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七章 高考是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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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江州一中新的教學樓高達9層，其中1-6層是教室和老師辦公室，7層是學生活動中心，8層是教研室，9層為多功能會議中心。年級樓層的分布自然是節節高升，初一墊底1樓，順序往上，高三年級占據了6樓。

    既然有了高樓，那么必然要配備電梯，倘若4000多名學生都乘坐電梯的話，全樓4座電梯肯定不堪重負，于是學校出臺了規定只允許教職工乘坐電梯。不過為了激勵高三年級，校長鄭立國特意給予其超學生待遇，允許這一屆高三年級的學生有資格乘坐電梯上6樓教室。倘若明年高考學校拿不到任何狀元的名次，那么這條超學生待遇就立即取消，直至某一年有學生拿了狀元名次為止繼續開放。前人栽樹后人乘涼，鄭立國別出心裁的規定可讓一中高三的學生壓力很大。如果考不好，那就會被下一屆的高二師弟師妹戳脊背說閑話，鄙視他們沒有造福后人的能力。

    當然，對秦然這一屆來說，他們是先驅占了優勢可以先行享受，就算真的沒有狀元也可以拍拍屁股走人，遭罪的還是下一屆即將升高三的師弟師妹。眼饞高三的師兄師姐享有特權，輪到自己好不容易升到高三，發現特權已經取消，自然會有一肚子怨氣。所以，此條規定一出，第二天所有電梯里面都貼上了高二年級特意為高三年級師兄師姐打氣的標語。

    “你若高考奪魁，我必來年相隨！”

    “他日若遂凌云志，敢笑高三不狀元。”

    “借問狀元何處有，六樓高三一聲吼。”

    “欲窮千里目。高三指明路；更上一層樓，高三帶好頭。”

    醒目的大字下面是“高二師弟師妹贈語”。

    每部電梯一條標語，毫不重復，就在一進電梯門正中間最顯眼的位置。

    如此杰作是高二年級各班學生干部通力商量和行動的結果，只用了一個晚上就把標語做出來偷偷貼在電梯里。

    一頭長發的宋之茹看著自己主導的成果。臉上露出滿意的微笑，現在升入了高二，也該輪到她們來承當校學生活動的中堅之力。其中“你若高考奪魁，我必來年相隨”，這句話可是出自她的口中。這里有兩層含義，一是貼切地說明高二為高三加油；二是包含了她的私心。她希望高三年級那位曾在聯誼會大放光彩的師兄能每天經過這里時看到她的心聲。

    長發變成了短發，短發又變成了長發，宋之茹的頭發變化見狀了她對師兄復雜情感的表達路程。在情竇初開的年紀，還未準備對某一個男生敞開心扉的宋之茹，就悄悄關注上了這個一臉坦然而又酷酷的師兄。如果說每個人都會在夢中或者幻想時為自己勾勒出理想的另一半。那么這個師兄就仿佛是為宋之茹量身定制打造的一樣，從她的夢中走到了現實并出現在眼前。

    笨拙的經驗告訴她要矜持，躁動的內心告訴她要主動，最終還是主動戰勝了矜持。

    她曾滿懷羞澀地向他身邊的師姐打聽他的消息，也曾忐忑不安地一廂情愿以為他會選擇自己做舞伴，還曾鼓起勇氣在眾目睽睽下主動在電腦室前和他搭話。

    但，兩人間的一切關系都沒有變化！

    他是她夢中的師兄，而她只是他偶爾在學校碰見的師妹。

    曾經費盡心思到他的班級外面假裝談論事情。最終目的只為了能偷偷看他一眼；無數次在教室走廊假裝發呆，只為能在遠處守候遠眺一下他走過的身影；下過無數次決心不再去想也不要關注他，但一有他的消息卻總會忘記誓言忍不住跳出來。

    宋之茹知道自己這樣做很傻。因為對方完全不知道自己曾為了他做過如此多的事情。一向天真活潑的少女開始逐漸褪去單純，心中有了更多的寂寞和哀怨。童話里愛情都是甜蜜的，但到了自己卻只品味到苦澀，看來這就是暗戀的代價。

    高二年級的杰作取得了轟動效應，一時之間師生紛紛到現場參觀，談論著這一出校園妙事。此事還得到了學校的默許。并未安排人員清除這樣的標語，反而將其保護起來留在電梯里面。對校長鄭立國而言。這是一中獨特的校園文化之一，他鼓勵學生這樣的創新舉動。

    如此一來。高三全年級學生都感到了沉甸甸的壓力。每天享受快捷電梯服務，看到中間的標語都會感到戰戰兢兢，壓力山大。

    對秦然而言，學校只是他減壓的地方。搬了新教室，6樓左邊第一間，他依舊占據了后門口的位置，同學們也早默認那里是他的地盤沒人來搶。

    新教室比以前的要大一些，書桌座椅都是全新的，講臺后面是可以移動的四格黑板，旁邊角落還掛著一臺29寸的大彩電。教室的走廊不再位于大樓靠外一側，而是處于中間位置，走廊兩邊都是教室。在走廊兩邊墻上，樹立著許多間隔式儲物室，依照班級劃分每人一個，方便學生放一些屬于自己的小物件。

    “同學們，高二年級這樣做，是把我們整個高三放在火里烤啊！從今天開始到明年7月7日高考第一天，還有310天，意味著我們要在燒烤架上待夠足足10個月，大家壓力大不大？”

    新學期第一次班會，班主任孔明軒在講臺上向全班同學問道。

    “大！”

    全班異口同聲笑著大聲回答，剛才班主任的形象比喻已經讓大家忍不住發笑起來。

    “既然無法反抗，那我們就要學會苦中作樂，在燒烤架上展現出我們高三的風采，努力給自己降溫減壓。寧可降壓烤著生，也不要過熱焦著死。”

    同前任班主任霍芳相比，身為語文老師的孔明軒自帶幽默光環。

    “哈哈”

    底下發出一陣笑聲。

    “12年寒窗。今年終于到你們一決勝負的時刻，歡迎大家來到人生中最美妙的時刻——高三。到你們畢業長大后，回想起高三時光會有一個規律。老師教過那么多屆學生，這個規律是我親身總結得出來，相信放在你們身上一樣適用。談及過往的高三時光。白天清醒時你們將回想不起高三時的種種細節，一旦到了晚上做夢時它將清晰地出現在你的腦海中。這種現象被稱為遺忘性記憶，主動回憶總是想不起來，只能依靠被動喚醒才能記憶。老師查過資料，這其實是人在高度緊張和重大壓力下的一種大腦自我保護措施，因為高三這一年將會是你們到目前為止人生經歷過最痛苦最迷茫的階段。”

    語氣從幽默歡快轉到了嚴肅沉重。孔明軒的話題逐漸深入，底下同學們也不由認真聆聽起來。

    “我們是誰，我們從哪里來，我們要到哪里去？這是我們人類的哲學思考。如果你們誰能解開這三個答案，那么我估計諾貝爾獎將會單獨為你增設一門獎項。”

    “呵呵”

    笑聲想起。班上同學緊張的氣氛再次得到緩解。

    “提到高三，就必然離不開高考，因為我們所做的一切都會緊緊圍繞著這個主題。下面就讓我們首先來正確認識一下高考。高考是什么？它從哪里來，又將到哪里去？”

    班主任拋出了他的問題，這也是今天班會的主題。

    “從書面意義來講，高考就是高等學校招生統一考試，即高中畢業后要上大學的入學考試。在座的各位，從小學甚至幼兒園開始。就一路過關斬將對入學考試不再陌生。高考從1952年開始，文革開始前1965年廢除，直到1977年恢復。到今年1999年已經有35年的歷史。但高考寄托的含義絕不僅僅于字面上的理解，下面我想讓大家都來談一談看法。”

    了解敵人，你才能不懼怕敵人，這是孔明軒為剛踏入高三學生們上的第一課。

    “古有科舉選士，今有高考鑒才。在我看來，高考就是一個標準。用來鑒別人才歸類分流，保證有限的社會資源能得到合理使用。教育資源是有限的。不可能滿足所有人的需要。到底哪些人是有用之才，哪些人可以繼續深造。哪些人分流到社會，都需要高考這個標準來篩選。標準是人定的，就肯定會誤差，雖然不是最完美，但對現狀來說是最好的方式。”

    這是一位文理分班時從其他班級轉入1班男生的發言，他帶著一副厚厚鏡片的眼鏡，顯得書卷氣濃烈。上學期期末考時，他破天荒殺入了班級前3，讓許多人驚訝不已，看得出他自己對高考有著獨特的理解。能進入的1班的同學，看起來都非平庸之輩。

    “高考是攔在大學門前的一道坎，跨過去后我們才能拿到大學的通知書。從某種意義來說，它是改變我們命運的一次重要機會。它決定了我們未來幾年要在哪里，跟誰在一起，學習的東西是什么；更重要是為我們的人生蓋上一個圖章，說明我們是從哪所大學畢業的合格品或者半成品，從而為我們將來流通到社會時提供敲門磚。”

    學習委員宋婷婷舉手發言道，她是班主任孔明軒的鐵桿支持者，自然要求主動發言。想不出平時一般跟在王雅萱身后的她居然有如此見解。

    ……

    “高考只是一場平常的考試，如果你覺得它是山，那么它就是高山；如果你覺得它只是小土堆，那么它就是小土堆。說到底，還是你的態度，決定著你的未來。”

    “高考是你面對的一次考驗，雖然不會決定你的一生但完全可以影響你的一生。高考不是人生的終點，但其絕對是人生的轉折點。”

    在熱烈氣氛的烘托下，許多平時不愛發言的同學都紛紛站起來談了自己的看法。

    “大家都說得很好，也很深入，我聽了非常欣慰。在我看來，高考是所有高三學生必須面對的坎。無論你們喜歡還是不喜歡，在乎還是不在乎，它都會在310天后靜悄悄地等待著你。高考不是人生唯一改變命運的機會，甚至可以說不是你一生中最重要的機會，娶妻嫁人就業升職，都是比高考要更加重要的人生機會。但，各位同學請記住，這是你一生中為數不多的相對公平的機會，是你一生中屈指可數身邊所有人支持你的機會，也是一個給予了你12年時間準備來證明自己的機會。如果你連這一次機會都無法把握，你又何如能夠在未來抓住那些稍縱即逝、無人支持且沒有公平競爭的機會呢？高考與其說是一次機會，更不如說是一個針對你未來能否抓住人生機會，掌握自己命運的考試。所以，高考是你證明自己能力的舞臺，是你們綻放青春的舞臺，更是你們開始書寫人生輝煌篇章的舞臺！”

    孔明軒的激情演講讓講臺下面的學生們熱血沸騰，非常成功地進行了高三開學動員會。

    在秦然剛享受了兩天平淡開學生活，滬東市那邊又有了新的動靜。(未完待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