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卻說那廂的蘇徹此時正心頭郁郁的躺在床上。此次楚謹然也要跟著前去迎接新門人的事情,實在是出乎他的意料之外。更超出他意外的,是楚謹然先前竟沒有把這件事告訴給他。以往,楚謹然要干什么事時總會攜上他……畢竟之前他二人幾乎是形影不離的。再不濟,楚謹然要做什么也會提前告訴他一聲……但是這次。這種突然發生的事令蘇徹有些手足無措的感覺,可手足無措之下,是深深地煩躁與不安。無法掌握那人行蹤的感覺實在是太不好了,更何況蘇徹沒法確定這次的事情是不是一個信號——一個代表著楚謹然會和他漸漸疏遠的信號。
該死!蘇徹惱恨的想:他和你疏離不是更好嗎?你何必要如此在意?他試圖狡辯著:不,我在意這件事這是怕有什么變故發生,有什么意料之外的事在那人的身上發生,或許這意料之外的事就會成為他將來復仇的阻礙……
以往的這種借口總是能輕而易舉的麻痹他自己,但今天的蘇徹發現,這借口拙劣到連他自己都忍不住嗤笑自己。他的心越來越不安,越是不安就越是煩躁,無法知悉那人的行蹤實在是太令他憋悶了。
胸口就好像是堵上了一口氣,咽也咽不下,吐又吐不出。蘇徹一下子起身,抓起身邊的佩劍。準備到附近的森林練劍。
以往這時候,該是和那人約在森林處見面的時候了……
這般想著,他的心情更加惡劣。他迫切的想知道那人此時身在何處,他又在做些什么,他的身邊,又會有何人陪伴……但這些,他通通知悉不了。
蘇徹表面上依舊很平靜,但他身上的陰郁氣息卻能駭的人說不出話,同屋的柳瀟瀟看到他這幅樣子,更是急忙地讓開道路。
說起來不知道因為什么,這次他回來,柳瀟瀟就對他更加敬畏了。
蘇徹卻不想去理這些事情,除了有關那人的事情外,別的事他都是一概不理的。畢竟別人的事,與他又有何干?
今夜露汽濕重,一輪彎月凄清的掛在暗藍色的天幕上,黑夜中就像是游動著一層虛無縹緲的輕紗,不知是月光籠罩大地的緣故,還是水汽的緣故。
蘇徹原想去那人時常教他舞劍的森林走去,可腳步將向那處伸出,不知怎的又別別扭扭的伸了回來,朝著完全相反的另一個方向走。
蘇徹想擺脫那個人。擺脫那個人的一切,好叫他不要給自己帶來這么復雜的感情。若說以前的蘇徹是堅定他對楚謹然只有恨沒有其他感情的,那么現在,就連他自己也開始猶豫了。
但蘇徹不想猶豫。恨是件很簡單的事,你若恨一個人,那么把他殺了即可。可若是其他的感情呢?那便要復雜很多。而蘇徹,最討厭的便是復雜,幼年的經歷使他始終對別人抱著十分隔閡,久而久之,他便視他人為無物。而蘇徹發現,這種事情是最好不過的,他不會因為別人的怨恨而惶恐,不會為了別人的快樂而幸福,就只是在自己的世界里,冷眼旁觀。
但楚謹然……楚謹然,這個可惡的人,對他來說幾乎是蠻橫的闖進了他安靜閑適的世界里,攪動了一灘死水,讓他的生活翻天覆地。
蘇徹很不喜歡這種感覺,非常不喜歡這種為了楚謹然憂愁而憂愁,為了楚謹然快樂而快樂的感覺。他更不喜歡楚謹然看別人而不看他時的感覺,又酸又澀,心里還會執拗的生出一種破壞欲。
而停止這些的最好方法,就是將楚謹然趕出自己的世界。況且,修仙大道上是不允許自己有太多無關情感的,不是么?
夜露沉重,沾染了他一身水汽。
蘇徹抵達古陵與蕩波丘邊界的森林中時,腦海中的念頭已不知轉了多久,又轉了幾個來回。但下定決心后他就很快的清除這些不必要的思緒,他先練了一套劍,覺得全身每個毛孔都舒暢了,似乎那些苦惱他的情緒也隨著汗液流走。蘇徹才盤膝坐下,開始又一夜的打坐。
蘇徹自然不會知道從幽冥村回來后,他身上發生了什么變化,楚謹然也不會告訴他。因此,這一番打坐所產生的威效,是他完全沒有預料到的。
仿佛細細的微風拂過,空氣中的水汽以肉眼可見的速度慢慢向蘇徹悄無聲息的涌了過去,如同暗涌在水汽底下流動。月光凄迷,照亮由蒼白樹干組成的森林。明亮又凄涼的月光下,水汽的變化清晰可見。漸漸地,似乎是盤膝坐在森林邊緣的人嫌慢,白色的水汽向他流淌的速度逐漸加快,卷起蒼白樹干上的翠綠樹葉,使樹葉發出像蛇一樣的悉悉索索的聲響。寂靜的天地間,好似有個威嚴的聲音催促著:快、快、再快一點!水汽流淌的速度一層一層的增加,由在黑夜中靜靜流淌變成了一下一下撞擊蒼白樹干的激流,明亮的月光下,奔騰的水汽宛若一條又一條扭動著的白蛇,在黑夜中恣意起舞。那個威嚴的聲音又在說:快!快!還不夠快!于是所有流動著的白蛇匯聚在一起——匯聚成了無邊無際的潮水,一起向著盤坐在樹林中央的那人席卷過去。
強大的速度與力量匯聚成一個白色漩渦,攪動著稀薄的空氣,樹在這種迅猛無比的力量下,被迫連根拔起,進而被洪流帶到遠方。
黑夜中,皎潔的月光把一切照耀的閃閃發光,這發生的所有一切,都詭怪又神秘。
蘇徹只覺得今日他修煉的速度快多了,往日里難得意突破的關卡在現在看來如此簡單,筑基初期,筑基中期,筑基后期……終于,他停留在筑基后期,離金丹只有一步之遙。
蘇徹睜開眼,長長的舒了口氣,心里困惑。
可他來不及想那么多了,只因他看到,在凄迷的月光下,站立著一個白衣人。卻不是他所期待著的那個白衣人。
那白衣人長身玉立,臉上掛著親和而令人如沐春風的微笑。見蘇徹向他看來,白衣人挪動步子,好似轉瞬之間便到了蘇徹進前,他笑著問道:“有打擾到你嗎?”
***
紅眸男人說:“你要的話,不收錢。”
直到現在,楚謹然才看清紅眸男子的容貌,他一張臉硬朗而沉著,古銅色的皮膚給他增加了許多男性魅力,一張英俊的臉上,有著劍一樣的濃密黑眉,凌厲的劍眉下方,卻是給人一雙沉著冷靜之感的眼眸,高挺的鼻梁,薄薄地嘴唇緊緊地抿著。
楚謹然沒有多少猶豫,便留下了那本書。畢竟這樣的機遇實不可得,即使是對方現在沒說明他有什么意圖,但楚謹然想,即便這個男人今后有什么特別困難的事要他幫助,他也會毫不猶豫的答應的。
楚謹然很認真的道:“閣下的好意,我收下了。倘若閣下今后有什么困難,大可來找我。”
那男人復又戴上草帽,簡潔的道:“不必。”
楚謹然想了會兒,放下一朵冰制的狂狼:“這是一枚傳音符。閣下今后若有事找我,用這個便可以。”
草帽遮住了男人的臉,使楚謹然看不清他的表情,但想來應該也是無動于衷的吧。
男人沒有再回話。
楚謹然收起書,躊躇了幾下,問道:“在下有一事請教,如冒犯了閣下,還望閣下海涵。”
男人道:“你說。”
楚謹然直入主題的問道:“閣下的眼,為何是紅色的?”
男人微微勾起唇角,反問:“你不也是嗎?”
楚謹然一怔,隨即迅速的凝聚了個冰鏡出來,鏡中人容貌如舊,那雙清冷的鳳眼,還是漆黑如夜的顏色。
楚謹然抬頭,正欲想再問,可眼前的男人和攤子卻不知何時沒了去向。
喧雜的聲音又如潮水般返回,涌入他的耳朵。
***
這次的收徒測試很順利,搜索冥界人行蹤再消滅他們一事也做的很順遂,眾人幾乎是不費什么時間就帶領著新門人返回了凌霄宮。
但是,這次收徒,也不是全沒半點奇怪的事情發生的。
最奇怪的就是玄真長老了,他一改往常的冷漠脾氣,帶著面具般的笑容,破例收了許多弟子。
但這些弟子,他卻是管也不管的,全部都交了楚謹然。
楚謹然的泠雪峰弟子分配好房間后,時間已近深夜,楚謹然還是沒有忘了每天夜里要教授蘇徹的事,處理完雜事后,他便御劍匆匆的前往了那片他教授蘇徹的森林。
可到了森林里,楚謹然細細的找了找,月光如水,灑落在古拙雅致的高樹上,卻哪里有蘇徹的蹤影了?
楚謹然有些失望。
他轉念一想:可能是蘇徹等了許久,沒有等到他,這才回去了吧。
他正想御劍離開,可遠處細微的鏗鏘聲還是吸引了他,隱隱約約的,傳來練劍和說話的聲音。
楚謹然不動聲色地使了個斂息術,悄無聲息的朝著聲音傳來的地方走。
離那聲音越來越近,棕色的樹干也變成了白色,深沉寬厚的樹葉也變成了翠綠欲滴的,楚謹然上了樹,朝聲音來處看去。
月光冰冰涼的,照亮大地。他看到,蘇徹正持劍騰挪橫轉,他的不遠處,長身玉立的站立著一人,那人臉上帶著溫柔笑意,不時輕聲細語的指點他兩句。
蘇徹也認真的一一對答。
楚謹然看著身著白衣的那人,思索了幾下,想出他是蕩波丘的青云師叔,便又蹙了蹙眉。但現下不是向蘇徹問事情的好時機,他便轉身,走到了一個很遠的地方,毫不猶豫的走了。
今后幾夜,他每次都來尋蘇徹,看他是否會依舊等待自己,好向他問明一些事。不過不巧的是,青云師叔每次都在,泠雪峰上新收了一大批弟子,需要他處理的事情很多,久而久之,他也不再來了。