孫掌柜吧,以你和神風(fēng)寨的關(guān)系,還有你和江老寨主的交情,這姓秦的,居然也下此毒手,還有沒有心肝?”
孫掌柜面色刷白,一臉慘然,無言以對。
巴天仇道:“這客棧是沒辦法待客了,咱們是不是另找個地方……”
付青道:“大家都約定了是來這里,另找地方,到時找不著人就不好了。”
巴天仇道:“老子遠在華山都趕到了,其他人遲遲不見,難道是被神風(fēng)寨嚇破膽了?”
卻聽得馬蹄聲近,又一批人頃刻來到門外,一面摘鐙下馬,一面你一言我一語的說得不可開交。
一個中年胖婦冷笑道:“這姓秦的但凡念一分江老寨主的舊情,咱們就用不著千里迢迢的跑到這里來了。徐老怪,你不覺得你這話說得笨了些么?”
一個長袍老漢道:“我的意思是姓秦的壞了江老寨主的規(guī)矩和義氣,又怎么了,江老寨主英雄一世,人老時卻犯了糊涂,到后來選了他來繼位,這難道不是么?”
中年胖婦道:“這是姓秦的事,你犯得著抬江老爺子出來?江老爺子什么人物,生怕委屈了一點兒同道,只有人家欠他,絕不欠人家,這姓秦的什么東西?你徐老怪離他八百里,八棍子打不到一塊,他偏就敢跑到你的地頭上來,一口氣把你的押寨夫人全都拐跑……”
一個長衫書生苦笑道:“兄弟我的寨子離他這里足有一千五百里,這混蛋不也照干不誤,還把我的弟兄打死打傷了一批,還嫁禍給別人。幸虧兄弟我還長點見識,否則還查不到他身上呢。”
那中年胖婦道:“老娘做了二十年的山寨買賣,沒給人這樣寒磣過,辛辛苦苦找了點零花錢,一覺醒來,毛都沒剩一根。唉,說起來這姓秦的也真有本事,老娘這藏寶之處,神鬼莫測,機關(guān)重重,居然就這么輕易的給他弄了去,只是如此對待同道,江老寨主有知,不知會氣成個什么樣子。想當年老娘遭到官府****老寨主還暗中出手相助,在背后燒了官兵一把,唉,這姓秦的但有江老寨主的一分義氣就好了。”
長袍老漢道:“還一分?他連江兄弟的一根毛都比不上。當年老夫和江兄弟聯(lián)手對付江東七十二杰,江老寨主義薄云天,只怕沒幾家寨子的弟兄不領(lǐng)教過,這回好了,從江老寨主那兒得到的恩,一眨眼功夫,就給這姓秦的破壞無余,不是殺人放火,便是搶鏢奪寶,道上規(guī)矩全沒當回事。這種人再要留著,這日子是無法過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